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頭一場暴雨並沒有持續太久,只兩三天的工夫,雨就小了下來。落雨這幾天出不得門,沒辦法打草采野果,白小凡剛好把那兩頭山豬肉給腌了大半。
處理完山豬肉,她又著手鞣制兩張山豬皮,這山豬皮雖然沒有厚厚的絨毛,不夠保暖,可它勝在輕薄防水,至少能做成雨衣。
她正和秀秀、阿蘿說笑著做事,忽听得外頭有人叫嚷︰「我不答應,為甚麼要給他們送吃的」
听得喊聲,屋里的人都走了出去,阿曄鐵青著臉,哈力也是一臉的不悅,格里同小穆則是一臉焦急求懇的神情。
「阿曄大哥,你就忍心看著那向個孩子挨餓麼?」
阿曄看也不看格里,只沖小穆嚷道︰「大屋底下的糧食,是我們大家辛苦存下的,要拿去救下邊那些人,我就是不答應」
听阿曄喊了這幾句,不用細問,白小凡就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她還真沒想到經過那件事後,他們還有臉上來跟自己討糧食,偏偏還找上了小穆,自己不舍得他為難,可是下邊那些人卻是拿住他不放啊
看著小穆緊皺的眉頭和萬般為難的面色,白小凡忍不住就將他護在了身後,瞪著阿曄呵斥︰「你嚷甚麼有甚麼話先進來再說。」
她拉著小穆進了屋,那幫少年也都沉著臉色跟著進去,一大幫人在地上坐定後,白小凡才道︰「不管怎麼說,之前他們也曾給你們送過幾次糧食,現在人家來求你們了,你怎麼好意思說不給」
白小凡這話一出口,少年們臉上的不忿登時散去了好些,只有阿曄還沉著臉,大聲嚷道︰「那上回他們——」
「阿曄」白小凡厲聲打斷的話︰「上回你挨了拳頭,阿達也挨了拳頭,還有甚麼可說的。」她刀子似的眸光,硬生生地瞪住了阿曄,阿曄再看了看小穆,嘆了聲悶坐著不再做聲。
哈力想事情比著阿曄要深遠了許多︰「小凡姐的話不錯,他們總是幫助過我們的。可天氣只會越來越糟,我們幫了他們這一回,他們老來要東西怎麼辦呢?」
「所以這一回,就由你和阿曄送東西下去,你告訴他們,我們的食物有限也就幫這一回。」上次鬧得那麼僵,他們尚且厚著臉皮的找上門。白小凡可不認為他們會因為這一句話,就再不找來。所以這句話,也只是讓他們難堪郁悶,並不指著就能打發了他們,至于打發他們的辦法,白小凡已然想到了。
「阿曄有句話說的不錯,我們存的這點糧食是大家好不容易才有的。所以——」白小凡說到這里頓住了,看向小穆道︰「下回他們再要找我們要食物,就不是一兩個人說給或不給了,除開你我至少要十五個人說給才行。」
小穆听得這回肯給,哪里還顧得下回。況且他心里想著,阿媽他們雖然因為暴雨損失了這一季的糧食。但只要天一晴,再種下去,土豆長得又快,哪里還會缺糧。因此他放心大膽地點頭道︰「好,下回就這麼辦。」
而這件事也給白小凡提了個醒,自己想在第三層土台上修圍牆的事,恐怕是行不通的,要知道圍牆一建,可就等于一刀切斷了小穆和他們的關系。白小凡可不認為,小穆能承受的了。
看來圍牆只能修在這一層的土台上,這樣至少田地還在下頭,還不至那麼徑渭分明。到時候就算野人真的會來,他們未必就知道地里種的是甚麼,就算他們知道,自己損失的也不會是一季的土豆和菜蔬,這些自己都還損失得起。
雨漸漸的停了下來,天氣是著實的冷了好些。幸虧皮毛都是現成的,雖然來不及縫成衣袍,少年們往身上一裹,再找刀角獸的毛線在腰上一捆,勉強湊合著也行。
這些日子來,阿曄、小穆兩組人輪著出去打獵、砍柴。偏偏稻子也成熟了,哈力那一組人天天都在地里忙著,格里帶著他的人就不停燒磚,剩下的那一組人,或是夯城牆的土基,或是去曬鹽,也是忙個不歇。
白小凡她們就更不用說了,除了一日三餐,還得處理他們每天打回的獵物,還要出去采野果、割烏拉草、縫制冬衣。白小凡原先還能睡個小懶覺,現在給她睡她睡不著,每天一睜開眼就一大堆事情等著她。
還好阿鈴三個手腳麻利,人也聰明,腌咸肉、做咸魚、曬板雞甚麼的都只需教一遍就成。入秋以來,可是幫了白小凡不少。
這般忙忙碌碌的時間過得飛快,眾人覺得還沒做甚麼,第二場雨又落了下來。這一回,地里的事情不用操心了,下雨前,他們把地里的所有的糧食都收了進來,就連稻米都也都舂好了。
白小凡頭一回給眾人煮肉片粥,直擔心阿曄他們不喜歡,因為蘇合他們就對米飯就不大感興趣,但看著他們一碗接一碗的灌著,看他們被燙得直吸氣。白小凡放心了,這里一年之中能種三季稻子、兩季小麥,看來明年是絕對不用再老吃土豆了。
她雖然喜歡土豆的味道,可她總是吃白米飯長大的,在連吃了幾個月的土豆後,吃到大米,她險些感動到落淚呢。
雨天里出不了門,白小凡她們正好給少年們趕制皮袍,那幫小子火氣大還不覺著冷,可是白小凡卻已經開始凍手凍腳了,據13說屋子里最高的溫度,也就十六七度。
所以白小凡的屋子里已經升起了小小的火盆,阿鈴三個天天就陪著她一
起,做做針線,聊聊閑天。而雪兒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大了起來,天氣一冷,它就更不願動彈,每時每刻都趴在白小凡給它鋪的草鋪打盹。就連三餐,也是白小凡親自送來給它。
「小凡阿姐,你對雪兒真是好呢,難怪它現在也粘著你了。」
白小凡坐在雪兒身邊模著它的腦袋,「對它算甚麼好,當初大熊來得時候眼楮都還沒睜開。胃口卻老大,一天要吃四餐每一餐都能吃一碗,而且啊還一定要有肉末,沒有它就鬧脾氣,晚上睡覺還非得在我身邊——」
听著白小凡一樣樣數來,阿蘿忍不住笑了,「我們部落里養孩子也沒這樣呢。」
白小凡笑道︰「我可不是當它兒子養——」她笑音未落,外頭嘩啦的雨聲中,突然傳來陣吵鬧聲。
自從有了守夜的制度後,在這種糟糕的天氣里,總會有兩個人守在前頭的屋里,每兩個鐘頭換一班崗。白小凡只的用意是想讓他們養成習慣,可沒想到他們還真擋住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