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啊笑啊歡快的舞蹈舞起來,熱烈的酒兒喝起來,歡樂的人們點燃偌大的篝火,在傍晚降臨之後,在無數星星們的見證下,開始每半年一次的歡慶活動。
藍琳坐在人群里,隨手在草地上拔下一葉青草,放在嘴里咀嚼,淡淡的草葉清香,刺激著她的味蕾。她就像是一個旁邊者,坐在那里,看著麗珠還有她的魁梧丈夫在那里和人們歡快的跳著,篝火的熱度撲面而來,就像是此時寨子里面人們的心情一樣。
她也為他們感到高興,人群里的孩子們發現了她,首當其沖的便是像猴子一樣靈活的小卓爾,他拿著烤了半生熟的羊腿,跳到藍琳的身上,小嘴像是草原上的野狼一樣尖利,一口撕下一大塊,看那小油嘴蹭在她的袖子上,藍琳苦笑一下,寵溺的模模小卓爾的頭︰「小卓爾,怎麼不去玩?」
小卓爾一撇他的小油嘴︰「才不要去呢,麗珠都不如小卓爾喝酒,小卓爾明明就是男子漢啦」藍琳看著他作勢要拉起他的胳膊,秀下他那粗壯的小胳膊,不由的點著他的頭笑道︰「你呀,麗珠是你母親,怎麼總是喊名字」
一翻笑意過後,小卓爾居然舉著他啃了無數口的小羊腿揮動,非要讓藍琳吃上一口不可,藍琳瞧著那小羊腿上留下的無數牙印,牙印周圍的肉里還能滲出淡淡的血漬,這樣的肉就是半生不熟,是這里安平寨人的最愛,可藍琳哪里吃過這樣的羊肉,光是看著這在她的目光里很是血淋淋的羊肉,就已經飽了。
「小卓爾,姐姐不吃,留給小卓爾吃,好能長個大個子」藍琳不好傷了小卓爾的心,便這樣推辭,哪里想小卓爾偏偏不干,他直叫嚷著︰「姐姐,不嘛,卓爾最喜歡姐姐了,卓爾也要姐姐長得壯壯的。」一看喜歡拍馬屁的小卓爾又在那里給自個心里的偶像獻殷勤,其它圍在一邊的小孩子也紛紛效仿,通通舉著他們手上半生不熟,帶著血絲的羊肉,在那里像個小兔子一樣歡樂的喊︰「姐姐,吃我的,吃我的。」
這叫藍琳說什麼好……她很勉強地擠出笑意,可揮舞在眼前帶血絲的羊肉實在弄得她脊背發涼,小卓爾這小家伙更是不老實,直接抓著她的衣領,將他手里帶血絲的羊腿往她嘴里塞。
什麼叫恐怖?現在這就叫恐怖?藍琳正不知道如何辦,便听到前面有人喊︰「你們幾個小毛賊在干什麼?還不給我一邊去」
小孩子嘻嘻哈哈地四散逃開,免得遭了史思明的毒手,只有小卓爾掉在藍琳的脖子上,非常不滿的瞧著笑著走過來的史思明。
「小卓爾,想不想吃羊女乃啊?」史思明笑的很親切,向著小卓爾的頭模過來。藍琳瞧著小卓爾只見他那紅丹丹的小臉顏色都變了,支撐了一下下,似乎實在忍受不了史思明這樣和藹的笑,大叫一聲︰「壞人,大壞人」跳下藍琳的身體,拿著他血絲乎乎的羊腿消失在不遠處的孩子堆里。
藍琳這才松了口氣,她抹抹額頭,看著史思明︰「謝了」史思明仍然是平時穿的衣服,並沒有特別的穿上節日的彩服,他笑著搖搖頭︰「這些孩子都是頑皮的很,倒是讓姑娘見笑了。」
兩個人坐了一會,史思明就坐在她的旁邊,不過,人家坐在的時候,那可是極為講究,只見他先從懷中掏出個棕色的布塊放在地上,在認真的將衣擺撩起,塞在腰帶里,坐下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再次確認衣角不會掃在地上,蹭上泥土,這才放心的坐下。
藍琳心中暗道︰這哪里像是草原上縱馬飛馳的男兒漢,倒是如中原的那些酸儒相似。不過,她也沒必要說什麼,畢竟每個人的習慣都不一樣,望向眼前幾步開外正在圍著篝火跳舞的人們,瞧著他們臉上洋溢的滿足和高興,心里也不禁放松欣喜起來。
她也在等著,等著身邊這人主動來找她,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她嚼她的草,她看她的舞,他就在旁邊安靜的坐著,也不說話。好吧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麗珠她們都跳了好幾圈,這盤算她認輸。藍琳郁悶的轉過頭,看向安靜的坐著的史思明︰「你怎麼不去跳舞?」這純粹是沒話找話。
史思明瞧著她笑︰「姑娘不是也沒去嘛」拜托,他可是這寨子里的人,她卻是個外來的客人,再說她哪里懂這篝火舞,不要出去笑話了他們的牙。
見史思明坐在那就像是佛爺,仍舊不說明來意,她只好將話挑明,免得猜來猜去的累得慌。她道︰「你有什麼話便說吧,我听著就是。」她能不听著嘛,她現在就是寄人籬下,難道還想翻身當主人不成。
「咳咳」尷尬的咳嗽聲過完,史思明這才說明來意︰「姑娘聰慧,我今天前來,是有事情相求姑娘。」他目光閃閃,如鱗波之光。
「喔?史思明也會遇到麻煩?」藍琳想想才道︰「若是我能做到,定當竭盡全力,不過,連史思明你都做不到的事,恐怕小女子力薄,會讓你失望。」拜托,不要這樣像個狼外婆行嘛?這越是客氣的人,這肚子里的鬼主意指不定的就更多,怪不得那些女圭女圭都怕史思明的標準笑容,估計是被這笑容給整怕了,相對而言,其實那個直脾氣的安祿山倒是可愛一點,至少他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是個外冷心熱的人,要不然白日里那些孩子也不可能那樣頑皮。
接下來,史思明的要求真的太絕了,不是一點半點的絕,他先是說明這萬平寨的日子是多麼多麼的清苦,寨子里的人都很善良,其實別看這篝火晚會辦得有聲有色,其實寨子里的余糧不多。切這不就是說多了她這個外人,寨子里的糧食吃緊嘛
說完這些,他又表示抱歉,然後再次開始第二波的進攻︰他是這樣說的,姑娘啊,你看都是我們安祿山的錯誤,不該不問清楚,就將姑娘給擄回來,史思明在這里給姑娘道歉,並為姑娘對在下的救命之恩,再次表示感謝。其實,姑娘醫術超群,寨子里的孩子們和老人又都很喜歡你,我們又缺大夫,我們真的不想讓你走。
可是,姑娘來這里是為了找你的哥哥,可這草原這麼大,實在是不好找,尤其是我們萬平寨所在的地方特別的偏僻,基本上就沒有什麼人煙,想來,你的哥哥也不會來這來,留下你,又覺得我們太自私,只能告訴姑娘,建議姑娘不如去我們草原上最大的落巴集市踫踫運氣。
藍琳對這位看起來決定安靜儒雅的男子佩服萬分,簡直說的是滴水不露,從各個方面堵死自個找借口的理由,人家連包袱和上路的銀子都給自個準備好了,順帶著還將他自個那匹十分漂亮的母馬送給自個,萬物具備,只欠自個這個人答應背上包袱滾蛋了。
她能不同意嘛?況且,人家說的也沒有錯,在這里已經耽擱一個多月了,仍舊沒有哥哥的消息,再說,她有腳有手,現在盤纏的問題也解決了,還是乖乖的走人便是,免得到時候臉皮撕破了大家都不好看。這個男人得到她肯定的答復後,你看看那狐狸一樣的笑容,藍琳實在不想看,她有點厭惡這樣心思多多的人,說了幾句便起身向麗珠她們走去,麗珠她們正跳完一陣,呆在篝火旁邊吃羊肉喝酒。
她們見藍琳走過來,忙讓過一點地方,讓藍琳坐下來,麗珠從篝火架子上撕下一塊烤熟透的羊腿肉,遞到藍琳面前︰「來,快點嘗嘗我們萬平寨的烤羊肉比起你們草原的如何?」
藍琳笑著拿過來,金黃色的羊肉流著油,被烤的金燦燦的,冒出香味,她不由的食指大動,跟著麗珠她們又鬧又笑,大口啃起來。
麗珠遞過來的大碗酒,她也沒有推辭,想著明日就要離去,今日不妨徹底的放縱一回,便是自個的酒品不怎麼樣,反正以後也不會再見。
接過碗,對著嘴唇,「咕嘟咕嘟」一口火辣的酒液沖進喉嚨里,旁邊都是旁人叫好的聲音,反正就是沒想到中原女子也這麼能喝的稱贊和驚訝。藍琳听著好笑的,想當年她能喝過四個臭男人,那些想將她灌醉佔她便宜的色男人,也是通通被她給喝趴下,最後口袋里的錢包被她扔進醫院門口的捐款箱。
跳起來,唱起來,藍琳拉著麗珠的手,麗珠拉著她魁梧丈夫的手,就這樣一個人拉著一個人的手,他們圍著燃燒正旺的篝火跳舞轉圈,嘹亮的歌聲傳遞著人們的快樂,藍琳在他們之間,心被溢出的幸福給沾滿,嘴角飛揚起笑意,裙角飄飛,如絢爛的煙花,美麗而迷人。
面前的篝火,「 啪啪」響著清脆的音符,似乎連它們也在快樂的舞蹈。
管他的呢,就這樣吧藍琳噙著笑意,在麗珠她們之間醉倒笑鬧,玩的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