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嫻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而溫蘭馨依然像往常在一樣矗立在門口等著李德全和三個孩子。
不一會的功夫,遠處便走來三三兩兩的身影,這人還未走近,溫蘭馨便認出了走在人群中的李德全。
「相公……」溫蘭馨輕輕的從懷里抽出絹子,笑著迎了上去,「身子可乏了,快進屋歇歇吧!」說著一手取下搭在李德全肩頭的汗巾,一手將絹子塞進他手中說道︰「瞧你滿頭的大汗,快擦擦吧!」
李德全接過溫蘭馨遞上來的絹子,一邊擦汗,一邊說道︰「孩子們還沒回來嗎?。」
溫蘭馨微微一笑,輕輕的解下李德全別在腰間的鐮刀,「還沒有回來,不過估模著也快了……」這話還沒有說完,身後便傳來了小靖嘻笑的聲音,轉頭一看,三個孩子竟然奇跡般的站到了她的身後。
「娘,今天夫子又夸我了!」
「娘,這是這個月的工錢!」
「娘,讓我先給你把把脈!」
三個孩子圍著溫蘭馨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這一人一句的讓她有些吃了消了,忙急聲制止道︰「乖啦,乖啦,先洗洗手吃飯吧,咱待會邊吃邊聊!」
孩子們相視一眼後,笑了,異口同聲的說道︰「是,母親大人!」說完後,又嘻嘻哈哈的朝里走了去。
看著孩子們快樂的背影,李德全望著溫蘭馨笑道︰「我們再辛苦個十年,孩子都就都長大成人了,這小嫻也應該出嫁了,到時候我就帶著去雲游四海……」他說著說著,目光變得極為溫柔,到那個時候她的病也應該斷根了,孩子也都有了自己有家,有了自己想要守候一生的人,也就不需要他們的照顧了。
溫蘭馨微微一笑,將頭輕輕的靠在李德全的胸口,輕聲說道︰「嗯,我記得你說過,會帶我爬上最高的山峰看日出,看星星,這些我都記得的……」
就在李德全還想說些貼已的話時,一個極不識象的身影便竄了出來,嚷道︰「娘,這飯菜都要涼了!」說著便拉著李德全和溫蘭馨的手拼命的往里拽,好不容易拉上了桌,還沒等他們二人坐穩,就將碗筷塞了過去,急聲說道︰「爹,娘,二哥,小嫻,吃飯……」
「開飯吧!」李德全提起筷子故意停了下來,輕聲咳嗽了幾聲說道︰「靖兒,這為父都還沒動筷呢?你怎麼就開始夾菜了?」
小靖嘿嘿的笑了起來,立刻將夾起的醬油拌紅苕藤夾到了李德全碗中說道︰「爹,小靖知道你辛苦了,這不是特意為你夾的嘛!」他夾完菜後,沖著正用眼楮瞪著他的李錚笑了笑,又立馬坐了回去。
在沉默半晌之後,終于等來了李德全說開飯,就在這一聲令下之後,小靖表現得異常的勇猛,虛蹲坐在凳子上,一手抬飯,一手夾菜,邊吃邊說道︰「那小靖就不客氣了……」這邊嘴里的飯還沒來得及吞下,那邊已經又夾了一筷子菜進嘴巴。
「看這個孩子,就吃飯就樣也應當改改了。」溫蘭馨看了看李德全低聲說道︰「這兄妹三人中,就數這孩子行事最不規矩,吃沒吃樣,坐沒坐相,看來也該為他立立規矩了。」
「本想著靖兒還小,不過看來是時候了。」李德全一邊替溫蘭馨夾菜,一邊回答道︰「前些日子寶根跟我說看到咱家這孩子爬樹去摘馬蜂窩了,趕巧的是他剛好從那兒過,一把就把小靖給拉了下來,要不然他得惹多大的事啊?且不說從樹上摔下來,那是萬一被馬蜂叮了,這小命可就難保的。」
溫蘭馨點了點頭,扒完碗里最後的口飯後,輕輕的放下筷子說道︰「靖兒,一會到花圃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當小靖听到「花圃」兩個字時,頓時停了下來,咂了咂嘴說道︰「娘,我……我一會還得臨帖,走不開。」說完立刻扒完碗里的飯,小心的試去嘴角的飯粒,準備趁溫蘭馨不備之機溜走。
溫蘭馨哪能這麼容易就讓小靖溜走,起身說道︰「靖兒,我在花圃等你,一會你自己過來。」說著便轉身朝門外走去,只留下了發傻的小靖獨自站在桌邊。
李錚用筷子戳了戳小靖的胳膊,笑道︰「這回栽了吧?。」
小靖用力的瞪了李錚一眼,「笑吧,你就得意的笑吧?指不定下回去花圃的人是你呢?」每回犯了事,娘總會讓他去花圃找她,可這次他好像沒犯什麼事情,怎麼娘會讓他去花圃呢?完了,會不會是上次夜里去捉田雞的事情被娘知道了,現在想起來後才來跟他秋後算帳吧?
小嫻看著小靖害怕那樣,也放下了碗筷,「小靖,我陪你一塊去吧!」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小靖立刻抬起頭來說道︰「真的?」
「騙你作什麼?我正好要幫娘把把脈。」小嫻說著便越過小靖朝門外走了去,邊走邊說道︰「還不快來,要不然一會我把完脈走了,就可只剩你一個人了……」小靖一听這話,臉色一變,立馬就跟了上去。
小嫻領著小靖穿過隔廚房後面的一道碎花布簾子,便看到溫蘭馨正坐在花圃前的一套石凳子上。
此刻小靖的心情就在石桌上那盞一明一滅的油燈,忐忑不安望著被橘色燈火籠罩著的溫蘭馨,怯生生的喊道︰「娘……」
溫蘭馨微笑的看著小靖,輕輕的拍了拍身邊的石凳子說道︰「坐吧!」
小靖偷偷的扯了扯小嫻的衣袖,搖了搖頭回答道︰「小靖不累,站著就可以了!」他很清楚的知道,娘越是溫柔,那就說明娘就越生氣。
小嫻察覺到小靖臉上的異樣,笑道坐到了溫蘭馨身邊,「娘,上回的藥也該吃完了吧?。」她說著便拉著小靖坐到了自己的旁邊的石凳上,用自己將兩人擱開了。
溫蘭馨向來就知道小嫻最寵愛這個弟弟,不由的笑了起來,柔聲說道︰「小嫻,你以為娘把靖兒叫來是做什麼的?」
小嫻心里明白,點頭說道︰「知道,可小嫻覺得小靖還小……」
「小?都上私塾了,哪里還小,這字也認得,這詩也能誦了,那里還小!」溫蘭馨急聲打斷小嫻的話,這小嫻的心思她是明白的,小嫻想讓靖兒無憂無慮的生活,不要被任何的俗世所牽絆,要像一只自由飛翔的小鳥一樣,代替小嫻翱翔在廣闊的藍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