下人們本來忙著伺候交杯酒的，但是忽然緊張而恭敬地後退行禮，口里稱「夫人」，九九抬頭見一個三十幾歲模樣的衣著極其華麗的精干女子帶著兩個老媽子走了進來，新郎忙站了起來︰「娘，你怎麼來了？」那女子平靜地說︰「我只是來看看，你們接著行禮吧。」
九九知道這是自己的婆婆了，她驚訝婆婆比自己的娘年輕很多，甚至比死去的師父看上去還年輕。九九出門前，家里的老媽子已經教給她所有婚嫁所需禮儀，但是與婆婆的正式見面應該是明天早上奉茶的時候，現在意外見面，一時讓九九不知所措！九九還穿戴著沉重繁復的鳳冠霞披，急忙笨拙地伏下磕頭，嘴里念著明天早上該念的詞︰「婆母大人在上，兒媳劉沁之見過婆母大人…….」
「起來吧！」婆母大人的聲音依舊是冷冷的，一種莫名的威嚴，讓九九覺得喘不過氣來。起身時還自己踩住了裙角、險些摔倒了。
交杯酒的儀式在婆母的注視下繼續進行，九九感覺婆婆犀利的目光直刺自己的全身，于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小酒杯里的酒不曾踫到嘴，已灑了一衣襟；花生糕本是該咬上一小口再放回盤子里的，但九九一口下去，余下的糕竟碎在手里、掉了一地……
九九仿佛看見婆婆露出鄙夷的神情，婆婆站起來什麼也沒說徑自離開了！
九九忍不住眼眶濕了，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很笨！
所有的講究和儀式都過去了，九九沉重巨大的頭飾和復雜的衣物被小蘭和陳家的丫頭、老媽子一件件除下，九九覺得輕松許多。下人們只留下一對蠟燭，然後全部退下，關上了房門。屋內只有嶄新的夫妻二人，安靜得出奇。
九九和新郎默默地上了床，新郎問︰「你叫什麼？是沁之對嗎？」
九九點點頭︰「家里人叫我九九。」
新郎撲哧笑了；「我可不想叫你舅舅！我以後叫你沁之好了，這個名字好听！你可以叫我俊杰，我叫陳俊杰，家里人叫我龍兒。」
九九認真地回答︰「我叫你聾耳你可听得見？」
新郎一愣，又撲哧笑了︰「看來我娘請的那媒婆還真沒騙人，果然是又漂亮、又聰明的！」
兩人傻傻地並排躺著說話，九九出門前老媽子交待的令人心驚肉跳又無限期待的事情，似乎沒有跡象表明今晚會發生。
新郎終于說︰「車馬勞頓了一整天，你累了吧？睡吧！」
九九听話地閉上了眼楮，不久就真的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九九覺得有東西在輕輕觸踫自己的臉，睜開眼楮一看，新郎正趴在枕頭邊注視著自己的臉，時不時用手輕輕撫一下，用鼻子聞一下…….見九九睜開眼，新郎說︰「你快睡吧，我再看一會，我不煩你！」說著用手輕輕拂上九九的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