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凡這一睡過去,可把小穆嚇壞了,大聲喊道,「尼婭阿媽,你們快來看,小凡怎麼了——」
諾比也顧不得上下有別,忙壓低了聲音道,「你小聲些,讓她好好歇一下,都累了整晚上了。」
小穆這才半信半疑地問道,「她真的只是累了睡著了?」
諾比翻著白眼,難得搭理他。徑自打了水,替白小凡擦洗換衣,基間小穆守在草鋪邊一步也沒有離開,他的手更是緊握著白小凡的手,一刻不松。
當諾比給白小凡換上了干淨衣服,尼婭和秀秀也將寶寶洗干淨一層層的包好,秀秀小心翼翼地抱到小穆面前,「阿穆哥你快來瞧瞧這小東西。」
小穆瞥了眼兒子皺巴巴的小臉,心底不由升出股怒氣,突地伸出手指,往小家伙的腦門上戳去,「你個壞小子,敢那麼折騰你阿娘——」
秀秀嚇了一掉,忙側了身子閃開,不悅地嗔怪道,「阿穆哥,你做甚麼呀」
13也氣得哇哇亂叫,「你個臭小穆,小東西可是小凡費了老力才生下來的,你倒是下得去手啊」可惜它再喊破嗓子,也沒人听得見。
白小凡歇了三天,總算是歇過勁來了,可以開門見客了。小家伙是部落里第一個孩子,又是酋長的家的。因此上城里的那些女人們,今天三個明朝五個的,往大帳里來探望來,白小凡起先還滿臉堆笑的應酬。
時日一長她不免生了厭煩,一般的客人,就讓秀秀或阿鈴在外帳陪著。待到昆贊他們的莊稼有收成的的時候,小家伙也快滿月了。
原先粉紅的,皺巴巴的小猴子已長成小面團一般。圓乎乎的臉蛋透著女乃
香,黑水晶似的大眼楮總是滴溜溜地亂轉,也不認生看到人就咧著嘴傻笑。
阿林倒是很像個小大人的樣子,過來也就是幫著換換尿布,喂喂女乃。沒辦法白小凡女乃水少,每次一喂女乃她就痛得直吸氣。倒是不是她不能忍,為了兒子她有甚麼忍不了的。
可是小穆死活不答應,說了幾次沒用,他直接拿了羊女乃喂兒子。沒想到這小家伙倒是吃得歡實,每次吃完了都要打個小嗝,才會呼呼的睡去。
一個月下來小體格那是棒棒的,小胳膊小腿都是雪白的一截一截,跟粉藕似的,特別的可愛。誰見著都要抱起來逗一逗,而白小凡每回听見人說,「哎呦,這孩子真是沉啊」她就能眉開眼笑好一會。
小家伙滿月這天,白小凡不僅殺了自家三頭肥羊招待上城的族民,晚上還在大帳里擺了酒席,把幾個關系親近的都請得來。
阿曄和幾個後生,杯果子酒一下肚就忘了形,一個勁地鬧小穆,要他把小家伙抱了出來看看。他們這一起哄,所有人都鬧了起來。
夫妻倆個沒辦法,只好進內帳去把熟睡的兒子抱了出來。小家伙里頭穿了件新做的綢布肚兜,外頭套著苧麻單衫,軟啪啪地睡在母親臂彎里,也許是因為外帳的光線有點強,剛一出來他小小的眉頭還皺了皺。
不過,這點程度的變化,還不足以讓這只小睡豬從睡夢中驚醒,他挪了挪腦袋,繼續呼呼大睡。在他剛出來的瞬間,原本吵鬧的眾人就都悄靜了下來,並且都悄悄的圍了上來。
「瞧瞧,這小臉好像能掐出女乃來似的。」阿曄邊說大手邊就向小家伙伸去。小穆一把打開他。豎著眉毛斥道,「你粗手大腳的也不怕踫疼了他」
阿曄目瞪口呆地看著小穆,嘴里喃喃道,「誰說阿穆哥不心疼的兒子的。」
自打白小凡抱了兒子出來,朵娜的眼神就再也移不開了,不知不覺的走到白小凡面前,游魂似的開口,「小凡阿姐,我能抱一抱他麼?」
「朵娜,你胡說甚麼呢」多蘭、萊恩兩人急聲斥道,萊恩更是急忙上前拽開她,低聲斥責,「你又發甚麼瘋,跟我回去」
朵娜掙扎著道,「我只是想抱抱孩子——」
她眸底流露出來的悲傷與渴望,白小凡看得真真切切,心頭一軟,「來,我教你怎麼抱。」
「阿姐——」阿鈴才開了口,白小凡已到朵娜身前,手把手的教她怎麼抱孩子。
多蘭在旁邊不住地道,「朵娜,小心啊」
朵娜萬般小心的接過了孩子,看著小家伙可愛到不行的睡相,朵娜居然也能笑得如春水般溫柔,「小家伙真是沉到不行啊。」說著,她就情不自禁地在小東西女敕女敕的小臉吧嘰親了一口,接著渾不自覺的抬起頭,柔和地向白小凡笑問道,「小家伙叫甚麼呀?」她雖也曾客套地來探望過,可也只是在外帳坐著聊會天就回去了,別說小家伙叫甚麼,就連見都沒見過。
所以,她才會乍見了小家伙後,按耐不住心里的疼惜和喜歡,非要抱上一抱。
「還沒來得及起名字呢,現在就是小東西小東西的叫著。」一直以來,白小凡都很希望能化解自己和朵娜的心結,不管怎麼說這一二年來,萊恩也的確是真心為部落的,況且他在格爾的位置上坐了那麼久,在歐巴人中也有一定的威望。所以,她一直在找機會同朵娜交好,可惜每次朵娜都只是虛應的笑著。
她斷沒想到,一個才剛滿月的孩子就讓朵娜真心的笑了出來,早知道這樣,她早就讓人去請朵娜了。
「小東西。」朵娜親膩地踫了踫他的小額頭,笑道,「你可不小呢,才多大就那麼沉。」
白小凡撫著兒子的腦門,微笑道,「誰說不是呢,我和小穆說要少喂一些才好,不然都要長成大胖子了。」
「胡說,小孩子能里能餓的」朵娜想也不想,月兌口斥質。兩個互不對眼的女人,圍著個嬰孩說笑著坐下,全然不顧眾人驚詫得下巴都掉了下來。
自從滿月酒後,朵娜是天天的往大帳里鑽,抱了小東西就不肯撒手。若是谷魯和得拉來和小東西玩,她必定要守在邊上,生怕兩個小子沒輕沒重傷了小東西。
在小東西百日那天,他終于有了名字——伊登。在英文中的意思是,光茫與快樂。白小凡原本是想給兒子取一個中文名字的。
可能是因為中文的發音比較復雜,除了那些識字的孩子,其他人的發音怪的是一塌 涂。「夫人」這個詞他們說得久了也還只是「忽人」就更不用說昆贊夫妻倆,到現在還是「忽然」
再比如「思哲」這個名字,十個人里九個人念成「是賊」還剩一個,那個哲字的音死活發不出來。
無奈之下,白小凡只好給兒子取了個英文的中文名字,就算偶爾跑調,也只是艾登、伊得之類的,不至于像中文那樣離譜。
四個月大的小伊登,已經能坐在小穆做的學步車里,哭鬧著向白小凡要吃的了。
「來了來了,你個小吃貨。」
午夜時分,白小凡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熱羊女乃,嘴里含含糊糊的道,「小祖宗,你能不能歇口氣再哭啊」
小伊登听見母親的聲音,還以為有得吃了,稍稍停頓了下,結果卻沒有任何食物送進口里。于是,他繼續扯著嗓子禍害他**的耳朵。
小穆也披了衣服起來,輕哄著兒子,「伊登乖啊,阿爹抱——」
他話音未落,就听白小凡喝道,「不準抱」
小穆愣了下,「他這麼哭下去,該把別人都吵醒了。」他一直就不明白,妻子明明把兒子當心肝似的,可有時候她狠起心來,別誰都狠。
比如,她寧可一晚上起來看視幾次,也不答應帶兒子一起睡。兒子哭鬧的厲害的時候,她最多就是搖著搖籃輕哄,絕不會抱起來。當然這不是說她從來不抱兒子,只是不在他哭鬧最凶的時候抱。
還有,尼婭也好、多蘭也好,都說孩子要多穿一些。可是小伊登里里外外就是兩件,里頭是綢布的肚兜,外頭套件苧麻衫。白小凡還在每天上、下午的時候,帶著伊登出去曬太陽,且隔一兩天就把伊登月兌光光洗個澡。
這些尼婭她們都是極力反對的,但是小伊登很給他阿娘爭氣,硬長成了一個健康的、愛笑的寶寶。
白小凡終于熱好了羊女乃,正在往杯子里倒。小家伙聞到了女乃香,卻沒吃到女乃,于是乎哭得更來勁了。
「來了來了」白小凡舀了勺羊女乃塞進兒子的小嘴,那小子終于止了哭聲,揮著兩只小短胳膊,就想來抓女乃杯,小嘴里還伊伊呀呀的。
沒一會工夫,吃飽了小伊登,邊撒邊就在母親的懷里睡著了。把兒子放進籮筐,給他蓋好小毯子,白小凡猶還站在籮筐前,看著兒子輕笑道,「真沒想到,我居然也會有這麼一天。」
小穆從後頭圈抱住白小凡,大掌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小凡,謝謝你」
白小凡撲哧一笑,「傻瓜,謝我甚麼。」
「若沒有遇見你,這樣的日子我想都不敢想。」
白小凡在他懷里轉了身,笑盈盈地看著他的眼眸,「是啊,若沒有遇見你,這樣的日子我也不敢想。所以,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話音才落,她已吻上了小穆。
夜色正濃,最是一訴衷情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