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偷桃子的風波,有了幾個結果,一是立春立夏足足半個月不敢出門,
二是老李頭為此很是訓了一通家里的人,「虧你們還嫌棄這不夠亂,要賠桃子的時候是一戶人家,等分桃子的時候變成四戶,你們真的是以為家里的臉面那麼的不重要,我老李頭這麼多年在桃莊,紅白事的時候人家都來請,為什麼?還不就是行事公道,問心無愧的,難不成你們就看著現在多得些桃子,以後還有大半輩子,就被莊子里的人戳著脊梁骨過,你們過得下去?」在老李頭的這番話之後,家終究還是沒有分。
三是李得泉也想通了,各人有各人的日子。
四是張氏在莊子里一鬧,得了個綽號——哎喲喂大人們在背後說到張氏的時候都是哎喲喂的叫,偏偏小孩子不懂事,當面也叫,弄得好不容易立春立夏厚著臉皮出門,結果被這麼一通叫,回來又是幾天不敢出門,又跟張氏生了一通悶氣。
李得泉也開始安心的做那些桌椅,這酒樓也沒有什麼地方做木工活,李得泉就在家里做,正好還可以顧著家里,也算是一舉兩得。
李得江在鎮上幫著許世和做那等擴充店面的事情,怕是要過一陣子才能歸家。許氏跟許秦氏呆在那邊的日子更是少,就連巧娥,也多半的是呆在谷雨這邊。
驚蟄照舊的每日去讀書,回來的時候想去挑水,水缸是滿的,想去菜地,卻見菜地整整齊齊的收拾得妥妥帖帖,無事可做就回去畫花樣子,反正他不會無事可做,畫花樣子至少還可以幫家里添補家用,順帶的教谷雨認字。
這谷雨最近認字卻快,只是寫出來還是不盡人意,有點急,驚蟄這幾日就叫她不停的練習那幾個字,希望磨她的性子。哪知道她卻說了一通的歪理,什麼女孩子認字就成,不用寫得那麼漂亮,又不是描畫什麼的。驚蟄甚是無法,看著她撲閃著大眼楮撒嬌的那樣子,驚蟄也不忍心讓她做她自己不喜歡的事,認字也只好這麼馬馬虎虎的繼續。
谷雨那日見李得泉說了那麼一番話,回來蹲在院子里半天,接著他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山里砍樹,回來打桌椅,想必正因為是許世和用的,所以也就分外的盡心。她倒是想多想些法子賺錢,到時候也好讓驚蟄靜心上學,每日的畫花樣子,夏至成長的過程不至于受那麼多苦……
李得泉這次進山倒是奇怪,本來自己砍的樹都拉回去差不多了,正要再進林子砍一些晾著備用,哪知道那地方反而多了幾棵樹,還是晾得已經差不多了的,看起來甚是合意,只是李得泉並沒有拉回來,心里存了一點奇怪的心思。難道是還回來的?看著那些樹倒是有被拖來的痕跡,他也沒有在意,並沒有想著不勞而獲,只是存了一份心思,自己在那熟悉的地方,砍倒幾棵樹,又把晾干的樹拖回來,至于多出來的幾棵,他把它們搬到一旁放好,就走了。
谷雨實在想不出什麼法子能夠快點來錢,種田種地自己根本不在行,爹娘姐姐哥哥的手藝也各有用場,但是即使這樣,日子也是勉強過得去而已,根本就不會有很大的改觀,起碼現在就連住的房子都是別人的,吃穿一類的也只是勉強而已。
她有些不甘心,去看過家里的兩塊水田一塊坡地,水田倒是插上了秧苗,只是坡地也沒有什麼用處,長出來的東西稀稀拉拉的,土地太瘦,要養好還不知道要多少年,谷雨抬頭看看那明鏡一般的天空,幽幽嘆了口氣。
太陽很是刺眼,回到家里更加的沒有辦法想,那些桃子多半也快要成熟了,空氣之中彌漫著香甜的氣息,只是經過上回立春他們的事情,別人是再不敢去桃林里搗亂,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鄉親,誰也丟不起那個人。
大樹底下好乘涼,谷雨手里拿著一串葉子,一下一下的扯著,有些犯困,這天氣越發的熱了,谷雨看著自己身上的破衣裳,心里一下有些急躁,想著很快自己就十歲了,驚蟄快要十三,小滿十二,驚蟄哥哥終歸不是自己家里的人,夏至這才幾個月,他可是爹娘的希望,總不能苦著他才好,可是自己現在自己都還是拖累,家里也就只有自己不會賺錢,谷雨有些煩躁起來,恨恨對自己道,谷雨啊谷雨,你好意思再這麼下去麼,家里上上下下的寵著你,你怎麼忍心讓他們過的這樣的苦。
只是,谷雨很是無奈,自己前世的生活的世界太小,整日的泡在病房之中玩模型,還有就是听爸爸媽媽說他們各自的事情,怎麼樣才能派上用場呢,谷雨一時間頭腦有些亂。
她舒了一口氣,看著藍藍的天色上飄著的朵朵白雲,這藍天白雲之下便是那桃林,四周是翠綠的田野,莊子里的男男女女此時正在那勞作,谷雨又是一嘆,要是沒有生活的壓力,天天呆在這明淨的天底下安然的生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世間總是有那麼多的只是,只是看著這麼美麗的場景,不知道那看風景的人會不會想到,這些茅屋里漏雨天的時候家里連個干的地方都要擠滿了人,也不會想到,在彎腰勞作的時候,他們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滲入這片土地之中,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平平安安吃飽穿暖,或許他們也有別的想法,只是,他們的日子他們無法做主……不僅如此,等過十年或者二十年,這些人的子子孫孫,依然還是像他們這樣生活,愁吃愁穿,汗水繼續滴進土地里,生兒育女,不停的循環,要是跟他們說要有夢想,要好好的為自己活一場,他們一定會覺得那是一個遙遠的笑話或者傳說。
他們就只能這樣生活嗎?
谷雨的思緒飛得很遠很遠,再次抬頭的時候發現村道上走著一個人,跟勞作的農人有些不一樣的是,別人不管是下地還是收工回家,都是走的有些匆忙,似乎總是有那麼多做不完的事情等著自己,而這個人卻慢慢悠悠的蕩過來似的,悠悠然的在村道上走著,等走近一些,谷雨才看清楚,竟然是安錦軒。
安錦軒也看見了谷雨,把肩上的東西緊了緊,大踏步走過來,「谷雨,你怎麼來這里,你看,我這次弄到什麼了?」
安錦軒說完,從身後把肩上背著的一只野兔兩只野雞拿出來,這還不算,他擦擦自己的手,才從懷里掏出兩只野果子,笑嘻嘻的遞給谷雨,「谷雨你看,這個我吃過,沒有毒的。」
谷雨見他臉色髒兮兮的,還被割了一些小口子,從懷里掏出來的兩個野果子大概石榴大小,紅黑紅黑的,倒是有些像山竹,她心里一動,拿過來咬了一口,很是清甜,遞過一只給安錦軒,「錦軒哥,你也吃」
安錦軒喉頭動了一下,卻搖搖頭,「這個多了去了,我在林子里都吃飽了的,你拿去吃吧。」
谷雨見到他一瞬間的嘴饞,又矢口否認的樣子,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動,就不依,「不,這個你不吃,我也就不吃了,一個人吃東西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樣說,安錦軒這才接過另一個野果子,兩個人一邊啃著一邊去河邊整理安錦軒帶回來的東西,安錦軒嘴里咬著半個果子,卻也忙著手里的活計,谷雨見他樣子有些好笑,幫他拿著,久不久的讓他吃上一口,看著安錦軒給野兔什麼的扒皮,樣子甚是認真,一點都沒有弄髒。
谷雨見那皮子不是自己見到的樣子,就問,「錦軒哥,這皮子就這樣曬干就成了?」
「才不是,要送到老皮匠那去熟好,那樣才能留,送到皮子鋪子去換錢。」
一听說換錢,谷雨心思就動了動,說了句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話,「錦軒哥,下回,你帶我進山吧。」
安錦軒還以為自己沒有听清楚,待谷雨又說了一遍之後眉頭輕蹙,「谷雨,進山可不是開玩笑的,山里危險得很,你沒有見你哥哥叫你爹帶著進去他也不讓嗎,以後再不要有這樣的想法了。」
谷雨有些不以為意,「那有什麼,我就想著,山里不是也有木耳啊菌子啊,野果子什麼的嗎,到時候說不定運氣好還可以遇上獵物什麼的……」谷雨心里想著一出是一出的,她甚至還想著說不定自己就能找到什麼野果子回來培育呢,反正那荒地荒著也是荒著,種上那些黃豆看來也沒有什麼用,再挖個陷阱,谷雨這麼美美的想著,放佛眼前已經看到了挖好的陷阱里掉進了野羊一類的獵物,然後獵物換成錢,錢用來建房子……
安錦軒趕緊制止她,「哪有那麼好的事情,我告訴你啊,剛才進去的時候我差點就遇上野豬了,幸好是只小野豬,被我躲過去了,這才沒有出事。」
谷雨心里一驚,趕緊四處檢查安錦軒,「錦軒哥,我看看,你受傷了沒有,」安錦軒這個是有先例的,以前就算是受傷了他也不會跟別人說,要不是有一次被谷雨撞上了他還是打算自己忍著,幸好谷雨找到了草藥給他敷上,這次听說遇上野豬,谷雨很是心急,手臂,褲腿,後腰都沒有放過,直到確認安錦軒沒事才舒了一口氣,「錦軒哥,這進山固然重要,還是要注意安全。」
安錦軒見她著急的樣子就有些好笑,心里又是涌起一層波浪,笑著搖搖頭。
等兩人回來之時,安錦軒卻又不像剛才那樣,似乎對許秦氏的熱絡也不是很習慣,把兔子肉跟野雞交給她之後,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許秦氏直搖頭,「這孩子好倒是好,就是這性子忒奇怪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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