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骨病患者、聰明又可憐的施海紅過完六歲生日沒多久，就死了。
蔚八一嚇得不敢出門，尤其是不敢見海濤和他媽媽。好像是自己殺了海紅似的。
海濤家傷心悲痛了很多天。海紅的女乃女乃操著啟東話哭著唱喪歌，那種哀傷的旋律、听不清楚的歌詞，每天都唱……
施海濤怕媽媽傷心，偷偷跑到橘子林里去哭，晚上天黑了還沒回家。施家不禁慌亂起來，找了一大圈都沒找到……
八一猶猶豫豫站在施家門口，怯生生地說︰「海濤躺在護城河里了！」
本來就十分不安的施家人立即都大驚失色！近乎崩潰的海濤女乃女乃，二話沒說，尖叫一聲、暈倒在地！
藺醫生趕緊跑過來，拎著八一的耳朵往自家拖︰「瞎說什麼你？給我滾回去！」
八一冒著耳根被撕裂的危險，敬業地為施家人指名方向︰「在那邊、那邊，他哭得睡著了！」
施家人果然在干涸的護城溝里找到了滿臉淚痕的施海濤
晚上，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八一︰「媽媽，海濤媽媽以後還會生個妹妹的，其實那還是施海紅，不過這次她沒有得那種怪病……」。
藺醫生織著手中的絨線，沒有理會她的一派胡言。
八一見媽媽沒反應，就繼續說︰「還有，其實季海軍那個豁豁嘴的姐姐，應該和我一樣大的，她媽媽在她們老家把她生下來，一看是豁嘴，就被她女乃女乃扔在馬桶里淹死了，第二年她媽媽又把她生出來，又是豁嘴、又淹死了，第三次生下來還是豁嘴，她女乃女乃想把她凍死，放在外面一整個晚上也沒死，只好留下來養大了，後來她媽媽才生了季海軍。」
藺醫生驚訝︰「你听誰說的？她們在老家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別胡說。」
八一︰「我夢見的！季海軍的豁嘴姐姐就是她們家的人，哭著來投胎、被淹死，很慘的！來她們家三次，趕也趕不走的。」
藺醫生放下手中的絨線針，擔憂道︰「我知道了，什麼投胎不投胎的，以後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夢里的東西都是假的！千萬不能到外面說，知道嗎？有些是反動的、有些是封建迷信的，都是要被抓起來的！不能說！千萬千萬啊！」
……
衛生隊是八一去得最多的地方，媽媽值班的時候會帶她在那里過夜。
門診室和住院部之間的空地鋪了水泥，春夏天經常會有草藥晾曬著。那是藺醫生帶著衛生員們自發到附近去采集的，用在中隊里預防肝炎、流感等流行病，也輔助治療一些疑難病癥……
藺醫生喜歡看些中藥書，八一沒事的時候也偷看，先是喜歡看書里面光著身子的中醫人體穴位圖，後來能認一些有圖案的草藥……
看到席子上晾曬的各色草藥，八一興奮得像打了雞血！
「媽媽，這是什麼呀？」八一舉起一支問。
「甘草。」藺醫生回答
「媽媽，這是什麼呀？」八一舉起另一支，「車前草。」
「這是什麼呀？」八一又舉起一根……幾張席子就要問個遍。
終于藺醫生不耐煩地說︰「滾回去，做作業去！」
賀團長的老婆、劉阿姨抱著條雪白的小狗，慌慌張張跑過來︰「藺醫生，藺醫生，你快幫我看看，我家白雪後腿怎麼不會動了？！」
作者題外話︰明天搬到「情感天地」去了，2月5日開始，大家到「情感天地」去找《九九八十一》哈！真擔心把老讀者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