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軒跟谷雨抓著一把野果子進門的時候,見驚蟄靜靜呆在那,一時皺眉一時微笑,偶爾還搖搖頭的,他們很有默契的誰也不說話,直到驚蟄發現了他們,兩個人才相視笑了起來。
谷雨把果子遞給驚蟄,爬到長凳上坐著,眼楮卻一直盯著驚蟄看。
這讓驚蟄有些不自在,「谷雨你看什麼?」
谷雨抿嘴一樂,嘴里卻說︰「哥,我在想,當初那個什麼紅霞是不是也這樣望著你呢,我瞧著瞧著,倒是看你眉清目秀甚是俊朗,難怪人家搭上家產的也說要跟你成親。」
驚蟄此時當然知道她在開玩笑,有心想回過去,卻也不太習慣的,「行了行了,幸災樂禍吧你們。」
安錦軒接過話頭,也揶揄驚蟄,「我們哪里幸災樂禍了,听說有好多田產的,又有磨坊,這麼多的嫁妝,求都求不來,多好的事情啊。到時候考上個秀才再中個舉人,不就是衣錦還鄉了嗎,成就了一段佳話!」
話說完,他自己倒是笑了,驚蟄很是無奈,抓著一個野果子塞進安錦軒嘴里,「成了,你現在笑我,到時候看我怎麼笑你!」
接下來的兩三天里,安錦軒跟谷雨有事沒事的就用這些話來取笑驚蟄,到最後干脆不用說那麼多,就說磨坊兩個字,驚蟄就躲得遠遠的,剩下的人笑成一團,王氏倒是斥責過谷雨他們幾次,無奈就是沒有效果。
大林倒是很奇怪,傻傻問道︰「怎麼,一個磨坊怎麼就那麼好笑呢?」
他那認真的樣子惹得大家又笑起來,谷雨已經躺在許秦氏懷里,小荷也站不穩,許秦氏兩只大手,給這兩個小姑娘揉著肚子。
谷雨帶回來的草藥晾干了,她想著挑一個日子跟安錦軒一起上鎮里瞧瞧,進鎮上之前,還特意的去林子里摘了一些野果子,用竹筐子裝了小半簍的,驚蟄一如既往的念書,兩人干脆連他也瞞了。
就這樣,安錦軒背著半簍果子,谷雨拎著一小把墨地生,兩人在往鎮上走。
走的熱了就在那路旁的大樹底下歇歇,順便的去喝了一氣的水。樹腳底下有很多趕集的人,這收割了稻子插了秧,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就把家里種上的東西拿出來賣,換些錢買些鹽巴一類的,一群婦人們也在那坐著歇息,多半也是要給家里添置什麼東西吧。見谷雨跟安錦軒兩個半大孩子獨自出來,問道︰「小姑娘,你去鎮上做什麼呢?」
谷雨脆生生的答道︰「做生意啊,賣東西!」
那婦人回頭嘖嘖的說道︰「這孩子真懂事,這麼點大就會賣東西了,我家那小崽子就知道滿村的跑。」
「就是,這兄妹兩真不差。」
「我看長得也不太像,沒準是一對小鴛鴦!」
幾個婦人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谷雨心知安錦軒的脾性,要是惹急了他可是什麼都敢說,但是谷雨知道這些婦人們沒有什麼惡意,話一說完自己都忘記了的,她拉著安錦軒趕緊的走。
這倒是讓安錦軒有些奇怪,他听著谷雨道︰「錦軒哥你別生氣,她們也就是說說。」
安錦軒這才反應過來,他噗嗤一笑,心說這些事情費不著生氣,再說了,就算她們說的是真的,他倒是樂意這麼過下去,只是這話只能留在心里,他想問問谷雨,只是話到了嘴邊卻又是另外的樣子,「谷雨,你說咱們這些果子賣的出去嗎,再說就算賣的出去,下回也沒有了,這也賺不了幾個錢的。」
谷雨倒是挺有把握,她要的就是看看這果子能不能賣出去,要是能夠賣出去她再去想想怎麼培育的事情,她瞧著那野果子長勢不錯,況且也是長在沙地上,要是賣不出去,就算種成功了自己家里也吃不完那麼多的的果子,她這次上街,只是看看這果子價值多少的。
這些事情她也沒有想過要瞞安錦軒,「錦軒哥,要是這果子好賣,我就想把這秧子放到我家那八畝荒地上去種,以後摘了可以賣錢。」
安錦軒了然的點頭,也就沒有多問。
到了街上,他們找到地方把竹簍子放好,單等著買主上門。
身邊有一個賣李子的,都是竹簍子放在地上,谷雨跟那賣主聊了會,他說這李子背陰處長的就比別人家的遲些熟,谷雨看著他賣,心說這李子五文錢一斤,自己家的野果子比較難得的,索性的就暫時定在十文錢一斤,反正要是這果子連李子都不如,以後她還不如種李子呢,也不用繞那麼多的彎道道,只是她也明白這做生意總是有個還價的過程,還是留一點價錢的空間,定在十五文好了。于是她站起來就吆喝,「喂,神仙果了神仙果了,快來買啊,酸酸甜甜的神仙果——」
安錦軒在一邊瞬間愣住,這個谷雨倒是真敢叫的,這野林子里的野果子,她竟然說是神仙果,罷了罷了,見她那麼有興致,他也不好潑冷水,在一邊也跟著叫起來。
很快的就有人駐足問價錢,谷雨一開口就是十五文,又嚇走了不少人,只是她倒是不太在意,反正也不指望這一簍果子能夠賺多少錢的。
一旁賣李子的已經賣出去不少,見到他們這樣做買賣,好心的提醒,「小姑娘,你們的價錢定的太高了,這樣買一斤果子都快能割一斤肉了,誰也舍不得買。」
谷雨見這位大伯倒是心善,也不含糊,給他嘗了一個,「不是我們要價高,這東西難得呢,我們也就弄來了這麼半簍子,要是賤賣了也對不起這果子。」
「東西好吃倒是好吃,我就覺得太貴。」
安錦軒倒是也笑起來,「我們定價高一些,這樣一吆喝,來的人不都買你的李子了嗎,要是沒有我們在這對比,只怕你的李子也賣不了那麼快。」
谷雨心說安錦軒果真不錯,在現代的時候她也是听說過的,做生意有很多竅門,有的地方兩個鋪子挨著,貨都差不多,只是一個貴一個便宜一些,買的人以為自己撿到了便宜,殊不知都是一個人的買賣。
不久,那賣李子的大伯也快賣完了東西,剩下十幾個就送給了谷雨他們吃,自己收拾東西回家了。
谷雨他們還在等著,終于慢悠悠的迎來了一個拿著扇子的人,谷雨趕緊叫道︰「公子,買點神仙果吧。」
那人態度甚是傲慢,身後跟著的小廝一听谷雨說的是神仙果,「我們要嘗嘗,這果子沒有見過的,要是不好吃怎麼辦?」
谷雨道︰「好說,一文錢一個,要是你嘗過了之後買了我就不收這一個的錢了,要是不買你就給我一文錢,我們做買賣的也不能虧了不是。」
那公子輕輕一笑,捏起一個就吃了起來,小口小口的咂模,突然之間來了興趣,「你說這個是什麼果子?」
谷雨見他似乎有些心動,趕緊道︰「公子,這個是神仙果呢,老老少少都愛吃的,再說這個名也好,拿去自己吃也行,送禮也拿的出手,你別瞧著這果子不打眼的,去買一個上好的匣子裝了,貼上圖案,就拿得出手了。」
那公子心里一愣,心說這個小姑娘能夠看透人心不成,自己正為老太太的壽誕心急呢,模不準要送什麼討她老人家的歡心,加上自己最近手頭也有點緊,要是比名貴,自己無論如何的比不上大哥,而二哥手巧,說不定又會弄些什麼玩意讓老太太高興的,自己心里正悶著,哪知道出門就遇上這樣的好事。只是他也不多問,「你們這果子,以前也沒有見過,下一集還來嗎?。」
谷雨剛才只不過是隨口一說,她也就是照著電視上廣告搬下來,加上路邊上擺攤的一結合起來隨口一說,什麼老少咸宜,送禮佳品七七八八的,哪知道瞎貓踫上了死耗子,見他這麼問,怕他是想著下一回再買,就趕緊說道︰「沒有了的,這個果子難得,我們就賣這一回,下一集就沒有了,只怕今年也都吃不到了。」
這個正好合方少爺的心意,他身後的小廝是個激靈的,「三少爺,這幾日老太太也說胃口不佳,要是做壽宴的時候吃的東西太過油膩,咱們送這個給她她肯定歡喜,反正大少爺二少爺也笑話不了咱們,這個東西以後又沒有了的,他們再買不到了。」
這兩位正是鎮上富戶方家的三少爺跟小廝,听這位小廝一說,方少爺大手一揮,「好,你們的果子我包下來了。」
谷雨卻笑了,「怎麼,你們也不問問價錢就買嗎,我們這果子難得,十五文一斤的。」
那小廝吐了一口氣,「怎麼的就這麼貴!」
方少爺卻沒有說什麼,「成,十五文就十五文。」
谷雨卻不樂意了,她道︰「可不知你們買來做什麼,我們也想多一些人吃這麼好吃的果子,你們既然不嫌貴,我就賣一半給你。」
這方家少爺跟小廝愣住了,沒有見過這買東西還不賣的,他就擔心萬一這下一集的被大哥二哥買去或者瞧到了,回去還不是說自己的果子隨便上街買來的。
只是好說歹說的,谷雨只能保證她只是賣這一集,就是不全部讓他們買走,等那小廝把老太太壽辰的事情說出來希望打動谷雨的時候,谷雨卻給他們出了一個主意,「要不你就買一百文吧,和和美美的老人家听著也高興。」
那方家少爺擰不過谷雨,拿過稱好的果子,自己去定制匣子,卻讓小廝守在一邊,不要節外生枝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