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定下來要修建後院,屋子里的幾個人就開始分工了。李得泉叫得江一塊去請師傅,到時候反正也費不了太多工錢,李得泉還能騰出手來跟大林一起做牛車,小滿跟王氏要給這麼一屋子的人做衣裳,谷雨就跟許秦氏幫著做工的人做飯,偶爾的文嬸子也幫上一點忙。
谷雨每隔個三四天的就去一趟鎮上,牛是自己家的,牛車倒是陳江生那邊借來的,有時候是錦軒一個人趕車,有時候是驚蟄安錦軒一塊兒趕車,谷雨就坐在車上,看著收割之後的莊稼地里到處是瞎跑的半大孩子,安錦軒說是在灌田鼠,那田鼠捉到了是要扒皮臘干坐臘田鼠的,谷雨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
該請的人打過了招呼,夯牆的東西也借來了,要取土的地方也確定好,大林還跟安錦軒說好了他們兩個的運土,一切準備就緒,那邊院子里卻來了人。
先是李何氏神神秘秘的過來,拉著李得泉去了院子一頭,一臉的嚴肅謹慎,「得泉,建院子這麼大的事情怎麼的也沒有去跟爹娘商量一會?況且我听外面的人說是你出的銀子?怎麼的這麼傻?這建好了還不是人家的院子,有那閑錢的干啥自己不建房子住?」
李得泉一時間的不知道怎麼說話,愣在那,要是說是自己出的銀子他怕李何氏鬧將起來,要是說不是又覺得虧心。
正巧安錦軒從這里經過,「泉叔,這回的我家里建院牆的還多勞您費心了,反正這陣子我也賺了點銀子,剛好的派上用場。」
李何氏這才不說什麼,卻是不高興的,起初張氏說得泉一家藏了銀子她要是半信半疑的話,這一回可是十幾台的月兌粒機運出去,一天都快有一兩銀子了,也沒有見孝敬自己一回的,只弄了幾包不值錢的點心過去,她一時間的又開始嘆息老三倒是被王氏管得死死的,搖搖頭氣惱著走了。
她這前腳剛走,陳氏後腳就到。
她也並沒有說什麼,過來了就漫無邊際的說一些有的沒的,多半是話不投機,小滿繡的明明是荷花,她偏說這牡丹可繡的真好,明明給錦軒驚蟄做的袍子卷上雲紋,她愣是說那就是官服上的東西。
直到大家都不想理她的時候,她方才覺得時間倒是到了,一副很是熱絡的樣子說出來意,「嫂子,我這進門也沒有多久,听說你這邊建院子了,少不得的一天有個十五文的工錢,我哥哥在家里閑著呢,出門也是個難的,倒是不如讓他來搭把手,反正大家也都是親戚,看著給就是。」
王氏見陳氏既然開口了,又確是需要請人,剛要應下來,一旁的谷雨卻是有些吃驚,這陳氏現在說的這些個倒是好的,只是以後會如何的難以預料,倒是小心一點才是。不過此時要是回絕了似乎又不太好,當真的是為難。
見王氏要說話被谷雨扯了衣角,陳氏的臉就掛不住了,「谷雨,嬸子可沒有想到過要佔你們的便宜,大家親戚一場的幫襯一些,好心還當作驢肝肺了?」
陳氏面色一沉,王氏又有些心軟。
安錦軒幽幽然開口,「這院牆是我跟二叔公的院牆,我想怎麼建就怎麼建,請什麼人谷雨他們必定也是做不得主,何苦這麼說?」
陳氏臉上又堆起虛虛的一層假笑,還是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哎呦,錦軒哥兒,我見你們來來回回的還以為是一家子,也就把你們也當成親戚不是,少不得的也吃點虧,要不是你們,谷雨一家子的也沒有個住處,我這做嬸子的也怪不落意的。」
陳氏跟谷雨一家是有親,跟安錦軒卻是沒有,他向來的就是個敢說的,「哼,這倒是跟我有什麼關系,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的,既然不落意,怎麼的還偏偏要住瓦房那半邊?倒是騰出來讓谷雨他們住啊?不落意的怎麼也不幫幫他們,他們還能被趕出來?」
陳氏臉色一時間的有些掛不住了,卻還是不甘心,「瞧你扯去哪里了,谷雨他們出來還不是大嫂說谷雨爹藏了很多銀子,跟她女乃女乃離心的,我那時候可是沒有進門哪,這一事是一事,可不要亂了,咱們現在說的可不就是建後院的事情?」
安錦軒當真的一點臉面也不給陳氏,板著個臉,「一事算一事是麼?雖然我家院牆不是屋子,可是也不能虛虛的夯著吧,這一屋子的都是人,夏至都會爬了,我可不能這院牆偷工減料的半年不到就塌了不是?上回的倒是沒有砸到人,這次可是說不準。」
陳氏再也坐不住,「真是哪里跟哪里,不用幫忙就算了,看你能到天上去不成!」
谷雨跟王氏俱都是奇怪的,為什麼安錦軒說話句句帶刺的,跟陳氏也沒有多大怨氣的再說。
安錦軒那樣子也用不著裝,他本來也是那樣的,此時見他幽幽道︰「她那哥哥別人不知道,我跟二叔公倒是知道的,上回去隔壁村給人打牆,那本來就算是個技術活的,他偏還要偷工減料,泥里沒有夾雜稻草也就算了,還省自己的力氣虛虛的夯實,另一個匠人差點兒就摔了下來,牆就塌了,主家的建屋子,到了一半就塌了牆,愣是不放過他,還不是來求二叔公才把這件事情說妥。哼,這個時候要禍害咱們家的院牆,要是塌了一個口子我倒是不如不建的。」
原來竟然是如此,也幸虧的有安錦軒在這,要不然可就麻煩大了。
只是陳氏倒是不服氣,出門就四處的說谷雨家。弄得李得泉出門也有人指點,還另外的有人上門尋活計干。
陳永玉有些個惱怒,卻也不能跟這些閑言碎語的計較,索性的要大家自己做算了,有他跟李得江李得泉三個人,大林驚蟄安錦軒也在,許秦氏谷雨還可以幫著做飯,做兩天歇息一天的也不是問題,反正這陣子一直到過年,也是無事的,大家都答應,李得泉做牛車的事情就暫停了,巧娥的公公倒是把李得泉托他做的竹棚子送過來,順道的也要幫忙。被大家一個勁的勸走了,哪里能夠親家公的過來做粗活的。
巧娥出門的事情也談好了日子,倒是又引得各自的心神不寧。
這巧娥要是出了門,就按事先說好的分家了。
李得江兩口子自然是沒有什麼,反正到時候那邊分家了就跟這邊一起合伙,活計都是慣了的也沒啥,到時候許氏臨盆也是不打緊的,田地也是早就分好了的,只等著顧著種上便是。
李何氏跟老李頭倒是有些沉默,這兒女一個個的都養大了,兩人也就老了,這一分家,以後就要靠兒女們養著,心里頭一時間的千種滋味。
李得海倒是沒啥,張氏有些個不樂意,每天吃飯話里話外的就要打著立春立夏,說是還不快點大,到時候只怕連喝粥都是沒的。又去跟李何氏說過兩三年的再分家,自然的也沒有得到認可。
這其中,最高興的莫過于陳氏了,她本來就不想一家子死做的,幫著別人養孩子,自己自從進了門,于是她就是不下地,她心里甚是還認為就算是李得河一個人下地,自己家才兩個人吃飯的,老大家也才兩個人下地,倒是要養三個,而她還要每天的做飯,許氏大了肚子不在這邊吃也自然的不做,張氏下地回來也是不幫忙的,她怒氣很大,張氏怒氣更大,這分了家可就不一樣了,她就不信兩個人都干活的又沒有孩子,日月還能差到哪里去?
還要一個問題也擺上台面了,這分家之後自然就是分開做飯,那只有一個灶房的可是怎麼辦?頂多的能夠把柴房也騰出來,老兩口的輪著跟他們吃還是要少一個灶房的。
這點李得江也不慌,反正的這些日子他都是在谷雨那邊吃飯,以後要是做生意的也忙,他倒是不介意,自己就不要了,在那邊吃也行,實在不行在屋檐下砌起來一個灶的也成。另外,李得江心里是一直想著自己另外建房子的,反正以後自己有家有業的,總不能擠在一塊兒,之前沒有孩子的時候他也想過不止一次了,要是有了屋子許氏就不至于過的那麼苦的,只是苦于沒有銀子,上回分了有四兩銀子,他又覺得有了希望,索性再存上兩三年的,少不得有個十幾兩銀子的建一個屋子,家里過松快日子。
既然事情基本上也就定下來了,倒是也等于是分了家,各自的田地各自打理,明年一開春的還是自己去種自己的那一份。
于是乎,這分家的前一段日子,李得江就跟著陳永玉李得泉一起夯牆,月兌粒機統統的搬到了前院,為了防止人偷的,李得泉還釘上了木條,這樣兩排月兌粒機就連著起來,一般人是弄不走的,要是要拆釘子,也自然的會有大動靜,家里人也就知道了,再說,經過了上一回的看守,莊子里也安寧不少,不必擔心的。
日子有苦有樂,也終究的這麼過下去。
眼見巧娥出門的日子一天天的靠近,就等著趙家過禮再商量事情的時候,巧娥卻有些不自在起來,她房間里的東西,比兩個姐姐嫁人的時候都多,王氏的手藝可是了不得,還跟她說了那麼多的話,送來的那些東西她也一一放好,這些都是要送去趙家的。
月娥跟玉娥照規矩的也都要回來一趟,陪陪巧娥度過這做姑娘時候的最後日子,三姐妹說說話,逗逗樂的。
哪知道這一趟的姐妹回來,又把李家的院子弄得不平靜了。
感謝紫藤妞妞的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