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情小言的網言。顧震軒知道她這是還在記恨二十多年前的事,不過這些年來,就是因為心里的這份愧疚,他為沈靜也做了不少事,明知道按照祖訓,蕭覃不可能當上太子,卻還是因著她的請求接過了蕭奕,讓包括高祖在內所有人都以為太後當初只生了蕭覃一個。蕭家還未建立大燕朝之時,也算是地方上的大家族,蕭氏家族歷經幾百年長榮不衰直至今日走上家族的鼎盛之勢,可在兩百年前蕭氏家族曾差點全族傾滅。
當時蕭氏的族長曾有一個雙胎弟弟,自小哥哥才華卓絕,弟弟卻是籍籍無名。兩個人長得極其相似,甚至連二人的親生父母也極難分辨,弟弟自小就是哥哥身邊的一抹影子,讀書做學問經營家族事務,哥哥也都帶著這個同胞弟弟。哥哥當上蕭氏大家長後實行的一系列措施將蕭家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度,成為當時男方最有權勢的家族之一。
而後一次,兄弟兩出門遇到劫殺,弟弟為哥哥擋了一刀,最後因傷重不治身亡。而哥哥對于自己雙胞胎弟弟為自己而死更是傷心欲絕,足足病了半年才恢復過來。
哥哥病好之後在為人處事方面行事有所改變,一改以前穩重全面,反而急近功利,十年之後,蕭家已經隱隱有了頹然之勢。到後頭蕭家的這位先祖更是孤注一擲,不與族中其他之人商量,將整個蕭家的命運都擺在了南邊海寇的頭上,勾結海寇,那在當時相當于將全族送上了斷頭台。
好在先祖的嫡妻發現了他的不同尋常,召集了族中的老長輩,而在這次族中會議中,更是爆出當年死的並非是弟弟而是身為族長的哥哥。
弟弟做了哥哥幾十年的影子,對于模仿他的生活習慣輕駕就熟,加上二人那幾乎無法辨認的容貌,弟弟便起了代替哥哥的歹念。這一代替便是整整十年,又因弟弟無哥哥之才,差點給蕭家帶來滅族之禍。
經此一役後,蕭家整整花了五十多年才恢復了當初的鼎盛時期。蕭氏一族更是立下族規,蕭氏中人定不能以雙胎之一立為本族繼承人。
太祖皇帝建立大燕朝之後,亦將這一條放在了祖訓之首,若是再出現百年之前的這種禍事,那覆滅可不僅僅是蕭氏一族,而是整個大燕皇朝。
沈靜當初當上皇後之後才懷了蕭覃,前皇後無出,論理她肚子里的就算是高祖皇帝的嫡子。而她那時一心也想著生個兒子出來,好讓他繼承大燕朝的正統。
這沈靜素來都是小心謹慎之人,收買了太醫院專門派來給她調養的太醫,懷胎八月時,太醫便診出她懷的是雙胎。沈靜大驚,想了一夜之後,便開始著手準備,若為龍鳳胎或是一雙女胎到是無妨,若為一雙男胎,兄弟倆勢必不能登上大統。
身邊服侍之人皆換上了可靠信任的人,就連準備接生的嬤嬤也是精挑細選。
沈靜的預產期為八月中旬,八月初高祖皇帝去行宮祈福,沈靜趁機叫人與顧震軒送信,當初她被高祖看上,顧震軒娶閔氏之時,便答應會為她做三件事。沈靜知他一言九鼎,便讓他幫這個忙。
八月初,沈靜提前飲下催產藥,欲在高祖回宮之前生下孩子。蕭覃出生後,便派人給行宮的高祖皇帝送信。而遲半個時辰的蕭奕則被顧震軒帶出宮中。眾人以為皇後娘娘產下一子,高祖回來後理所當然的將他封為太子。
顧震軒將蕭奕帶出宮之後,並沒有按照吩咐殺死一出生就遭母親的遺棄的嬰孩,將養到三歲後才將這件事告訴了沈靜。
當初沈靜見到這一張與蕭覃長的一模一樣的臉,又是驚又是怕,想要再次動手卻因為對蕭覃的感情而下不了狠心,最後想了又想,才決定將蕭奕教導成為一件為蕭覃服務的機器。
這些年來,蕭奕為蕭覃做了很多事,包括五年前與荊王相約十里亭的也是蕭奕,荊王因為不曾防備才會吃了這個大虧。
不過就是因為這樣,蕭奕卻是不能在所有人面前出現,要不然光憑不依祖制這一條也能將讓蕭覃坐不穩皇位。
知道這件事的,而今又活在這個世上的絕不超過五人。
「你走吧,沈家是我的依仗,我是不會放棄沈家的。」太後的話將顧震軒的神志拉了回來。
顧震軒見她一臉固執的樣子,便知她心里已經有了主意,正如姑父所說的,她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沈靜了,這些為他所做的也足以還清他的虧欠。若是他再護著她,愧對的恐怕是「顧」氏這個姓了。
顧震軒收斂了情緒,臉上恢復了冷面戰神的剛硬,對太後行了一禮道︰「臣告退。」站起身來,頭也不會的出了永壽宮。
太後盯著空蕩蕩的宮殿,一時間猶如抽干了力氣般的靠在鳳座。足足靜坐了大半個時辰,太後才將蘭馨叫了進來吩咐道︰「哀家要去佛堂念經,你不要讓其他人打擾我。」
蘭馨點頭應了,離去之時忍不住說了一句︰「娘娘還請保重鳳體,皇上還需要您看著呢!」
沈太後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起身去了內殿。
在石室坐了一陣,才等來了她要等的那個人。
「你坐吧!」沈太後指了指邊上的椅子,對蕭奕說道。
蕭奕依舊是萬年不變的黑色衣衫,加上一副銀色面具,在京都如若見人,他從來都是戴著面具的,這是打小就養成的習慣。
沈太後見蕭奕一聲不吭的在邊上的位子坐下,冰冷的面具,無情緒的眸子,讓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她從未隱瞞過他的身份,在他三歲之時,給了他蕭奕這個名字,讓他姓蕭,便是讓他明白他所肩負的責任。
他本事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的,既然她給了他生命,又給了他活下去的權利,那麼他的一生,他的命都該由她說了算。
「把你的面具摘下來吧!」沈太後緩緩的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