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白小凡把課堂改在了竹蔭下,因為谷魯是新來的,白小凡特地拉他坐在身邊,把著他的手一筆一劃的教他寫字。當初忽悠阿林他們的時候,教的是他們自己的名字。可是谷魯的名字筆劃太多,結構太過復雜,白小凡怕打擊了孩子學習積極性,所以就先教他父母的名字,一個下午練下來,四個字但是寫得有模要樣,要比當初阿林他們好多了。
傍晚的時候,小穆、格里和大熊二人一獸從鹽湖那邊回來,格里手中提著三只土狗大小、棕黃色的山獐子。這種動物生性機警,極善于隱匿,想要抓到它極是不容易,搬到山窩來這麼久,白小凡統共也就吃了兩回。
所以眾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三只山獐子引了去,沒見到小穆捧了一大把野花朝白小凡走了去,不大好意思的把花遞到白小凡面前︰「這個給你——」他已經知道了男人給女人送花的意義,所以花一送出手,他黝黑的臉就染上了兩抹夕陽。
白小凡本來還想逗一逗這個大男孩,但看著不遠處的族人,她只是嬌羞著接過了花,飛快地在小穆臉上親一下。倆人還不及露出甜蜜的笑,就听見朵娜用高亮的嗓音說道︰「阿穆哥,你真本事居然獵到三頭山獐子」剎時間所有人的眸光都移到了小穆身上
朵娜噴火的眸光直瞟向白小凡,那眼神明明白白告訴她,你給我離阿穆哥遠一點。白小凡雖稱不上情場高手,戀愛還是談過那麼幾回的,圖好玩橇牆角的事也不是沒做過。所以她打擊起人來,也算是不露痕跡了。
她很自然的牽起阿穆手,淡淡的笑眸仿似無意往朵娜那邊一瞥,就惹得那孩子險些跳腳。
「要我說啊,多半是格里幫了大忙,不然他一個人怎麼也逮不住三頭山獐子呀」白小凡親的眸光往小穆臉一掠,再看向眾人時那滿滿的得意氣得朵娜咬碎了銀牙。
「這回你可是說錯了」格里越眾上前笑道︰「這三頭獐子全是大熊逮回來的,我和阿穆哥只是幫著提一提。」
白小凡笑了笑,心道,果然與自己想的差不多。小穆和格里要曬鹽,回來的路上順手打點山雞甚麼的還可能,又怎麼會特地去打山獐子呢
听了格里的話朵娜剛想開口,被多蘭拉了去老阿媽破獐子去了。朵娜兀自憤憤叫道︰「為甚麼她不來做,腳傷了手又沒傷著」
老阿媽一邊剝獐子皮,一邊冷冷道︰「你要是不想做,我跟多蘭也做得來。」
老阿媽在小穆心中的位置,朵娜也是清楚的,所以听得她出聲了,便嘟著嘴不敢再說了。
晚飯添一個烤獐腿了雖然吃得晚了些,可是眾人是個個都吃得肚尖滾圓,就連大熊也吃得四肢叉開,趴在那里蔫蔫的乏瞌睡。
多蘭和老阿媽端一陶盤的西紅柿出來給大家解膩,幾個孩子眼楮都骨溜圓的睜著,白小凡左手撐在桌上,伸了右手就幫他們拿。在月光下,皓雪似的手臂上的一塊烏青,分外的顯眼。
小穆就坐在她旁邊,自然看得清楚,立時抓了她的手問道︰「小凡,你的手怎麼了?」
白小凡一愣,往手臂上看了看,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哪里踫的。」
蘇合中午回來過所以知道早上的事,帶著絲冷笑的眸光不由就投向了白小凡,涼涼地開口道︰阿穆你也太過了吧,不就是一點踫傷麼。」
小穆只當沒听見蘇合的話,只管拉著白小凡的手臂細瞧,嘴里還嗔怪道︰「你怎麼就不小心一些呢,都踫出那麼大一塊青的來了,明天一定會發紫的。」
「我不是腳不大方便麼,磕磕踫踫得的很正常的。」白小凡一邊說,一邊向眾人笑笑,很不好意思的奪回了自己的手臂。
朵娜起先听得小穆問,還有些擔心害怕,可再看他對著那一小烏青滿臉心疼的樣子,眼楮發酸心口發痛,那西紅柿是再咬不下去一口,連話也不說一句,起身就跑回房去了。
白小凡垂著頭,眸角往的身影一斜,嘴角彎彎的淺笑好不得意。
有了三頭山獐短時間內肉食是有了,且鹽也曬上了,所以小穆他們也就不用輪流著出去。全都在家里播種的播種,做石磨的做石磨,曬玉米的曬玉米,總之第個人手里都有事忙。
根據13說天還會持續熱一段時間,小麥是種不了的,不過玉米、紅薯還是能再種一茬的,就是水稻肓好了秧也還能再趕上最後一季。
白小凡知道玉米也算是一種飼料,她想著那頭刀角獸懷著身孕,只喂烏拉草太過單調了,便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喂了一次。雖然那頭刀角獸蠻喜歡吃的,可她也沒敢喂太多太勤,只是隔一天喂它一次。又時刻讓13看著它肚子里的小崽子,13說沒事她才放心了。
地里水稻剛收割下來,天就下起了大雨。夏天的雨可比春雨狂暴了許多,豆大的雨點能把地里打出一個個的淺坑來。風也大得嚇人,總在晚晚呼呼的咆哮,待眾人早上起來一看,山林那邊被吹倒了好些樹。
原先眾人還要上山砍樹,這會老天爺把樹都吹倒了,他們樂得也顧不得天還在下雨,就到山林里把那些被風吹折的樹給運了回來碼在屋後。
「唉——」這天吃過飯,以罕對著外頭下個不停的暴雨長唉了一聲。
據白小凡所想,這麼大的風雨住在山坡上的那些人多半是扛不住的,到時候一定會來求救。這樣的話,就能順理成章的收編他們了。趁著現在天氣還熱,多開墾幾畝地多建幾棟屋,最好呢還在山窩口子那里夯個土城牆。
這樣到了冬天,有吃有住,就算野人尋了來,至少還有道門擋一擋。可誰想這都四五天過去了,卻沒有一個人找來,這讓她很是不解,也有些焦急。所以她時時的關注的以罕他們,希望能有機會把話題扯到山坡住民的身上,這會見以罕對著雨夜長嘆,連忙湊過去問道︰「怎麼了以罕大哥。」
「沒事,小凡你不用管他」多蘭趕緊上來叉開話,听她那語氣顯然是知道以罕在愁甚麼。
白小凡故意把臉一沉,「多蘭你這是不把我當族人看麼,你們有甚麼難事說出,大家想辦法啊」
「小凡,我想回去看看前頭山坡上那些人,他們還住著帳篷呢,這麼大的風雨只怕早就被吹走了——」說到這里以罕打住,下邊他真的不知要怎麼說了。
他在這里住了這段日子也算看出來了,這里一切都是小凡的功勞。所以阿媽和老爹對她也帶著三分敬重。雖然人不多,而且也全是自己的族人,可是這個地方卻再了不是自己的部落了。那個山坡上可有好多人,不是自己說帶回來就能帶回來的。
白小凡卻听亮了眸子,自己正想瞌睡呢就有人送上了枕頭,正想叫小穆過來一起多問兩句,就听多蘭搶道︰「哎呀,你這人給你去看了又怎麼樣?他們是救過了我們,可是我們也得看著自己再幫人呀。」
多蘭聲音稍稍高了些,引得小穆放了手里的活,就向這邊走了來。這些日子朵娜纏自己不說,還對小凡冷言冷語的,可小凡卻都笑臉相陪。因此多蘭聲音一高,小穆心里便當是他們又欺負小凡了,冷著臉走到小凡身邊以保護的姿態坐下,「多蘭姐,怎麼了?」
以罕夫婦還沒來得及開口,小凡就道︰「以罕大哥想去山坡那里看看。」
白小凡之前就和他說過想把山坡上的人給招過來,可自己走了一趟,發現他們並不是很相信自己,所以這個念頭也就歇了。這會听得白小凡提起,他隨口答道︰「行啊,剛好我們磨了面粉,等天晴再給他們送點吃的去。」
听小穆這麼說,以罕夫婦倆眸中都透出了淚光,口里不住地道謝。以罕原本是叫上蘇合他們一起過去看看,別的幫不了,可至少能教他們做房子啊他卻沒想到小穆那麼大方,居然連面粉也送人,要知道他們自己也不多啊
看著兩人那般感激涕淋的樣子,白小凡覺得自己又向目標邁進了一步,只要大家都信任小穆,尊重小穆,這個城池建起來才有用處。
「阿娘——」谷魯迷迷糊糊從屋里走了出來,挨到多蘭懷里撒嬌道︰「我難受。」
多蘭把小兒子往懷里一抱,驚︰「哎呦,谷魯你怎麼這麼燙啊」她那麼一驚,連以罕也湊了近前,往小兒子額頭上一模,臉色登時就難看了,「怕是下午跑出去淋了雨發熱了。」
這個時代小孩一病多半就會沒了性命,因此多蘭完全慌了,抱著谷魯就往老阿媽屋里跑去︰「阿媽,阿媽,你幫我看看谷魯啊」
毛伊阿媽听見了聲音從屋里跑了出來,掰開谷魯的嘴看了看,「不用急,給他煮一碗姜湯灌下去就好的」說著她便轉了身從陶罐里模出幾個李子姜,切了起來了。
白小凡也走上前模了模谷魯,身上雖然有點湯可也不多蘭叫得那麼嚇人,她隨口安心慰多蘭道︰「喝了姜湯,晚上給他敷一敷冷帕子,明天就能好了。我前些日子也是身子發燙,兩碗姜湯下去第二天人就精神了」
听了阿媽和小凡都這麼說,多蘭放心了些,臉貼著兒子的小臉,眼淚卻淌了下來︰「豐生的姐姐就是身子發燙,我沒當回事,結果就沒了——」
白小凡模了模小谷魯,淡淡地道︰「不會的,小谷魯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