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怎麼也不會料到,謝悠然心里暗暗裝著的那個人竟然會是三哥。
她見悠然有些別扭的樣子,心想要不自己努力一把,替他們中間搭個橋,若真的悠然姐姐成了自己的嫂子也不錯呀。
芳草心里突然有了主意,她讓瑟瑟研墨展紙,她開始提筆寫信。思量再三便寫好了一封短短的書信。接著又抽出一張紙寫另一封。
芳草將兩封信裝好了,交給了瑟瑟,囑咐道︰「這個就拜托你了,上面那封是給我三哥的。你送到侯府的側門上就說是給三爺的,他們就知道了。下面那封是給謝家姑娘的,千萬別弄錯了。」
瑟瑟笑道︰「姑娘交代的,我已經記下了。」
芳草心想若通過這次努力,他們彼此有了好感也不錯。
這些天留香塢的生意一直很冷清,芳草沒料到擴大經營後會是這樣的結果。等地里的花兒都出來時會不會好些。芳草突然覺得養殖花草好像利潤不多,不如去問問白胡子老頭又沒有其他的種子,種點經濟作物也不錯。
芳草正在忙碌時,謝悠然過來了。
「悠然姐姐來了。」芳草喜出望外,連忙迎了出來。
悠然打量了一下留香塢一連三間的經營鋪面,很是震驚,忙問道︰「這里就是杜三妹妹的產業麼?真不錯」
「悠然姐姐夸贊了,生意不大好。請姐姐里面坐吧。」連忙將悠然拉到了內室,不讓別人來招呼,自己親自倒了茶來︰「悠然姐姐先坐一會兒,嘗嘗我們這里新出的品種。我配的紫羅蘭月季茶,女人喝它可最好了。」
謝悠然連忙起身接過了茶碗,她已經隱隱的聞見了一股清幽的香氣。解開茶蓋看時,湯色泛著暗紅。紅色的花瓣應該就是月季了,剛才說的那個什麼蘭是些細小的白色花瓣。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一股甜絲絲的香氣。
「味道好嗎?悠然姐姐若喜歡,我就讓人給姐姐包幾包拿回去喝,好不好?」
悠然忙道︰「杜三妹妹的好意,我全領了。」
悠然不知芳草突然寫信讓她到這來所謂何事,難道就是為了品嘗新出的花草茶嗎?悠然暗暗的納悶。
芳草陪著她說了一會兒話,就听見外面阿圖的聲音傳了來︰「掌櫃的,又來了一位貴客。」
芳草心想這個三哥總算來了,心上一喜便對悠然道︰「姐姐先坐坐,我去去就來。」
悠然點點頭,芳草揭了簾子便出去了。
芳草見三哥正在大堂里四處徘徊,芳草上前道︰「三哥怎麼來得有些晚?」
杜柯含笑道︰「身上有事不怎麼走得開,要不是三妹妹相邀,可能就不會來了。」
芳草笑道︰「那麼我該多謝三哥給我面子了。對了,三哥請里面休息吧。我特意給三哥備了好東西呢。」
杜柯便隨著芳草來到內室,不曾想屋里還有一個女子。杜柯細看之下原來是謝家的姑娘。謝悠然更是納悶,怎麼杜三爺突然來了,慌得起身見禮。
杜柯忙道︰「真不知謝姑娘也在此處,你們有什麼話要說吧。要不我先出去一會兒。」
芳草連忙拉住了杜柯,將他按到了一張圈椅里,並道︰「三哥是個大忙人,平時我是請不來的。三哥既然給了我這個面子,不如先嘗嘗我們這里出的好東西。」說著就拿了茶壺給旁邊早已準備好的茶碗里添水。
杜柯忙問芳草︰「我知道三妹妹的好東西自然是先偏了我這個當哥哥的。」
芳草一笑︰「三哥這話不假。」添好水後,雙手捧著茶碗恭恭敬敬的捧給了杜柯,杜柯連忙起身接住了。
「三妹妹,這里面泡了什麼好東西?」
「有薄荷、茉莉和臘梅花。」芳草簡單說道。
悠然見杜柯在此很是不自在,連忙起身說要回去了,芳草趕緊拉住了她︰「悠然姐姐急什麼,我還沒讓人給姐姐準備茶呢。先坐一會兒吧,平時請你們也請不來。」
杜柯喝了幾口芳草配的花草茶,味道還算不錯,尤其是加了薄荷葉十分的清爽,喉嚨也變得舒服了不少。
「三妹妹如今還和錦衣衛的人有來往麼?」
芳草趕緊答道︰「有些來往,不過韓千戶不在南京,還在寧波沒回來了。三哥要找他們錦衣衛麼?」
杜柯連忙說︰「我找他們做什麼,唯恐避之不急。」
芳草坐了一會兒,心想自己不能再當燈泡下去,應該給他們一些獨處的機會。正好阿圖在外面喊道︰「掌櫃的,有人問蠟燭的事。」
「哦,馬上就來。」芳草答應了一聲,又對屋里人說道︰「三哥和悠然姐姐你們先聊著,我離開一會兒。」
芳草便出去了。
悠然有些急促不安,她這才恍然明白芳草寫信讓她過來是為何事,只覺得芳草這樣的做法有些莽撞。旁邊坐著的男子就是她幾年來心里一直掛記的人,如今這麼近的距離她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杜柯倒沒料到這一層。一時間屋里也沒人說話,茶碗里的水杜柯已經喝了大半碗,場面有些尷尬,杜柯笑說︰「三妹妹挺會弄這些的,以前在家的時候就愛搗騰這些,沒想到還真將這些玩意兒做成了氣候。」
悠然也順口接話︰「可是呢,一個女子能像男子般做成一番事業,真不錯。」
杜柯道︰「我也弄不懂她是怎麼想的,要是當初我在跟前的話,一定不讓她和許姨女乃女乃淪落在外面。一個侯門千金為了生計而奔波,說出去誰相信呢。」
「我倒是羨慕她,卻沒有她這樣的勇氣。」悠然佩服之外,覺得自己要是身處在芳草的環境里肯定是無法走到這一步。
杜柯聞言笑了兩聲,茶碗里的水已經見底了,正好旁邊有一茶壺,杜柯給自己添了水。又問悠然︰「謝姑娘需要添水麼?」
悠然臉已經紅透了,搖搖頭,覺得這樣終是不妥。如今她已經有了人家,豈能再有別的想法,家里也不會趁了她的願,她思前想後便起身對杜柯道︰「杜三爺,家里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謝姑娘要回去麼,那好。一路保重。」杜柯起身點點頭,目送悠然離開。
且說芳草正和伙計說話呢,見悠然出來了。芳草趕緊說道︰「悠然姐姐要上哪里去?」
悠然答道︰「杜妹妹還有別的事嗎。沒別的事先回去了。」
芳草心想難道他們兩人都談好了呢,悠然她會將心里的那些話給三哥說嗎?她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機會,總不能就這樣不歡而散吧。
「呃……悠然姐姐先等等。我還得給姐姐準備月季茶呢。你再回去坐坐吧。」又附耳對悠然低聲說道︰「好姐姐,我可是費了好些心思才將那個人給你找來。難道你沒有什麼話和他說嗎,還是都說好呢?」
悠然揚起臉,兩頰泛著紅暈,嗔道︰「難道這就是杜妹妹今天請我過來的理由嗎?」。
芳草點點頭︰「這也是我能為你做的唯一的事了。」
悠然臉上含著羞怯,似怒非怒的說道︰「芳草妹妹,請你不要……」
話還沒說完杜柯也出來了,芳草趕緊問道︰「三哥也要走了麼?」
杜柯道︰「不急,我還有話問你。」
悠然不敢再見他,也等不了芳草的月季茶匆匆而別。
杜柯有些納悶︰「謝家姑娘她來找你做什麼,怎麼走得那麼匆忙,是不是家里有事?」
芳草咬了咬嘴唇,心想莫非自己真的做錯了不成?
她忙完了手中的事,忙問杜柯︰「三哥有什麼話要問?」
杜柯先道︰「是那妹妹叫我來所謂何事呢?」
芳草低頭想了一回,便仰臉問杜柯︰「三哥覺得謝家的悠然姐姐怎樣呢?」
「她呀,挺好的。三妹妹干嘛要這樣問?」
芳草道︰「那是因為……悠然姐姐她……」芳草覺得話有些說不出口,後來橫下性子來對他說道︰「因為悠然姐姐的一腔心事,我本來想幫幫你們的,三哥,三哥是怎麼想的?」
杜柯听得一頭霧水,忙問︰「我……我有什麼想法,我不明白三妹妹說的什麼?」
芳草又連忙解釋道︰「剛才你們倆都沒有交心呢,難道你還不知道悠然姐姐的心意?」
杜柯更是一頭霧水︰「三妹妹能不能把話說明白?」
芳草也急了,索性說開了︰「悠然姐姐她心里裝著三哥,三哥不知道麼?三哥認為悠然姐姐怎樣,你若也覺得好的話,那麼請行動起來吧。不然悠然姐姐就要嫁給什麼侍郎家的公子呢,那時候可晚了。」
杜柯才突然明白,看了看芳草,剛才她說的話都是真的麼,謝家姑娘心屬自己?這對于杜柯來說太過于突然,還猶不相信。他有見芳草一臉的正經,不像是給自己開玩笑,杜柯沉吟了半刻才對芳草道︰「我何德何能能得她的青睞,只是我的心事三妹妹還不明白麼?流霞那里我怎麼著也得給她一個交代吧。」
芳草真想給自己扇一個耳光,自己忙碌了半天辦的這叫什麼事,她竟然將流霞姐姐的事完全給忘在了腦後,她又對杜柯道︰「三哥,是我太莽撞了,考慮不周全。你和流霞姐姐我是知道的,流霞姐姐她實在是個不錯的人。只是你們這一路要怎麼走呢?」
杜柯雙眼迷離,良久才一嘆︰「流霞她應該都明白,同時也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