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來,我要去選課。你跟我一起。」他說得理所當然。
我是他的書童還是陪讀?第一次對自己的身份表示了懷疑。不等我回答,那邊已經把電話掛了,他就那麼有自信我一定會去,要是我再狠點,就讓他等在樓下好了。
但我是個善良的人,關鍵是擔心他在樓下搞什麼飛機弄得我以後沒辦法見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正好韓五月過來問有沒有人去選課,我們宿舍的人都響應了號召。
出發之前我發短信給林旭說我已經跟人約好一起去了,現在正要出發。其實也算委婉地拒絕了他,我可不想他和沈宥南踫到一起,誰知道他倆能怎麼鬧?
還沒換好鞋子,就收到了他的回信,兩個字‘等我’。
到最後,宿舍里何芮娜,郭潔,游怡雯,韓五月和我五個人再加上林旭沈宥南七個人浩浩蕩蕩的向學校機房出發。
我們下樓的時候林旭和沈宥南正在離我們宿舍樓不遠的地方聊天,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我的反應也很快,立刻裝作和他們巧遇的樣子,邀請他們一起去選課,他們自然是欣然答應。雖然沈宥南滿臉的不爽,順便還附送了我好幾個白眼,但是他始終沒有氣急敗壞地離開,臭著臉和我們走在一起。
七個人立刻形成了一個奇怪的格局,沈宥南和林旭走在一起的確引人注目,回頭率很高。
我,何芮娜,林旭,沈宥南走在一起,郭潔,游怡雯,韓五月三人走在一起。兩個小團體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郭潔她們是因為和沈宥南林旭不熟,不好意思走太近,她們可沒有何芮娜那麼好的心理素質,而且相當地自來熟。
不到一會兒,她就跟沈宥南林旭聊上了,「我的名字是爺爺給我起的,我爺爺退休之前是H市文化局的,平時就喜歡舞文弄墨,畫國畫,寫毛筆字什麼的,雖然他不是專業的,不過和H市美院的教授交好,教授對他的字畫評價還挺高呢。」
基本上何芮娜是對著沈宥南一個人在講,我跟林旭站在旁邊都被她徹底忽略,更不用說離得有點距離的郭潔她們。
「我出生的時候,爺爺的一幅夏荷錦鯉圖在市里獲了獎。他說‘何’為‘荷’的諧音……」最後我也听不懂她在說什麼,反正中心思想就是她的名字不僅美,而且還有典故就是了。
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女人。
「你打算選什麼課?」可能是何芮娜的話題太無聊了,林旭和我聊了起來。
我搖搖頭,苦著臉說,「不知道誒,之前也沒有打听過,要是選到的課老師不好講話那就慘了。」
林旭聞言笑了,「我倒是向大二的打听過了,大一選修課的老師還好,一般來講只要老師點名沒有三次不到,通過的概率是100%,一般掛科的都是那些屢點不到的人。」
這種老師可遇不可求啊!上輩子也听說過,只是一直無緣遇到。
見我松了一口氣,林旭笑著說︰「不如這樣吧,我們選一樣的課,到時候我們輪流逃課,要是老師點名上課的人要負責通知。」
他把逃課流程都制定得這麼清楚,好像學生的任務就是在老師眼皮底下逃課一樣,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逃課選課的?」沈宥南突然出現在我和林旭的中間,面色不悅的問。何芮娜被他孤獨地丟在一邊。
林旭抿著嘴笑不說話。我也故意不告訴他,剛才不是跟何芮娜聊得挺開心嘛,繼續啊。
「是啊,你們在聊什麼啊?這麼開心,把我和小南丟在一邊。」何芮娜立刻不甘寂寞地跑過來湊熱鬧。
小南?!我吃驚地看了沈宥南一眼,這兩人的進度會不會太快了一點?!而且什麼我和林旭把他們丟在一邊,恐怕她心里恨不得我現在立刻馬上消失在太陽系吧?!
林旭很體貼地站出來解圍,「我和琉璃在說要選什麼課好。」
我又被雷到了,什麼時候他叫我的時候連姓也去掉了?我們的關系什麼時候到這個地步的?到底是世界進步得太快還是我太遲鈍。
何芮娜立刻點著頭笑得意味深長,想必她也察覺到林旭的稱呼了。
「哦?那小璃你決定選什麼課沒有?」沈宥南不甘落後,非常熱心的問到。
天,為什麼他去掉了我正名的兩個關鍵字?!在我印象中,這麼稱呼的只有家人和很親密的同性朋友。
顯然沈宥南這一局扳回得很漂亮,林旭和何芮娜的身體都滯了一下。
「我、我……」我的大腦已經被電得短路了,「還是到選課系統里看了再說吧。」
為什麼要跟他們一起去選課?!早知道我就應該乖乖呆在宿舍里不出來,看小說也好,蒙頭大睡也好,就算是天崩地裂也不出來。
可是千金難買早知道,世上也沒有後悔藥。
我只好催著他們趕緊走,隨便把郭潔,韓五月,游怡雯拉過來,有話一起說,有路一起走,省得有人再放天雷。
到了選課機房,空位零零落落,我們一行人分散坐開,總算是有片刻清靜了。
打開選課系統,大一可以選的課不是很多。而且有限制,當一門課申請修讀的人太多了,後來的人就不能申請了。這是為了防止有些老師的課沒有人選的尷尬事件發生。
我只剩下三門課可以選,大學語文、中國古代歷史、還有一門應用軟件的課程,三門課都選了,盡早在大一大二的時候把學分修滿,省得到了大四找工作的時候手忙腳亂,既要上課又要找工作,時間會很混亂。這也算我上輩子總結的經驗吧。
「你選了什麼?」林旭的頭就在我臉旁邊不足一掌的距離,我臉上的汗毛都能感到他的呼吸。
我趕緊轉過頭去用鼠標指著電腦屏幕,同時又不動聲色地離他遠一點,不然我會立刻臉紅的,雖然現在我的心跳也很快,「只剩下這幾門可以選了,我全選了。」
他認真地看了一下,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我好像看到他的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難道我的小動作被他察覺了?
我這邊還沒提交上去,沈宥南又過來了,他氣勢洶洶,讓我有種一種被人捉奸在床的錯覺。
在他出招咆哮之前,我先發制人︰「你是不是想問我選了什麼課?只有三門,語文。歷史,還有一門應用軟件。」
沈宥南一肚子火沒處發,氣得干瞪眼的看著我。
這兩個人的舉動再明顯不過,我就是個白痴也真的該明白什麼了。可是他們的感情是可靠的嗎?也許他們自己也搞不清楚對我的感情到底是意氣用事還真的喜歡。
我自認為外表絕對沒有到讓人一見鐘情,死心塌地的地步,而我本身更沒有什麼特長,氣質平平,有什麼資本能在根本沒有實質接觸的情況下讓他們對我青眼有加呢?
是什麼時候林旭和沈宥南開始對我的感情不同常人,這我實在是無從查知,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相互看不對眼了。或許就像何芮娜說的那樣,當有兩個男人喜歡的時候,就算是丑得跟豬一樣,也會有人搶破頭。
有很多在高中的情侶到了大學之後分手,不是因為有第三者插足,而是真的發覺兩人之間已經沒有感情可言了,在一起也沒有意思。
又或者他們現在只是一時沖動,根本搞不清自己的感情是不是成熟,也許有一天睡醒過來發覺其實根本就不喜歡我,或是遇到他們真正心儀的女孩子。
現在到底是哪種情況我不得而知,但是有一個檢驗的最好辦法,老生常談的,時間可以證明一切。現在只是我憑空猜測也無濟于事,我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里,大學除了戀愛,除了感情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越想越亂,我的性格從來都是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暫時放到一邊,讓沈宥南跟林旭一邊涼快去吧,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軍訓的日子還剩下兩天,一天是到最近的一個靶場去打靶,每人三發子彈,還有就是整個大一閱兵式。
靶場建得比較偏僻,我們要乘車去,40分鐘的車程,用的是那種都快要淘汰的公車,里面的椅子還是木頭做的那種,鐵欄桿上的白漆斑駁月兌離,露出了深褐色的鐵皮。一百個人擠在一輛車里,位置沒幾個,站的人比較多,我拉著扶手,擠在人堆里,空氣里充斥著難聞的汽油味。
這些都不是要緊的,最要命的是路況不好,汽車一路搖搖晃晃,走得很不穩,我本來不暈車。可是被這麼一晃,五髒六腑都移位了,頭也被要暈了,我覺得胃里翻江倒海的,可是又吐不出來,別提多難受了。
「夏琉璃,你沒事吧?。」問我的是我們班的團支書鄒浩,我們宿舍的人早就在車里被擠得七零八落了,誰也找不著誰。
「沒事。」我艱難地搖搖頭,覺得說一句話都痛苦。
「你的臉色好白,是不是暈車了。」
我點點頭,不想再說話了。
鄒浩見我實在難受,不再勉強我講話,他擠到前面,對坐著的一個男生說︰「這位同學,我們班的一個女生暈車,很難受,你可不可以讓她坐一下?」
可能是大一的新生都比較單純,那個男生二話不說,立刻站了起來,有了位置坐,我立刻好了很多,我向鄒浩道了謝,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沒過多久,靶場到了,下車呼吸到新鮮空氣,我的暈車癥狀立刻消散,感覺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