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娜被多蘭和阿媽拉了回去,在屋子里躺了一天,不吃不喝。憑著多蘭怎麼勸,她就是不听。多蘭卻是明白的,如今她們姐妹倆不比以前,朵娜不懂事賴在屋里不動彈。自己還能為了勸她,甚麼事也沒不管麼,所以她勸了半天,見朵娜不听,也只好出去幫阿媽搓麻繩。
在這里大家都有事忙,就是三個小的早上也得去放羊。所以也沒誰有工夫去哄她。朵娜鬧絕食的事,誰都能當不知道,可白小凡卻不能,雖然她很討厭動不動就以死相副的人,可是也得耐著性子去看一看,勸一勸。不然等小穆回來了,倒是讓他為難了。
白小凡吃過早飯後,扶著牆根進了老阿**屋子,從桌子上取了椰碗,給她盛了碗面糊,挪進了里屋。
朵娜側躺在草鋪上,見光影閃動了下,稍稍回頭看了一眼,見是白小凡,臉色倏地沉了下來,「你來做甚麼?」
白小凡也不介意,扶著牆在草鋪過坐下︰「你不吃不喝不動彈,這算甚麼?你以為這個樣子就能逼得小穆喜歡你了?」
朵娜並不太明白喜歡的意思,可是她听白小凡那語氣,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你要不是怕阿穆哥心疼我,會來看我麼」
白小凡听了一愕,沒想到這個任性的女孩子居然也還算聰明,自己的心思竟叫她猜中了十之七八,當下便也直說道︰「不錯,要不是怕小穆為難,我的確不會管你。可是你以為這樣就能逼得我同意,那是絕不可能的」
朵娜畢竟只才餓了一頓,所以精神頭還是很好的,噌地坐起身子,手指向門口,「你出去。」
白小凡上身稍稍前趨,眯了眼道︰「如果我沒有記錯,是我們收留了你,現在你讓我出去?」
「你」朵娜氣紅了俏臉,伸手就白小凡臉上抓來,幸好白小凡防著她這一手,一見她變了臉色趕緊就躲開了,不然臉上肯定要添幾條抓痕了。
朵娜沒抓到人,下一刻拿起擱在手邊的椰碗就向白小凡擲去。白小凡就坐在她身邊,這一下又來得突然,白小凡算是躲得快了,側頭一讓,椰碗飛了去撞在土牆上砰一聲悶響。白小凡雖沒有被面糊潑了一臉,可那一碗面糊卻全扣在她身上了。
雖然不是很燙,可白小凡手背上還是紅了一片,她本來就是性情溫和的人,敢來開導朵娜,完全是想著要幫小穆重新建立起部落,人是最要緊的,現在這樣的情況,是能拉攏一個就拉攏一個。
但是她的忍耐也不是無限度的,人家都動上手了,白小凡也絕不會軟啪啪地再去貼笑臉。她漸斂了笑意,臉色一點點的凝成了冰塊︰「你說你為小穆做甚麼都願意,可你再在卻這麼逼他,這麼為難他,這就是你的喜歡麼?」
朵娜愣了下神還沒反應過來,白小凡壓著聲音,略微上挑的唇角冰冷如鉤︰「我要不是因為舍不得小穆為難,你以為你還能躺在這里發脾氣——」話音未落,13提醒她,「阿媽和多蘭進門口了」
白小凡心里愣了下,瞬時收去臉上的冷酷,蹙著眉嘆道︰「你這做甚麼呀,你就是和我生氣也不要浪費這面糊啊,為了這點面粉大家忙了多久啊。」她一邊說一邊拿絹帕幫朵娜收拾。
朵娜被白小凡變臉的本事,弄得一愣,旋即伸手用力推著她道︰「不用你假好心,你給我出去,出去」
而一幕恰恰就落在了老阿媽和多蘭的眼中。
適才白小凡進這屋,她二人都看見的,生怕她們鬧起來,因此一直留心著這邊的動靜,剛才那一聲悶響多蘭跟阿媽听得清清楚楚,兩人連忙丟了手里的活趕了過來,見草鋪上沾滿面糊,再听了白小凡的話,老阿媽心疼的了不得,要知道這點面粉可著實是來之不易啊。
今天早上阿林和小穆見是面糊,硬是抱著碗舌忝了個干干淨淨,可她倒好一碗全倒在草鋪上了。
多蘭急急趕來是怕自己妹子委屈了,見了這情形,氣得眼淚都要下來了,沖上前就不住的拍打著朵娜哭嚷道︰「你怎麼就那麼不知道事呢,這幾個月的艱難日子你都忘了,你要這麼鬧,就不要再在這里住了——」
白小凡一直在旁邊拉著勸著,老阿媽因為心疼那碗面糊,倒是沉默著站在一邊,任由多蘭哭罵,可這會她都說出這話來了,不管怎麼了都是自己的族人,再冷眼看下去可要叫人家寒了心,因此也上前幫著白小凡拉了多蘭,沉聲呵斥著勸道︰「你瞎說甚麼呢,朵娜再不好也是我們部落的人,有我們在一天就有她,哪有趕她走的道理。」
「就是啊多蘭,你這麼說是拿我不當族人,還是拿小穆不當族人看——」
白小凡蹙著眉話下說了一半,朵娜猛得跳了起,用力把她一推,「不用你假好心」
一來白小凡傷著腳本來也沒站得幾穩,二來她還真沒想到這個朵娜當著旁人的面,還能動手。所以這一下,砰的一聲,白小凡結結實實的被推倒在地。
一時間,另外三個人全愣住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多蘭,沖著朵娜就披頭蓋臉的一頓好打,嘴里哭罵道︰「阿爹不在了你知不知道,再沒有人會護著你顧著你了,你這脾氣要再是不改,我也不管你了。」
白小凡要老阿**攙扶下站了起來,還待要上前去勸,卻被老阿媽攔了下來,她冰冷著臉不出聲。白小凡卻是一臉的焦急,「多蘭算了,我又沒怎麼樣」一邊說,一邊催老阿媽道︰「阿媽你快去勸一勸啊」
憑著白小凡怎麼喊,老阿媽只在一邊看著,直到她心里解氣了些,才上前拉開多蘭︰「好了好了,她也這麼大了,說兩句就算了。」
多蘭雖然被老阿媽和白小凡拉開了,可依舊哭著訓朵娜道︰「你當阿爹還在呢,動不動就不吃不喝的,你做給誰看,你真要是想找死,出了這山窩要不了兩天,你就沒命」
「好了好了,扯這些做甚麼」白小凡一邊攔著還想沖上去的多蘭,一邊回身瞪著朵娜︰「你不是想和我搶小穆麼,不填飽了肚子哪有力氣搶啊」
白小凡前後判若兩人的樣子,把朵娜弄得有些暈乎乎的,直愣著眼瞪著她,不知道說甚麼。至于白小凡這麼說,一來她是拿定了小穆決不會被搶走,二來是在阿媽和多蘭面前裝大度,三來麼,自己即不能趕朵娜離開,這天天見面的,她可不想天天對著朵娜那張黑臉,給她指條路,她也能少鬧騰些不是。
多蘭哭也哭過了,抹了眼淚扯著朵娜就往屋外走︰「連谷魯都跟著阿林他們放羊去了,你少給我在屋里呆著。」而朵娜听了白小凡那句話,還真往心里去了,乖乖地跟著姐姐出屋子去了。
老阿媽送白小凡回了屋,見到白小凡那燙紅的手,嘆了又嘆,白小凡估模著她的意思,道︰「阿媽放心,等下用冷水浸浸就消了的,等小穆回來了肯定看不出來。」
雖然這事是朵娜不好,可老阿媽也不想小穆為了這麼點事,同以罕他們生氣去,畢竟大家是同一個部落的。再說了現在部落被沖散了,就這麼幾個人,她可不願為了點小事又再鬧散了。所以她听白小凡那麼說,可是放下心了,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許多,「那你歇著,等會中午我讓阿林讓喊你听飯。」
白小凡笑著把阿媽送出了門︰「我可就偷幾天懶了。」
老阿媽站在門邊,很是慈柔地道︰「你腳還傷,別出來了」
白小凡也不同她客氣答應了聲,回里屋換了件衣服拿了干淨帕子,出來用椰碗舀了勺冷水,打濕了帕子敷在手背上,不大會工夫燙紅消了不少。
要不是那面糊放久了不大燙,這麼一扣下來,自己這只手肯定得燙起泡。想著剛才老阿**擔心,白小凡斜著嘴角冷笑了起來,雖然她對自己不錯,可到底不如她的族人重要。
不過,這也沒甚麼可傷心的,至少自己和她的目標是相同的,就是為小穆好,所以這樣的冷漠白小凡還是可以接受的。
敷過了手背,白小凡拿了竹簡來刻字,一上午下來,倒是刻了不少。太陽一點點的往中天移去,堂屋地上原鋪著一大片的陽光,也漸漸的收了。
隨著日上中天,屋里的溫度緩緩的上來了,白小凡的鬢邊和人中都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她刻完最後一筆,丟了軍刀,轉著脖子活動活動。又用擰了把帕子抹了臉,準備出了屋子吹吹風,涼快涼快。
阿林帶著倆個小蘿卜頭跑了進來,「姨,阿媽叫你吃飯了」
那個叫谷魯的孩子,看到桌子上的竹簡,眼楮睜得老大,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他太過執著的眼神看得白小凡微微的有些心疼,伸手模了模他的腦袋,柔聲問道︰「想學麼?」
谷魯仰起頭水汪汪的大眼楮盯著白小凡,一臉怯生生的神情,看得白小凡又愛又憐,恨不能抱起來親兩口。
「姨,你也跟谷魯做一個泥盤吧,他抱著我的那個就不還給我了」阿林拉著白小凡的袖子撒嬌道。
白小凡故意擺出為難的樣子︰「做泥盤要先挖焦紅黏土,還要用手捏,還要陰干,還要用火燒,我現在傷著腳怎麼做啊。等我腳好了再做吧」
谷魯听了很是失望的的低了頭,阿林和小山剛想再求一求,白小凡又道︰「不過,我那個泥盤可以先給谷魯用啊」
「對啊」阿林听了眼楮都亮了,直沖進里屋把白小凡的泥盤拿了出來,交到谷魯面前︰「這個給你」
谷魯看了看泥盤,又看了看白小凡,不敢伸手去拿。白小凡拿過來親手放到他手上,「等會吃過飯,我教你寫字。現在,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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