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怒
星稀退了下去，元寶坐在椅子上沉思著，李旻看去，眸光越來越沉，還有一抹內疚，如果不是跟著他進京，一向喜歡寧靜的她就不會遇到這麼多事了。
「娘子，等有了合適的機會，我把院子里的下人都換換。」李旻道。
元寶看去，對上李旻深邃的雙眼，淡淡地笑道︰「不用，我這事我來處理，竟然進了王府，我就面對這些，你也不能一直幫著我處理。」
李旻沉默著。
元寶笑著走了過去抱凡哥兒，「來，貝貝，娘親抱……」
看著元寶的笑容，李旻並沒有安心。
吃了午飯後，李旻就出府了，元寶叫來了李官家的，「我記得爹娘幫我在京城置的產業是不是連那些下人們也一起買了下來。」
「是的，共有四戶家生子，京城南郊的田地有一戶姓張的家生子，北郊是姓李的家生子，城里有兩戶，是管理鋪子的，這兩家都是姓金的。」
「嗯，你去讓李官家再查查，看看他們和前任主子有沒有聯系，主子是什麼人，另外有什麼親戚，或者朋友，看看那些身世清白可以領進王府用的。」
「是。」
李官家家的下去後，高媽媽就請見，元寶讓她進來，道︰「高媽媽，你剛回來，怎麼不去好好休息先。」
高媽媽恭敬地道︰「謝謝夫人體恤奴婢，但是剛才奴婢想去廚房找些吃的，卻听到廚房那群人商量著如此偷換些物品，那里可以省出來藏著，這些奴才不把主子們放在眼里了，定然要好好處置，奴婢請命，帶人去搜搜，把那些膽大包天的人抓起來。」
元寶看向高媽媽，見她神情恭敬，笑道︰「高媽媽辛苦了，一回來就要操心這樣的事，恐怕你還不知道吧，這院子里的下人那個背後不是另外有主子的。」見高媽媽一臉驚愕，她繼續道︰「媽媽也不用急，就讓她們囂張一陣先吧，你就先去休息好，過後，我還有事要你幫忙呢。」
高媽媽迷惑了一陣，隨後明白了過來，應聲下去了。
不久後，尚媽媽也來報︰「四爺的婚事已經定了下來，日子是正月二十八。」
這麼趕，是不是說明太後迫不及待了，道︰「我知道了。」
傍晚，元寶帶著凡哥兒去王妃的正院，兩位側妃、藥氏、林氏都在，而且還是在說著李誠和白瑤的婚事的事宜，眾人見到她的到來，林氏笑道︰「這不，二嫂來了，也可以幫著出出主意嘛」
元寶上前朝王妃行禮。
王妃淡淡地道︰「坐吧。」
「謝母妃。」元寶道了謝，然後向柳側妃行禮，和藥氏、林氏見了禮後才坐下。
林氏笑道︰「二嫂真是太客氣了，見了你，想省一下禮都不行。」
元寶不好意思地道︰「三弟妹說笑了，禮多人不怪嘛」
「自家人拿需要這麼謹慎。」林氏笑得別有它意。
不等元寶說話，柳側妃看了一眼元寶，面向王妃擔憂地道︰「王妃，這婚事的時間太匆忙了，又接近過年，要是辦不好怕會拂了太後的臉面，您說這可是怎麼辦才好。」
「竟然王爺把事交給你了，自然是你的事，問我做什麼，況且，本妃愚笨，可不知道怎麼辦。」王妃神情淡然，語氣帶著諷刺。
柳側妃神情有些難看和尷尬，勉強地笑道︰「王妃就愛說笑。」
王妃掃了一眼柳側妃，不置可否。
柳側妃看向元寶笑道︰「老2家的，最近就先把沒什麼要緊的事放下先，幫忙把這婚事辦好，不然到時候太後怪罪下來就不好了。」
元寶一臉乖順地道︰「是，只是妾身剛到京城，以前也沒有見過什麼世面，要是側母妃不嫌棄，有需要的話請盡管說，妾身定會盡心盡力。」
「那就好。」柳側妃一臉很滿意的樣子。
「側母妃，不如您親自置辦婚事吧，妾身雖然愚鈍，但是還能幫著辦理過年的小事。」林氏笑道。
柳側妃沉默了一會，道︰「竟然如此，你就和你二嫂負責小年的事宜先。」
林氏高興地應了下來，元寶自然不會沒事找事做，所有對這個任務並沒有什麼歡喜，但表面還是乖順地應了下來。
最後柳側妃又和王妃商量了婚事的事，但是王妃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柳側妃的臉色越來越尷尬，就提出告辭了，接著藥氏和林氏也離開了。
王妃看向元寶，「老2呢？」
「二爺出府去了。」
王妃冷哼一聲，「整天就無所事事。」
元寶猶豫了一會，輕聲道︰「妾身听說二爺以前用兵如神，戰績彪炳，十七歲被皇上封為正二品的天賜大將軍，妾身想，以二爺的聰明定然會有一番作為，知道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母妃比妾身更加相信二爺才是。」
王妃冷冷地看著元寶，「他要是知道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那麼就不會惹父母生氣，不會離家出走，更不會娶你了。」
元寶知道王妃不喜她，原本她想緩和一下王妃和李旻的關系，卻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讓王妃如此撕破大家的臉皮，把氣散在自己身上。
自古以來婆媳關系最難處，況且還是現在這個尊卑為重的社會，元寶很冷靜地明白，如果她出聲和王妃爭辯的話，只會讓大家之間的間隙更大，對自己不利，所以她在第一時間站了起來，福了福身子，恭順地道︰「母妃息怒，妾身只是個婦人，明白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二爺是妾身的天，妾身的依靠，妾身相信二爺能撐起一片天。」
「你不要用這幅虛假的嘴臉來對本妃，你要是不滿，隨時可以說出來。」王妃諷刺地道。
元寶依然恭順地道︰「母妃是妾身的婆婆，如母親一般，妾身縱然有些委屈，但絕對不會不滿，就好比母親教育子女般。」她的語氣很真誠，雙目清澈明亮，頓了頓，另有所指地道︰「妾身曾經听過一個雲游的高僧說，氣便是別人吐出而你卻接到口里的東西，吞下便會反胃，不看它便會消散，氣是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的蠢行，不值得，所以我們根本就不用去理會一些不想讓我們好過的人，就如同如果有一條瘋狗咬你一口，難道你也要趴下去反咬它一口不成？」
「怎麼，你還想來教訓本妃不成，滾，你給我滾。」王妃怒道。
「母妃息怒，妾身這就告退。」元寶連忙行禮帶著身後的月朗、蘇姑姑快速地退了出去。
一旁的歐媽媽見元寶等人離開了，忙給王妃倒了杯茶，笑道︰「王妃喝口茶，消消氣。」
王妃狠狠地喝了兩口茶，似乎氣順了些，想著想著，氣又上來了，把手中的茶杯一砸，怒道︰「這日子根本就不讓人過了。」
旁邊的歐媽媽嚇了一跳，忙得跪了下來，「王妃息怒，千萬不要氣壞身子。」
王妃一向很敬重歐媽媽，這會倒冷靜了很多，「歐媽媽，你這是干什麼，快起來，我又不是生你氣。」
「是老奴沒用，一點忙也幫不上王妃，才讓王妃受了這麼多委屈。」歐媽媽語氣哽咽地道。
王妃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無奈地道︰「媽媽，你還是起來吧，地上冷。」
「謝王妃。」歐媽媽站了起來，見王妃神情雖然落寞，但是沒有怒火，道︰「王妃，有句話老奴不知當不當說。」
「歐媽媽，你是看著我長大的，有什麼事就說吧。」王妃無力道。
「柳側妃不過就想我們不好受，每天都來明示一下這府里是她掌管，無非就想把您徹底給激怒了，做出什麼不好的事，好到時候好坐上正室的位置，所以我們千萬不能著了她的道，就如二夫人所說，我們就當她是瘋狗，不能咬回去，而且還要寬容大量，到時候，氣的不是我們，而是柳側妃了。」歐媽**語氣雖然勸說，但是小心翼翼的。
「我懂，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啊」王妃不甘地底聲叫道。
歐媽媽猶豫了一會道︰「王妃，要不這樣吧，我們去寧安寺祈禱吧，也好散散心。」
沉默了良久，王妃點了點頭，道︰「那你去安排吧。」
元寶出了王妃的院子，身心似乎松了口氣，回到竹園，月朗終于忍不住心中的一口氣，不滿地道︰「夫人，王妃太過分了，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您。」
空氣中似乎一窒，元寶就冷聲道︰「月朗，住口，王妃那是我們等人可以議論的，把小少爺交給蘇姑姑，自己掌嘴二十下。」
「夫人……」月朗臉色一白，委屈的看向元寶，卻對上一雙冰冷的眼，呼吸一窒，把孩子交給蘇姑姑，揮了起手，花廳里響一聲聲讓人心驚的巴掌聲，月朗眼里有了淚光，但是卻沒有落下。
掌嘴二十下後，月朗自動跪了下來，元寶神情依然冰冷，道︰「你可知罪？」
「奴婢知罪，謝夫人罰。」月朗聲音帶起了哽咽。
元寶神情這會才緩和了些，道︰「知道錯就好，起來吧。」
「謝夫人。」月朗恭敬地道，站在一旁低著頭，可以看到她兩邊的臉已經紅腫起來了。
元寶看了看，喚道︰「蘇姑姑。」
「奴婢在。」蘇姑姑上前。
元寶沉默了會，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般，道︰「蘇姑姑，你去查查，看能不能查到王爺、王妃和二爺之間為什麼矛盾會這麼大，我身為兒媳、妻子，不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得想辦法緩解一下才行。」
她信得過的人沒有能力查更加詳細，而蘇姑姑就可以，因為她是太皇太後哪里出來的人，也許，這蘇姑姑還會稟告太後，到時候她還能得到更加有用的消息，而反之的話，太後也不讓自己插手，那麼自己也是出于好意，太皇太後自然也不會怪罪。
「是。」蘇姑姑恭敬地應聲。
「把凡哥兒給我，你下去吧。」
蘇姑姑把孩子交給元寶後，看了一眼月朗，就退了出去。
花廳里也沒有了別人，元寶才看向一旁的月朗，嘆了口氣，柔聲道︰「你可知道我剛才為什麼讓你掌嘴？」
「奴婢知道，夫人這是救奴婢，是奴婢口無遮言，本想替夫人不值，卻沒想到惹禍上身。」月朗語氣依然還是有些哽咽，還有感激，這也是她在打自己嘴巴時從元寶眼里看到了一絲不忍，才明白過來，平時對她最好的夫人怎麼會舍得無緣無故就罰她，原來是在救自己，打給蘇姑姑看的，之前的委屈早已經沒有了。
「你明白就好，這里不同以前，稍有不慎就會惹禍上身，甚至連命也不保，你性子簡單，更加要記得少說話，少理份外之事，才能保命。」元寶語重心長地道，剛才的話，月朗在自己面前說說還好，可是她卻當著蘇姑姑的面，而這蘇姑姑並非忠心于自己，往上一報，後果不堪設想。
「奴婢明白了。」月朗恭順地道。
元寶猶豫了一會，道︰「過一陣子，我想辦法把你和星稀帶出府，或者找個好人家給嫁了。」這兩人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她不想有一天，她們會命喪這府中。
月朗嚇了一跳，猛地跪了下來，驚慌地道︰「夫人，奴婢知道錯了，你不要趕奴婢走。」
元寶臉又不悅，道︰「起來。」
月朗張了張嘴，最終站了起來，眼淚就快要流下來了，元寶見之，無奈地道︰「我不是要趕你和星稀，這是為了你們好。」
「奴婢知道，夫人不忍心奴婢和星稀留這麼危險的地方，但是奴婢和星稀一樣不放夫人，這院子個個都不安好心，沒有幾個夫人能用的人，如果奴婢和星稀也走了，夫人就沒有可以使喚的人了。」
元寶知道跟她說不清的，沒有再說什麼，到時候直接安排就得了，想著，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往臉上擦些消腫膏，不然你的臉就無法見人了。」
見元寶如此好說話，月朗有些孤疑起來，不過還是听話就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