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後,秧已經插完,然後又是種瓜種豆,李旻天天忙碌在春耕中,而元寶幫著女乃媽在打理比較輕的家務事。
元寶的預產期在巧月底,桂月初,為了安全和方便,元寶在巧月初就被接回了娘家。這時才剛收完早稻,正在打理田地,種下晚稻,李旻不能陪元寶回娘家,平時也只有在兩地跑,日子更忙了。
二十七這天午時,元寶開始陣痛,金宅上上下下忙進忙去,兩個穩婆匆匆走進元寶的房間,準備接生。
李旻這時正在田中干活,一個小廝駕著馬車來到大路邊,朝著田里的李旻大喊︰「姑爺,姑爺,姑女乃女乃要生了。」
李旻一愣,隨後丟下農具,也顧不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髒不髒,就飛快跑向大路,上了馬車,就跟著小廝匆匆往縣城趕。
到金宅,金大富夫婦和金小寶都神情緊張地產房外走來走去,李旻走了上去,著急地問元寶的情況。
何氏見是他,語氣帶著緊張地道︰「現在才是陣痛。」然後注意到他的衣服沾滿了泥巴,道︰「你先去把自己洗下澡,換下衣服吧。」
李旻這才想到自己剛離開田地,衣服肯定是很髒的,就應了下來,匆匆就去了淨房,洗了澡,換上干淨地衣服,來到產房外,卻不知是什麼情況,他箭步就往產房走。
何氏發現他的意圖,忙阻止他,「姑爺,你不能進去的。」
李旻視線不離產房,語氣少了平時的平緩,「岳母,我進去看看,在外面等,什麼也不知道,我無法安心。」
何氏堅持自己的想法,「不行,你一個男人進去也幫不了忙,在旁邊著急只會影響穩婆。」而且生孩子的事,太駭人了,她擔心李旻看到了留下什麼不好的影子。
金大富拉住何氏,「娘子,你就讓他進去吧,在里面看著比較安心,當初你生元寶和小寶時,我還不是一樣看著,況且現在還沒生呢!」
在金大富說話之間,李旻已經趁機進了產房,何氏想攔也攔不了,回頭斥金大富,「以前你進去了,不就虛弱了幾天,還做惡夢,況且我們生孩子時的狼狽樣子就不想你們男人看到。」
金大富的表情訕訕然起來,賠笑道︰「我們的女婿肯定比我膽子大,沒事的。」
何氏瞪了一眼金大富,隨後又著急地說︰「不行,我要去求列祖列宗,求他們庇佑元寶平安地生下孩子。」說著就匆匆往金宅里祠堂走去。
金大富也緊跟著去了,金小寶看了看沒人的周圍,產房里也沒有傳出什麼聲音了,又沒人可以問,也煩躁得獨自走來走去。
而李旻這邊,他走進房間時,元寶這時陣痛已經過去,正閉著眼休息,臉色蒼白,還流著汗。
里面的兩位穩婆和兩個進來打下手的媽媽見到李旻,一驚,剛要說話,就被李旻用手勢阻止了。
也許感覺到房間里的動靜,元寶虛弱地睜開眼,看到李旻,扯了扯嘴角,喚︰「相公。」
李旻蹲在床邊,握著元寶的手,語氣緊張而關心地輕聲說︰「娘子,好好休息,不用管我。」
元寶虛弱地對他笑笑,閉上眼……
接下來,元寶的陣痛越來越痛,越來越密,翌日早上,羊水破了,穩婆喊了兩聲要生了,一個穩婆就讓在房里幫忙的媽媽去打熱水、止血藥……
一個穩婆就忙叫李旻出去,李旻絲毫不動,「我在這里守著。」
元寶也覺得李旻留在這里不合適,哀求地看著他,「相公,你出去。」
李旻回身朝穩婆道︰「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管我。」然後握著元寶的手,安慰道︰「不怕,我陪著你。」
元寶感覺到手中溫度,讓她安心了幾分。
一個穩婆膽子大了些,勸道︰「金家二姑爺,您還是出去,留在這里反而擋了地方,我們不怎麼方便做事。」
元寶閃著淚光地看著他,聲音虛弱地道︰「相公,你出去……我不想你看到……安慰一下爹娘,我不會有事的……」
對上元寶哀求的眼神,猶豫了一會,握住元寶的手,道︰「娘子,你和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在外面等你們。」
元寶點了點頭後,李旻離開了房間,在外面的金大富夫婦和金小寶迎了上來,問元寶的情況,這時里面傳了元寶的叫喊聲,外面的人嚇得心驚膽跳,室內,元寶感覺到一股股劇烈的疼痛,卻努力按穩婆囑咐的去做。
室外,听著元寶的痛徹心扉的叫喊聲,李旻神情緊張,手也不由自主地隨著元寶的叫喊聲抖了一下。
金大富和何氏也緊張得走來走去,金小寶緊張著浮躁起來,再加上金大富和何氏在他面前走來走去,語氣不耐煩地道︰「爹,娘,你們不要再走了,我頭都要暈了。」
金大富斥了一句,「你懂什麼!」也沒有繼續走,而是坐下來,腳卻因為緊張不停地動著。
在大家心驚膽跳的期待中,元寶很順利地生下了頭胎,外面的三人听到穩婆驚喜的聲音直說「生了」接著又是孩子宏亮的哭聲,驚喜得面面相視。
何氏高興地直呼「生了」然後立刻朝天拜了拜,直說感激的話,不久後,房門開了,穩婆抱著嬰兒走了出來,笑道︰「恭喜,恭喜,是個男丁,母子平安。」
大家立刻上前說著要著抱孩子,而李旻看了皮膚紅通通、五官沒有長開的孩子幾眼,然後大步走進房間,來到床邊。
元寶昏沉中感覺到李旻,朝他虛弱地扯了扯嘴角,李旻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笑道︰「娘子,辛苦你了。」
元寶感覺身體就是散了架般,使不上一點力氣,連話也似乎沒有力氣說了,只是輕輕搖了下頭。
這時,金大富、何氏、金小寶也來到床邊,何氏笑道︰「來,元寶,看看孩子。」說著,就把孩子抱好位置,剛好讓元寶躺著也能看到孩子。
果然是元寶的母親,不用說也知道元寶現在最想的是什麼,元寶一听精神果然就來了些,雙眼發亮地看去,小鼻子,小嘴巴……看著看著,她的心仿佛滴出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