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情小言的網言。老太君因為知道舒老太爺在外書房等舒暢,便也沒多耽擱她,請了安就放了她出去。
大太太自從舒慧出了事後,看上去精神就不是很好,原本圓潤的臉頰迅速的消瘦了下去。老太君留著各房的人說了回話,揮揮手便讓她們退下去。
等到眾人都退出去後,大太太才紅著眼眶跪倒在老太君跟前,聲音沙啞的說道︰「母親,求求你讓我去看一眼慧兒吧,我真的不放心她。」舒慧被運送出去的時候,藥效還沒過,因而在大太太的印象中,舒慧的最後一面就猶如一具尸體。這叫大太太如何能放心?
老太太的眼皮耷拉著,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般,只有那撥動佛珠子的雙手顯示她其實是清醒的。過了好久,老太君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竹君啊,你先起來吧!」
原本立在一邊的香嬤嬤趕緊上前扶起大太太,攙著她在老太太跟前的小杌子上坐下。大太太可憐巴巴的望著老太君,眼里滿是無聲的祈求。
「竹君啊,自從你嫁到我們舒家來,一直也算恪守本分,我知道你們幾個心里一直怪我偏心寶珍(二太太),但即便如此,你在大事上還是能分辨的清的,慧兒這件事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心里是怨的,怨我們幾個老的太過無情。」
大太太的听到這兒不由得低下了頭,她怎麼可能不去怨?那是她懷胎十月,又捧在手心里疼了十五年的珍寶,現在被舒家放逐出去,雖然撿回了條命,但從此以後不再享有國公府的尊榮,不再享有父母的疼愛,不再享有錦衣玉食,這讓心高氣傲的慧兒怎麼受的了。
但這是公爹和相公的決定,她壓根就沒有資格反抗,她只能用消極怠工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舒慧送出去以後,她便以身體不適為由,推了管家的職務,甚至連晨昏定省都沒來。
幾天過去,她天天做夢都夢到慧兒在哭泣,哭地她整顆心都疼了起來,最終還是她沒有忍住。
「但當初我怎麼跟你們幾個講的,我們家的女孩子可以教養,但絕對不能不辨是非。慧兒的性格也是你慣出來的,她走到今天這一步,你也是有責任的。」老太君說到後頭語氣陡然間變得嚴厲。
大太太如坐針氈,眼淚珠子再也止不住的留了下來︰「母親,媳婦錯了,是媳婦沒有教好舒慧,才讓她闖出這番禍事來。媳婦認罰無怨,只求母親讓我再見慧兒一面。」
老太君見大太太又跪了下來,知道若不答應,定難讓這大兒媳的心思安下來,心里暗暗嘆了口氣,隨後說道︰「讓香嬤嬤陪著你走一趟吧!」
大太太見老太君終于松口,抹了抹眼淚,道了謝,才緩緩的出了梨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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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外頭依舊是福伯守著,舒暢與福伯笑了笑便走了進去。這次幾個人都聚在書房偏廳,地上鋪著珠子編成的硬席,正中一張稍長的矮腳桌,旁邊則放了軟草編成的蒲團,而坐在朝南位的舒老太爺正休閑的烹著茶。
其他幾個人也是席地而坐的閑散模樣。
舒暢的嘴角抽了抽,她依稀記得曾經對紅玉抱怨過外書房的氣氛太過嚴肅,不利于身心健康。
「三丫頭來了,快坐吧,常常祖父點的茶。」舒老太爺抬頭看了舒暢一眼道。
舒暢告了聲罪,在舒余昕邊上的位子坐下,簡簡單單的青花瓷的茶具,氤氳的水蒸氣,清淡的茶香,加上窗外那株開得火紅燦爛的石榴。這樣的環境倒是極其舒心。
舒暢輕啜了一口茶,才看向舒老太爺,說道︰「祖父,若是當今聖上即位壓根不符大燕朝祖制,舒家會怎麼做?」
舒老太爺已經花白的眉毛輕輕挑了挑,然後才看向她道︰「當今聖上雖然稍顯懦弱,但勝在勤勉,治國五年也沒什麼大過失,但沈太後到底是他的親生母親,加上他的皇位也是沈太後幫他奪來的,若我們舒家真和沈太後對上了,我也模不準他會有什麼反應。」
舒老太爺放下手中的茶具,潤了潤嗓子才道︰「對付沈家,那是因為沈家是沈太後最大的仰仗,如果沒了沈家,沈太後在朝政上的手也不會伸的這麼長了,我只希望沈氏能夠在永壽宮安享晚年,而不是心心念念的想要插手蕭氏江山。三丫頭,一個朝代的替換不是那麼容易的,當今聖上如果不適合做皇上的話,誰還合適,是信王蕭禮,還是賢王蕭瑜,或者是他們的皇叔景王?不管換誰來做,那時朝廷必將一片腥風血雨,嚴重點還會影響整個根基,所以不管皇上即位符不符祖制,他都已經是皇上了。」
舒暢明了的點了點頭,說道︰「孫女明白了。」
舒老太爺又為每個人的杯子里都斟滿水。然後看向舒穆和道︰「這兩天的準備功夫做的怎麼樣了?」
「那些不會傷根本,卻會礙到御史眼的東西我已經讓人散出去了,另外沈惟的長子沈長興擔任著兩江鹽運使,以沈家這些年發跡的速度來看,定是貪了不少的,我會想辦法弄到這些證據的。」
舒老太爺滿意的模了模他的山羊胡子。
「祖父,我有一計可使太後受鉗制,只是會讓祖父冒一定的風險。」舒暢知道已舒家之力扳倒沈家,那是不在話下,但舒家若是做的太過明顯,難免給人留下囂張跋扈的印象。若是徐徐圖之,必會給沈家留下喘息的機會,到時就會有很多個可能。唯有肘制住了太後,沈家才會投鼠忌器,而沈太後也不敢輕舉妄動。
她的話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舒老太爺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不由的哈哈大笑道︰「風險?你祖父我都活到這把年紀了還會怕什麼風險,十五歲跟著太祖帝南征北討,我什麼樣的危險沒見過。你有什麼計策盡管說出來。」
舒暢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小老頭意氣風發,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舒暢的嘴角揚起一抹笑,輕輕柔柔的嗓音一下一下撞進在座幾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