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室內氣氛正好時,門外傳來小胖歡快的叫聲,施詩忙收回了手,到西邊的炕上坐下,等著門外通報。
很快知春進來通報了,弘昀和小胖被引了進來,弘昀還不錯,衣裳什麼的都還算整齊,再看小胖,領口也開了,袖子挽到了手臂上,一頭黑汗,看慣了整齊的施詩頓時覺得有點慘不忍睹之感了。
「寶貝兒,你怎麼這樣了?」施詩真是哭笑不得了。
「我……等會啊」小胖子本想說,但馬上站直了,和弘昀一起對著武靈杰一齊單膝點地,齊聲跟武靈杰喊道,「兒子給阿瑪請安,阿瑪可辛苦。」早上問歇得可好,晚上武靈杰回來了,就問阿瑪可辛苦,這是做子女要盡的孝道。
「嗯,你怎麼不管著點小三,看看他成什麼樣子了?」武靈杰喜歡干淨整齊的孩子,看看小三這樣,他只覺得有點刺目。
「去打水給三爺洗臉換衣裳。」施詩忙叫道。
弘昀有點怕武靈杰,吶吶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施詩忙笑了笑,「小三兒一直活潑,是我讓昀哥兒帶著小三兒玩玩,昀哥兒活動了,小三兒也能減肥。」
「你多動動倒是真的,那個五禽戲練給我看看。」武靈杰想想盯著弘昀。
弘昀看看施詩,施詩對他鼓勵的點點頭,她去看過的,弘昀打得還是很熟練的。
弘昀就慢慢的打給武靈杰看起來,等他打完了,武靈杰都快睡著了,打得是不錯,可是打得還真是夠慢的,弘昀才幾歲,這是給老頭養身用的吧?
「是不是打得慢了點?」武靈杰困惑的看向了施詩,教弘時的不是劉大大吧,這麼慢,跟劉大大的慢拳有得一拼了。
「是這樣的,我听師傅說就這講究,昀哥兒學得很好,這一套拳下來,也能出一身汗的。」施詩倒是覺得不錯,至少弘昀每天能打一次,就比之前風一吹就跑強點吧。
「要不讓他學游泳好了,那個不易受傷,好歹也是生存技能。」武靈杰也不敢真的找個武林高手來教弘昀,真的教出個好歹來,他也負不了責,學拳既然效果不大,那學游泳吧,那個最好了。
「誰來教?」施詩瞪著武靈杰。
武靈杰是會游泳的,只是這個好教嗎?場地也是問題,園子里有池子,不過誰知道這池子干不干淨,萬一有血吸蟲怎麼辦。搖搖頭,看向弘昀,「阿瑪再想想,改明兒給你再找,趁著天熱,學會玩水也挺好的。」
「是謝阿瑪。」弘昀還真是中規中矩。
「阿瑪、額娘,小三香不?」小胖又進來了,洗了澡,換了衣裳,小胖又白白女敕女敕了,武靈杰總算覺得可以看看了,點了頭。
小胖沖進了施詩的懷中,「額娘,我跟哥學五禽戲了,不過哥打得好慢呢,等他動手了,早被人打死了。我讓師傅教布庫了,師傅說了,我打得好呢。」
施詩覺得有點滿頭金星的意思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布庫就是摔跤,而記憶里摔跤運動員好像都是胖子,她把四爺家的弘時訓練成了胖子運動員,自己算不算教育失敗?看看弘昀,弘昀似乎有點黯然,自己不能學布庫,被弟弟鄙視了,能不黯然嗎。
「小傻蛋,布庫太野蠻了,哪有五禽戲好。五禽戲可傳了好幾百年的,這是文化。看看你哥,再看看你,簡直就是小土匪了。」施詩趕忙補救。果然,弘昀的腰板直了一點。
「五禽戲是養身之法,布庫是競技之法,能放在一起比嗎?。」武靈杰也斥了小胖子一下,看小胖那張著的小嘴,武靈杰還是給了一個轉折,「不過你倒是可以學學布庫的,現在的師傅也不專精,給你挑個正經的。」
「爺,還是算了吧,只是玩玩,練練身子就好了,找什麼專精的。」施詩趕忙攔住。
「不讓弘昀去上書房,實是怕誤了孩子。咱們家孩子少,更要專精。讀書、騎身、養身,咱們一個也耽誤不起。你身子這些日子養得就好多了,可見你嫡額娘的法子好,你養得回來的,等身手再好點,學學騎射,咱們一點也不比叔伯家的孩子們差。」武靈杰認真的對弘昀說道。
弘昀興奮的臉都紅了,一直以為自己不能去上書房是身子不爭氣,他實也怕自己萬一比不上那些叔伯兄弟們,怕給阿瑪丟臉。現在听阿瑪這麼說了,顯然阿瑪對上書房的怨念挺深,根本就不相信上書房的教育質量,還不如請人單獨教來得好。心思一下放下了,弘昀覺得一下子充滿了斗志。
施詩也微笑起來,她知道潛意識的重要性,如果有人一天到晚的說,‘你身體不好,你身體不好’。慢慢的,那人的身體就真的會虛弱起來,說白了,就是心理病,而不是生理病。
弘時生理有病,但心理上的病只怕更重,不然調了這麼久,收效甚微就在這兒了。跟武靈杰說過,武靈杰當時沒說話,現在看來,武靈杰出招了,看小弘昀那麼崇拜的看著武靈杰,讓施詩覺得,男孩子還得跟父親在一塊。
晚上一家人樂呵呵的吃了晚飯,武靈杰跟弘昀下了一盤五子棋,就回外書房了,表明了,他回來吃飯只是為了孩子們,而不是‘原諒了’福晉。
倆位老嬤嬤看武靈杰走了,臉馬上就垮了下來,心情不是一般的郁悶了。
正房的氣氛也由剛剛的和諧,一下子變得壓抑起來。
施詩也郁悶啊,問題是她要怎麼說?
洗了澡,躺下,凌嬤嬤給她打著扇,冰拿得遠遠的,室內沒有一絲的燥熱之氣,非常舒服,施詩覺得若是凌嬤嬤別用那苦瓜臉對自己,她就更舒服了。
「今兒二門的婆子打了二十板子,罷了職,送回家去了;亂嚼舌頭的也都挨了打,送到莊子里嚴加看管起來;晚上在園子里亂逛的,被爺禁了足。內院里,只怕有些缺人了。」凌嬤嬤說起正事來。
「缺哪些?」施詩松了一口氣,說正事比談她和武靈杰好。
「一等的缺四個,二等的缺六個,粗使就更多了,還有些婆子。」
施詩心里暗暗的嘆息了一聲,自己順便吵個架,後院就一下子清洗了二三十人了。
「各處的一等由二等的頂上,以此類推。再從莊子里挑些小丫頭進來,能不買就不要買。容易被人鑽空子。那些婆子們要好好敲打一下了,這次看看,年老的送回榮養,奸滑的直接家去。」施詩也非吳下阿蒙,內宅這些事,她也爛熟了。
「讓各莊都送人來嗎?。」
「先從咱們陪嫁的莊子里挑。」施詩明白老嬤嬤的意思,要用也得從自己人里挑出來。
凌嬤嬤點頭,知道自家的小格格也不是省油的燈了,她也放心了些。遲疑了半晌,「格格什麼事都知道,為何不跟爺服個軟呢?」
「這回的事不也因禍得福嗎?看看平日說是鐵桶一樣的宅子,處處是漏洞。看著還好的人,一個個都露出了爪子。差點咱們都被這些人給騙過去了。」施詩輕輕的笑著搖頭,現在有點明白為啥武靈杰要演這一出戲了,他們是外來戶,他們完全不明白這些人想得什麼,真的寫一個劇本出來,根本就達不到這樣的效果。施詩更加佩服武靈杰了,畢竟是老大,看這個一手,玩得多帥啊。
「可是爺那邊……」
「爺沒事,只要孩子們在我這兒,爺就得回來。先想想鈕祜祿氏吧?。」
「格格還是不想讓她如願?」
「爺現在還沒上心,趁早,找個機會送到園子里養病好了。」施詩想想說道。
凌嬤嬤點點頭,心眼太多的留下只會是禍害,不如趁著爺對格格還有心,把這些礙眼的都弄走。
「過些日子,挑個錯,別讓人說咱們容不下人。」施詩還是囑咐了一聲,就算知道這些都是政治家,卻也不敢掉以輕心。
「這個奴才自然會做的,格格放心。」凌嬤嬤笑了,輕刮了施詩的鼻頭一下,寵愛之情溢于言表,「格格還跟小時候一樣,凡事都這麼細致,心還是太善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吧。為了孩子,也該為他們積點福不是。」施詩有點不好意思了,自己這算心太善?好吧,自己跟原版比起來,可能算是心善的。
「快睡吧,嬤嬤在這兒陪你。」凌嬤嬤又快哭了,覺得自己家的格格實在太可憐了。施詩怎麼能讓凌嬤嬤靠著榻睡,讓她像小時候一樣抱她睡,被凌嬤嬤抹著淚笑了半天,卻也沒有真的上來,只是靠著邊上,輕輕的拍著施詩哄著她睡。施詩心里溫暖極了,至少到了這兒,這倆個嬤嬤是真的把她當女兒一樣疼愛的。
施詩這邊沒事,武靈杰有點郁悶了,昨兒是小四四不听話,不能在正房里待。今兒就不同了。武靈杰習慣了兩人聊著天慢慢培養睡意的,結果現在邊上沒人了,頓時覺得空蕩蕩的了。閉上眼就想,施詩睡覺不老實,夜里還能上點全武行,弄不好一腳就踢到了他的肚子上,自己沒擋著外面也不知道會不會滾到床底下來。
胡思亂想的,生生的睡不著了。又想到,現在沒人這麼對他了,怎麼現在這麼不習慣?翻來覆去的,納了悶了,自己之前一個人怎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