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的親親馨馨,誰惹你生氣了?」藍琳笑顏如花,攀上自家丫鬟的肩膀,好似沒有骨肉一般,掉在她的身上。
馨馨來了幾日,對自家小姐這般舉動,早已習慣,只是略略紅臉,低下頭,卻被自家小姐的指頭強自抬起︰「馨馨,你要知道我是你的主子。」圓圓溜溜的眸子閃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光芒。
她心中一顫,禁不住就想全部說了,可一想那人的手段,寒毛立起,小姐不過才來這紅院幾日,哪里是那人的對手,況且,小姐這玩鬧不拘小節的性子……
似知曉她心中所想,面前的小姐再次加重語氣,道︰「馨馨,你應該知道……」小姐的雙手捏在她的肩上,狡黠挑唇︰「這吃人的樓里,能護著你的是誰!」
馨馨心中矛盾,勉強笑道︰「自然是我家的親親小姐。」只是,這話說得僵硬,少了點肆意放縱。
「呦,我家馨馨今日也開了竅……行了,看你緊張的,生怕我吃了你似的。」藍琳擰了帕子,笑著擦去馨馨額間的冷汗。這丫頭就是死腦筋,有事還有扛著,我且看你還要扛到幾時。
收回望向馨馨嬌小身影的目光,藍琳將屋中的竹制躺椅拖出來,放在枯了的梅樹下,找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又覺今日的陽光特別耀眼,恰見旁邊的石桌上放著本書,也不管是何來歷,徑直拿起來蓋在臉上。
原本只是覺得無聊,沒想居然最後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的藍琳忽覺背上奇癢,可這瞌睡蟲兒甚是強大,她懶得起來,隨便在竹椅上蹭蹭,沒想越蹭越癢,終不得起身去撓,可夠又夠不到,睡眼朦朧間,似見眼前又人影飄過,她懶懶地道︰「馨馨親親,給我撓撓,好養。」她指指背後,覺眼前陽光比先前更加刺眼,仍舊拿起書蓋在臉上。
背上癢處,被輕輕地撓著,位子和力道都把握的極好。
「馨馨親親啊,你這水準可比癢癢撓高多了,真舒服……啊呀,在下一點,嗯,左邊一點,對,對,就是這里……噢,真是舒服啊……」
就在藍琳似醒非醒,馬上要去見周公之際,耳邊突然想起男子聲音︰「舒服嗎?嗯,我的親親小姐!」
這聲音清朗,帶著幾分調侃。
誰?誰在這里?藍琳一時睡意全無,拿掉眼前書,轉身看向身後,呀,又來了一位俊哥哥,不過這位怎麼帶著一副青銅面具,只露出一雙戲謔之意明顯的眼楮。
藍琳沒好氣的道︰「這位哥哥,怎生戴了面具,莫不是不敢見人?」
來人錦衣玉服,風度翩翩,也不理藍琳眼中的嘲諷,徑自坐在桌前,瞧見桌前酒壺,眸子一亮,提起便喝,竟也不失其優雅之姿。
藍琳身子前傾,按住酒壺,諷道︰「閣下也不露過真容,到時候這酒錢清溪可找誰去要呀?」就看你這只縮頭烏龜,還要藏多久。
來人竟也不氣,在藍琳手上一彈,「啊。」藍琳覺手上一痛,縮回去輕吹幾下,繼續瞪向來人︰「你這人好不講道理。」
「不是小姐請在下前來的嗎?這酒當然是小姐請。」面具男人晃著頭︰「況且,白給小姐撓了癢癢,這工錢在下還未討呢,小姐倒是像在下要起酒錢來,是何道理?」
藍琳早有猜測,沒想到此人居然如此坦蕩的承認,有些意外,又見昨日她才放出話去,今日一早,別家就找上門來,看來,看的她甚嚴啊。
她眯著眼,打量面前男子,希望能認出一二,可瞧了半天,也只是覺得有點眼熟而已,倒是自己辛苦調制的梅花釀,估計空了底子。
白嘩嘩地銀子啊,就這樣被他給喝個干淨。藍琳心疼,斜撇道︰「這位哥哥,是不是臉上有隱疾,不如給清溪瞧瞧,包你桃色多多,日日風流。」
「非也,非也。」來人嬉笑著搖著兩根指頭︰「在下只是羞于見書。」
藍琳挑眉,疑惑的看向被自己甩在一邊,拿來蓋臉的書,「金瓶梅」三個明晃晃的大字,外加艷圖一張,圖中半果人兒互相抱著,饒是藍琳具有現代人的靈魂,也不免「騰」地臉上一熱,鬧了個大紅臉。
好個馨馨,倒是長見識了,回來,非得好「教訓教訓」她不可。藍琳懶得跟眼前困住自家的男人玩文字游戲,直接道︰「不知閣下,如何才肯放了清溪?」
「五爺」瞧著眼前的小小人兒,兩彎月牙眉下,眨著一雙狡黠靈動的眼楮,臉上的紅霞更是增添她微微的媚意,映著白雪,竟然有一種讓人目眩神迷的感覺。
要說,這女子的面容不過清秀,只是,這眉眼間的神態,讓人無法移開眼楮。
她說,如何才肯放了她?這讓他如何回答,直接放出實話,不是他的習慣,若是說些假話,怕也瞞不了眼前的小女子。
似是察覺到他的心意,眼前的女子微微一曬︰「閣下大男人一個,難道怕區區小女,況且,清溪無意與閣下為敵,一心只想了了閣下的心意,為了這個心願,清溪可是日日難以入眠吶。」
「噢?」「五爺」微微一愣︰「你不是死也不會背叛他嗎?。」
眼前的女子眸間明滅不定,似有些驚訝,不過片刻,展開笑顏道︰「那是過去的清溪太笨,若說這世上最寶貴的,莫過于自家的性命。」
「所以?」「五爺」眸間笑意沉沉。
眼前女子身子前傾,趴在桌上,靠近他的面龐︰「閣下,想讓清溪出賣誰,清溪就出賣誰,覺對是個听話的小乖乖。」馨香入鼻,竟比清酒更惹人醉。
有意思,這小丫頭幾日不見,竟變得如此「討人喜歡」。不知,那人見了,會不會驚掉大牙。「五爺」拍掌附和,幾句「妙極妙極」,結束談話。
人來人去,竟然皆無生息,如此武林高手,今日藍琳終于是開了個眼,露出大大的桃花眼,嚇得才入門的馨馨,掉頭便往外跑去。
藍琳嘴角扯開邪邪一笑︰「我家馨馨親親,這是去哪兒急著會情郎啊?」
可憐的馨馨眨巴著杏眼,揪著手絹往回走,看這模樣,恨不得變成蝸牛才甘心。
馨馨下巴被小姐的兩根指頭抬起,面對看似天真,實則邪惡的臉,馨馨雙肩抖動,心下駭人︰「小……小姐……」
「嗯?」面前的小姐飛眉一挑。
馨馨嘴巴一扁︰「親親小姐。」
「嗯。」面前的小姐看似很滿意,對她露出大牙燦爛一笑︰「既然我家馨馨親親,春心蕩漾,捧著經典名著夜不能昧,不如……」小姐笑的婬邪,馨馨臉上居然一紅,不由自主的向後退。
「今夜,我就好好教教,我就馨馨親親,何謂翻雲覆雨。」話輕人笑,說不盡的嫵媚。
馨馨早已嚇得一魂去了三魄,對地搗頭︰「奴婢在也不敢了,在也不敢了。」
藍琳看這丫頭實在是純潔的緊,心聲憐惜,知這吃人的樓里,這些小姑娘實在苦的緊,打了牙齒還得往肚里吞,隨即柔聲道︰「行了,我又沒說要將你送給你相好的……不過,這賣書的人,我可得好好會會。」這天下只有她去染別人的清白,哪輪到別人來給她下套,不過,那日怕不知道,心聲傾慕的陳公子,這幾日可都不在房中哦。
……
夜深,月圓。
藍琳瞧著旁邊的馨馨小臉紅撲撲的,睡的很熟,寵溺一笑,替她掖好被角,披衣起身下床。
胃部一抽一抽的疼,這胃寒的老毛病又犯了啊。藍琳苦著臉,一手捂著該死的胃,想著也沒個熱水喝,頓時極想自己可愛的卡通保溫杯,嘆,要是有杯熱水就好了。
睡也睡不著,眼楮無聊的翻開四周,瞅見爐旁放著個青瓷大碗,是她喝湯的那種。心下奇怪,也怕這瓷碗受不住熱,裂了可就又要賠錢。
待走近,揭開蓋子,竟然見里面乘著銀耳蓮子湯,還絲絲的冒著熱氣,燻得她臉上潤潤的。旁邊還貼心的放著勺子。
這丫頭,就是心細,不愧是我家親親,若是沒有了那蝸牛的膽子就更可愛了。藍琳拿著勺子,忍著胃疼,多少吃了一點,熱乎乎的東西下肚,一陣暖洋洋的,痛楚減輕了好多。
推開門,竟然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紛紛揚揚好似潔白的鵝毛。
想起白日里的面具男人嘴角勾起的戲謔,藍琳撇撇嘴︰說什麼讓我等就好,那人必會來救她,捉了那人,自會放她自由……可笑,若是她藍琳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哥哥早已魂歸天外,不急來救。
這世上,本沒有免費午餐,世道艱險,人人自顧不暇,何來顧她?
她藍琳不怨天,不怨地,更不會去怨根本不可信的誓言,誓言誓言,立了就是用來破的。她似乎還能看到昔日男友摟著別家女孩,嬉笑嘲諷的臉。
她可以笨一次,絕不會笨第二次。這路,終究還是要自己走下去。
「扣扣扣……」院門在如此的深夜居然被敲響了。
藍琳眉頭一蹙,冷聲道︰「何人?」
「我……」聲音低沉,帶著極度的虛弱。
陳亦知?藍琳心中一跳,忙跑過去,拉開門一看,整個人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