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簡正明告訴你的。」姨**臉色一片肅然。想當初她總是一派柔弱的樣子,可是出來做事以後凌厲了不少,尤其是板起臉的時候還真是有一股威懾力。
老太太顯然被女兒的氣勢鎮得一愣,可是馬上又回過神來,「是又怎麼樣了?他也算是我的兒子,跟我說說話有什麼不行的?要不是他告訴我,我還被你們蒙在鼓里,你們是不是以為我老了不中用了,就開始糊弄我了?」
得了,這老太太胡攪蠻纏的功力可不是一般的,剛才明明是姨媽在質問她,可是就是這麼一會兒,情勢就掉了個個。得,姨**老公簡正明是她的兒子,爸爸就是她的後兒子。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麼想的。
「哼,他會這麼好心,為了姐姐家的事去找你?」姨媽根本就不上當,該說什麼還是說什麼,不過看她的樣子,她跟姨父的關系沒有半點緩和,較之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太太听她這麼一說。不樂意了,她以為幫簡正明說話,就是幫著姨媽,沒想到姨媽不領情也就算了,還冷嘲熱諷的,能叫她心里不堵嗎?
「你以為我是在幫誰啊,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屁大一點的孩子談什麼戀愛,好,現在提倡戀愛自由,我不說什麼,可是孩子找對象搞得家破人亡的你們不攔著也就算了,還要連累親戚遭殃,有這個道理嗎?你們還要慣她慣到什麼時候?」老太太一只手指著我,一只手拍著茶幾,茶幾上的杯子被拍的稀里嘩啦的直響。
姨媽沒有半點反應,一句話也不說,冷冷的看著自己的母親,等著她繼續。
果然,老太太說得太激動的,喝了一口水,剛才是強硬派,現在又開始走親情路線,「我活這麼大年紀了,什麼風浪沒有見過?我這麼操心是為了誰?還不是想你們過得好點,結果你們倒好,沒一個領情的?難道我這個當**還會害你們不成?」
您要是為了她們好。會每次都不給爸爸好臉色,讓媽媽夾在中間難受?你會給姨媽找個有錢沒良心的男人,出了事還站在女婿那邊,死都不讓女兒離婚?
可能她心里的確是從為了女兒好這點出發的,可是她從來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想問題,沒有考慮過女兒到底想要什麼。
媽媽跟姨**表情很是微妙,既沒有很感動也沒有不屑,自己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女兒也是清楚的吧,這些年來,她們也能把自己媽**性子模得一清二楚。
姨媽嘆了口氣,並不去接老太太剛才的話,問,「簡正明找你肯定不是只把姐姐家里事告訴你這麼簡單,他到底還有什麼事求你。」
老太太奇怪的看著姨媽,「你們家里的事你倒是來問我?我還沒問你呢。」
她想打馬虎眼過去,看來姨媽還是挺了解自己老公的,更了解自己的媽,「媽,你知道簡正明從來都是跟你比較親近,有什麼事他從來都是先找你。家里的家務我管,大事從來都是你們兩個管!」
姨媽沒有被糊弄到,反而很犀利的指出自己母親偏袒老公的事實,把老太太說得很不自在。
「反正也是你們家的事,我這麼辛苦也都是為了你們,正明的汽車零件廠本來在給世華的汽車廠供貨,可是不久之前,那邊沒有理由的突然要終止合同,他到處打听才知道你姐姐家里出了這回事,要是那邊不要貨了,正明的廠子會垮掉的,你總不希望你老公的事業就這麼沒了吧?。」老太太說的那叫個聲淚俱下,她就是想把姨媽拉過來當盟友︰看,我這麼為你家里,我是為了你好吧?
我就奇怪了,老太太什麼時候對我家這麼上心了,按照她以前的作風,我家里出了什麼事都跟她關系都不大,最好是窮得吃不起飯,她就好上門來奚落媽媽一番︰當初我讓你嫁給誰誰誰的你不听,看你現在……bulabula,現在這麼殷勤的跑過來果然還是為了她的愛婿。
姨媽沒像老太太的預料的那樣露出感動擔憂或是手足無措的表情,不過媽**臉上酸酸的,想想也是,都是女兒,怎麼這麼偏心啊,雖然以前也知道自從結婚之後,自己的媽就不待見自己,可是現在實際感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突然間沒人說話了。客廳里安靜下來,女乃女乃回自己房間去了,媽媽心里正不爽,我這個小輩不好開口,老太太正等著姨媽幫她開口勸媽媽,而姨媽好像正在考慮什麼重要的事。
沉默,讓人窒息的沉默。
「媽。」姨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終于開口了,「我決定跟簡正明離婚了,他的事你今後就不要參合了。」
什麼?!姨媽無疑丟了一枚重型炸彈下來,老太太張大嘴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而我也睜大眼楮看著姨媽,注意到她剛才的語氣,不是商量不是請求而是告知,我有理由相信,要不是出了我這檔子事,姨媽是打算離婚辦好以後才告訴老太太的,省得她又要火冒三丈,出手阻止。
最淡定的是媽媽,看她的表情絕對是最先知道這件事的人。
「我不準,不準離婚,你年紀不小了,怎麼做這種沒腦子的事,你缺心眼還是怎麼的。什麼時髦不趕學人家離婚?!正明呢?我不信他會同意,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媽,什麼事都瞞著我?!」
老太太暴走了,她‘ ’的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指著姨**鼻子罵,剛才對我的怒火完全轉到姨媽身上。
姨媽完全沒有動搖,面對狂轟濫炸,反而冷靜得讓人佩服,「簡正明同不同意是他的事,我已經跟他分居了,一年以後。要是他不同意,我會單方面像法院提出離婚申請!」
姨媽什麼時候這麼強悍了!我簡直想要鼓掌。除了轉移老太太的注意,把我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來,還有我個人對她的敬佩。
「分居?!你什麼時候搬出來的?璐璐怎麼辦?你這個媽怎麼當的。」老太太怒火越燒越旺,都快把房頂掀起來了。
姨媽很平靜的說,「我把璐璐送到住宿學校去了,一周看她一次。」
「她這麼小,你把她送去讀什麼住讀,你怎麼這麼狠心。」
「媽,璐璐不小了,沒過多久也要考大學了,再說了,住宿學校又不是她一個人住讀,很多孩子都是這樣,別人能她為什麼不能,我現在是要培養她獨立生活的能力,你們把她慣得連自己的衣服都不會洗,這樣下去,她這輩子都不知道怎麼辦,再說了,我是她媽,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害她的!」對于女兒教育的問題姨媽現在可是一點也不含糊,更不讓步,我相信以簡正明溺愛璐璐的程度,當初他肯定反對得更激烈。
「好好!你們翅膀都硬了,我管不了你們,我老了,不中用了……」老太太頹然的坐到散發上,手按在額頭上,好像頭很疼的樣子。
媽媽趕緊過來,「媽,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老太太一使勁甩開她的手,怒喝,「你妹妹搬出來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攛掇的。年輕的時候不听話,非要嫁過來,這下好了,看你生了個什麼孩子,惹出這麼大的禍事,自己家遭殃也就算了,還要連累親戚!看到妹妹鬧離婚你不攔著也就算了,還要火上澆油,你就看不得妹妹過得好?愣是要她倒霉,過得不如你,你才舒心是吧?!」
老太太字字如針一般的扎在媽**心上,她為什麼就這麼偏心,就因為媽媽年輕的時候沒有听她的話嫁給那個男人,連累了她的工作,她就要記恨一輩子?!是個人都知道簡正明是個什麼德行,就她把他當成寶,連女兒被逼得走投無路要離婚她還死活要攔著,到底簡正明是她親生的還是媽媽姨媽是她親生的?!
媽媽受了莫大委屈,不管她多成熟,活了多少年,被自己母親這樣講誰受得了,瞬間,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媽媽。」我拉著她的手,可是又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惹出來的禍,都是我她才會這麼難過……
「曉藍。」爸爸突然出現了,他摟著媽**肩膀,小聲的安慰著她,媽媽把頭埋在他的懷里,小聲的啜泣。
這次爸爸看向老太太的眼神不再向以前那樣討好卑微,而是冷酷。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雖然我知道爸爸從一文不名,一直到打拼到有車行,絕對不想平時表現的那麼老好人,只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凌厲的一面。
他之前對老太太百般討好委曲求全只有一個原因,媽媽嫁給他是違了老太太的意思的,就算他們現在過得不錯,可是老太太的態度從來就沒好過,媽媽很想彌補這個缺憾,所以每次去老太太家里,不管爸爸怎麼被老太太挑刺,怎麼奚落,他從來都不會翻臉,也不會惱怒,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讓自己的老婆開心。
現在,媽媽被人沒有理由的冤枉懷疑,而那個人就是自己的母親,爸爸沒有發怒已經很給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