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凡一氣奔到小河邊,水面連原來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有好幾處更是連河床都出來了。河邊排滿了等著提水的放民,還有一撥一撥的族民從外邊打了水來澆自家的田地。
小穆澆完了一邊地,抬頭就見白小凡站在河邊發呆,趕了過來,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白小凡轉頭看向著他,輕責道,「你怎麼不和我說啊」也怪自己沒經驗,自小長在城市從來就不知道旱澇是怎麼回事,這麼久沒下雨自己竟是一點警惕心都沒有。
「甚麼事啊?」小穆愕然地反問道。
白小凡一愣,指著幾近干涸的小河,「河水都要斷流了,你怎麼不說啊」
小穆順著了她的手看去,笑了起為來,「這有甚麼,外頭大河里的水多著呢。」
「你們這里最長晴過多久?」看來小穆還沒有干旱的概念,難道這里很長時間沒鬧過旱災。
小穆想了想,「好像小時候有一年,整個夏天都沒下雨,大河里的水少好些,可到了秋天幾場雨一下就又都回來了。」
白小凡听了,真不知要怎麼說才好,那時候他們沒有種糧食,吃獵物為主,水少點就少點。可現在,人可以少喝點水,可地里莊稼怎麼辦?尤其是水稻,那可是離不開水的啊
秀秀也不知幾時趕上來的,站在白小凡身後道,「阿姐,你不用太擔心了,最多就是從外邊大河里打水澆地。」
白小凡輕嘆了聲,讓秀秀她們先回去,她自己則拉了小穆,「走,帶我去看看外邊的那條大河。」如果河水充足,到晚上自己偷偷地把飛船的水箱裝滿,這樣就算真的有大旱,至少人能扛一段時間。
「剛好我也要提水去,你等會。」說著小穆走到田邊背了個大陶缸,才招呼著白小凡往外走。自從燒磚的事情停了下來,白小凡就鮮少出門,每天不是在部落里就是在地里忙著,偶爾得閑也是只是閃回飛船好好休息休息。
這會隨著小穆行去,但覺眼前景物很是陌生,她睜著眼不住地四下打量,驚愕地發現山坡林地上都還是郁郁蔥蔥,一點也沒有赤地千里的意思。
13解了她的疑惑,「這里的地下水很充足,再加上這些植物根系發達,所以盡管那麼久沒下雨,它們一樣不會缺水。」
照這麼說,是自己多心了?
隨著小穆到了河邊,白小凡卻是再次心驚。她認得這條河,它就是將大地一分為二的大河,對面就是森林。在她的印象里這條河應該是很寬闊的,可是現在明顯縮小了一半。再加上河邊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打水的人,缺水的情況顯得更嚴重了。
就算這里地下水充足,可是打井也是件很麻煩的事。看來真的是要用13先儲些水起來,以妨萬一才行。
小穆打了水回來,見白小凡還盯著河面發呆,推了推她道,「瞧甚麼呢?回去吧」
白小凡收回眸光,又被他身後的大家伙可吸去注意,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這是你做的?」
他背著的大陶缸,放在個用幾根木頭拼成個木架里,再捆上粗粗的藤條,背在身上倒是蠻穩當的。
小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讓束赫做的,這樣打水也容易些。」
白小凡牽強地笑了笑,憂心不已地回頭看了眼河水,看來晚上真的要來存點水才行啊
今天晚上恰好是小穆巡夜,白小凡收拾了碗筷,喊了大呆同他一起出了大帳,她怕小穆不放心,只說晚上吃多了想四處散散步。
小穆見有大呆陪著她,再加上自己的確走不開,只吩咐她莫要走遠。白小凡答應著,帶著大呆晃出了木柵欄。此時天還沒完全黑下來,偶爾還會有族民來河邊提水,白小凡只好坐在河邊看風景。等了一會,天色又黑了下來,她才把13從脖頸上取下來浸到河水中。
「13,水箱裝滿能用多久啊?」
「估計只夠供部落里的人畜用上十天吧,如果要澆地的話,也就兩三天。」
白小凡對著剛升起的圓月重重地嘆了聲,「老天你快些下雨吧」
然而這一回老天沒有幫她,隨著天天的炎熱旱情越來越得,水稻田雖還不至干裂,可是田里的水日趨減少。過了段日子,大河雖還未斷流,可也有河床露了出來。
小穆他們這才開始焦急起來,白小凡召集格爾們商議,每天每人的用水訂了量,在上、下兩城的空地上過都擺了個大陶缸,族人洗漱、洗菜、洗衣的水都存在缸中,每天傍晚的時候拿去部落的共田澆水。
火紅的晚霞鋪滿了天空,白小凡和眾人澆了水回來,站在上城的柵門前,望了眼還沒有完全下山的夕陽,重重地嘆了聲,小穆就在她的身後,輕攬了她的肩,「別太擔心,我們能熬過去的。」
白小凡回頭看了小穆,疲憊地笑了笑,「這一季的收成怕是會不好呢」
「不大打緊的,上一季我們收了那麼多糧食,再說了就算是這一季不好,不是還有一季麼。」
白小凡垂了頭,現在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夏季已過到一半,可老爺依舊沒有下雨的意思,大河已經變成了涓涓細流,族民的的日用水量已扣到了最底,而綿羊和刀角獸的用水已經完全停了,由著它們自己找水喝去。
「阿姐,我給你背了水來,今晚上你好好的洗一洗吧。」扎克輕輕的放下一大缸水,抹著額頭上的汗笑呵呵地道。
阿鈴和阿蘿挽手坐在一旁,笑問道,「扎克,你怎麼只給秀秀背水呀,莫不是我們就不是你的阿姐了。」
「你們沒見他一身的汗,還說這樣的話。」秀秀心疼的給他抹著汗,「你也是的好好的背那一大桶水回來做甚麼,弄得這麼一身的汗,又要費水去洗。再說了,我一個人用那麼水,還怕天神降罰呢。」
秀秀抬著手給他抹汗,露了一小截蜜色的手腕在眼前晃動,一股躁熱不知從哪里躥了起來,以至他猛往後躲,「那,那就大家一起用吧——」話沒說完,他人就跑出了皮帳。
秀秀喊了他幾聲,他倒跑得更快了。阿蘿兩人已拿了自己的陶盆出來倒了水擦洗,嘴里還嘆息道,「直是舒服啊」
秀秀走到陶缸前看了眼,見已去了半缸,沒好氣地瓜報怨,「你倆個倒真是大手大腳的,這麼多水一下就去了半缸」
阿蘿擰了麻布的帕子,有些不悅道,「不是還有半缸麼,怎麼還不夠你一個人用啊」
秀秀拿了自己的陶盆倒了淺淺一盆,嘆道,「兩個小的就不用了,還有扎克那麼一身汗,也該給他用一些呀。」
二人听了這話,不免心生愧疚,互覷著說不出話來。秀秀看她們這樣,還能說甚麼,一嘆道,「把兩個小的盆子拿來,半缸子水緊一點也一樣用的。」說著,她將兩個陶盆倒滿,背起水缸把剩下的水給扎克送了過去。
兩個小的回來見有清水擦洗,高興得不得了。尤其是阿林,小丫頭正是要漂亮的時候,可這些日子以來,別說是洗澡了,就是早起也只有一小杯水漱口,連臉都不能洗。
這會見了一盆子清水,霸佔著內帳好一會,才神清氣爽的端著水了出來,倒到外邊的大缸里。她剛上了木台,手還沒踫到氈門,忽听得阿蘿的聲音從里邊傳來,「阿鈴,你說秀秀知不知道扎克的心思啊?」
阿林畢竟還是個半大孩子,她對扎克的心思,因著扎克的毫不理睬,漸漸的也就淡了。可這會听到她們的意思,扎克心里竟是在意著秀秀的,再想著自己一直把秀秀當阿姐一般,登時間委屈撲天蓋地的襲卷而來。
她咬牙握拳,極力的忍著眸中的淚水,听阿鈴嘀咕道,「好像是不知道吧,看秀秀的樣子,可是把他當弟弟呢。」
「可我看扎克對秀秀不是一點點在意呢,他在地里干了一天的活了,還背水回來給秀秀擦洗。要是秀秀將來挑了別的男人,他還不得難過死啊。」
阿林听到這里,稍稍低頭盯向手中的陶盆,就在她低頭的一瞬間,一大顆眼淚摔碎在了手背上。她摔了陶盆,轉身就往外沖,正撞在秀秀身上。
「阿林,怎麼了——」她關心的話還沒問完,就被阿林一記忿恨的眸光瞪呆了。
阿鈴、阿蘿听見聲音也趕了出來,見了這個情形便知自己剛才的話叫阿林給听了去了。又是擔憂,又是愧責眼眸都不敢往秀秀那邊瞥。
秀秀很快就愣怔中回了神,待要開口再問,阿林將她一推,徑自跑了。
秀秀將眸光移到站在木台上的兩人面上,定定的掃視,這兩個人明明比著阿林大,卻總跟搶吃的搶用的,能讓阿林那麼生氣,也只有——
想到這里秀秀兩彎細眉陡然一蹙,「你們不會是搶了她的水吧」
「沒有沒有「阿蘿連忙擺手。
「那她氣成那樣」秀秀看著她們心虛的樣子,越發篤定了心中的猜想。
這兩個都是直腸子,情急之下編不出甚麼借口,腳一跺道,「你問扎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