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冷,院子里的樹已經掉光了葉子,王氏給小滿跟谷雨的房間里抱進來棉被。夏至的冬衣已經做好,無奈他一直在爬,常常弄得一身灰。
小荷每日的加緊繡衣裳上的荷花,小滿要幫忙她也是不準的,想著在過年的時候能夠穿上新衣裳,小荷就有些激動。她曾經偷偷的跟谷雨說,「谷雨,你不知道當初,我們剛剛被趕出來的時候,不要說衣裳,吃的都沒有,還去地里刨人家不要了的荸薺,煮熟了吃,還有芋頭,好幾天的都吃不上一頓粥的。好不容易有人給了我們一點吃的東西,那邊的人還說我們偷他們的,我就知道他們是想趕走我們,好佔了我們家的東西。就是去年過年的時候,也是苦的,連飯都吃不飽。真想不到今年過年,雖然沒有什麼大房子,不過有田地,能夠吃飽穿暖的,哥哥還學了手藝,上回還分了銀子,真是了不得的好日子了,我娘還常常在家里念叨著幸虧的遇上你們,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要把我們帶大要吃怎麼樣的苦頭呢。」
谷雨見小荷說這些的時候並沒有尷尬之類的神色,又見她那惜物是一直養成的,一點子破布線頭的她也不會丟,大林打了一個大箱子,雖然有些笨笨的,好在也是可以存放東西,那簡直就是小荷的百寶箱,里面什麼都有,谷雨又是感嘆又是心疼,想到自己一家剛被趕出門的時候還不是好不到哪里去,反正日子總是人過出來的。
後院的建設進度很慢,只是草倒是割好了放在院子里晾著,後院還差最後的一層泥也就差不多了,到時候蓋上草鋪上泥,也就算是完工了。
上回二叔公回來的時候,得泉就已經跟他商量過,想在堂屋後面那一堵牆上開一個小門,以後進後邊院子就方便多了,平日里一些雜物都可以放在後面,後院那也開了一個側門,以後要是月兌粒機什麼的搬運,就用不著弄髒前邊的院子。
二叔公當時是答應不迭,還一個勁的叫得泉看著安錦軒不要讓他亂跑等等。木門是自己家里做的,結實得很。
這邊夯上一層泥之後要停幾天才能動工,天氣轉冷,小荷那邊雖然有棉被的,也耐不住是那籬笆竹子牆。
幾戶人家商量之後,先去那邊抹牆,過年的時候也就剩下了這次工,反正什麼都是現成的。也用不著多費什麼神,大林最近忙里忙外的,這邊在拌泥,又用木桶子提過去,走路如飛,整天氣喘吁吁的,倒是李得泉心疼自個兒徒弟,說好了分工,大林拌泥,驚蟄跟安錦軒負責把泥提到屋子旁,陳永玉跟得江得泉兄弟一起動手抹牆,不多久的這屋子就煥然一新了。
雖然跟平日里大家住的屋子比還是差了一些,但是至少的能夠抵御風透進來,文嬸子還動用了一點錢,買了幾個麻袋縫起來,抹好的牆外是一層茅草,已經用竹片好好的夾好,加上外面有麻包兜著,今年的冬天過去怕是沒有問題了。
一伙子人忙完了那邊就忙這邊院子,終于趕在天氣大冷之前弄好,把月兌粒機一一的都搬運進去。本來放在屋子里的壇子一類,許秦氏把菜園子里的菜都已經收回來,菜地里還是有一些白菜,冬豆的蔓也爬上了籬笆,而那些大頭菜一類的時候早已經晾干,搓上粗鹽壓在壇子里,以後拿出來可以炒肉。這些壇子現在也已經搬到後院那邊,在後院的一個角落里放著,上面搭建了一個簡單的木棚子,放著這些東西,由于沒有柴房,木柴也堆了一些在這里。
把這些都做完的時候,大家好生的吃了一頓晚飯,之後才算是真正的閑下來,就等著操辦過年的事情了。
男人們都喝了一點酒,下酒的花生已經吃完了,文嬸子想起還有家里還有一些,就叫大林回去拿。
哪知道大林才回去一陣子,就急急的跑過來,大叫,「娘,咱們家著火了,快——」
一听這麼說,大家哪里還能坐得住,紛紛跑過去,這才深吸一口氣。
難怪的大林會這個時候跑來而不是呆在家里救火,這棚子四周已經都燒著了,看著並不是無意之中點燃的,必定是有人縱火,要不然也不可能如此,棚子四周是麻袋跟茅草,里面雖然有一些泥,一個角的屋頂也已經燒著了,家里的東西不多,已經被大林搶救出來了,大家愣愣的就看著著火,根本的也做不了別的事情。
文嬸子的眼淚含在眼眶之中,卻也沒有掉下來,「大林,你看見那些人了嗎?。」
大林搖搖頭,看著那些東西愣神,「娘,您別多想才是!」
陳永玉有些怒了,拳頭攥得緊緊的,「這也不看看地方,竟然也敢在咱們莊子里做這等下作的事情,你看這火,分明的不是從一個地方燃起來的,況且你們有沒有聞見這是什麼味道嗎?要是被逮住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小荷到底還小,存不住話,「娘,咱們什麼都沒有,為什麼連個木屋子也不給咱們住,以前不是對我們挺好的嗎?。」
文嬸子搖搖頭,攬著小荷模模她的頭發,「沒事,沒有了咱們再想辦法。」
突然,小滿發現了什麼,大叫一聲!
李得江也是一臉的怒意,干脆的從那棚子拉下一條燃燒的木棒,湊在小滿跟前,這才發現原來地上竟然是一塊木板,上面釘著一只死雞,血抹在木板上,雞的姿勢很是猙獰,難怪小滿如此的叫出聲來。
李得江拿著燃燒木棒的手一抖,火光一抖動,看著那塊木板上的血跡跟釘子更是讓人倒吸一口冷氣,陳永玉又氣又怒,已經叫人,讓陳江生馬上去叫莊子里的幾個人商量。「我就不信有什麼人進了咱們莊子,就沒有人發現的,這人要是抓住了咱們就定是不能放過。」
江氏看著地上的東西,模著小荷的頭,想著這他們今天晚上便無處安生的,「這可是明目張膽得很,尚且不論他們要干什麼,反正的咱們先安排好自己的日子,你們也別推辭,谷雨那邊也是住不下的,你們家三口人去我那邊住剛剛好,剩下的事情再去追查,我就不信住在我們家里那些什麼人還敢來!」
此時不是客氣的時候,文嬸子感激不盡,一時間的大家都幫著去搬東西,小荷眼淚流著流著,陳江生用胖乎乎的手指再幫她擦眼淚。
由此大林他們便在陳永玉家里住下,陳永玉召集著莊子里的人去追查了很多日,倒是真的有人見到的來莊子里,原來還以為是來走親戚的,哪知道後來就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文嬸子心里已經有了底,大家帶著莊子里的人去認,果不其然的就是杜家的人。
那頭的人卻是打死也不承認的,陳永玉甚至請來了鎮子上的捕頭,這才沒有辦法,千斷萬斷家事難斷,最終也就是那頭賠了一點銀子了事,只不過事情已經弄了清楚,大林跟那邊算是決絕的斷了來往,經過這次的事情,那頭也不敢再來搗亂。
只是屋子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半天的能夠建好,加上天氣又冷了,所以仍舊的一起住著,這樣的事情讓小荷難過了一陣子,時間過去不久,住在陳家又習慣,也就慢慢的過去了。
谷雨的每次的去苗氏醫館的時候,總是特意的讓師父照顧好神仙果,家里的事情也好過了不少,年底的時候王氏就讓谷雨送去了一些禮,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家里腌制的酸菜,李得泉特意幫他們打的桌子,還有窗花一類,東西不值錢,難得的就是每一樣都能派上用場,苗老先生很是喜歡。
谷雨怕冷,這天氣越發的冷下來,她常常的手腳冰涼,已經開始烤火。
偏偏就是這個時候,許氏眼見的要生了。
緊張的不止是許氏一個人,許秦氏跟李得江也每日的在嘴里說著這件事情,接生姥娘也早就請好,只等著日子,許秦氏常常念叨這是頭一回的,年紀也大了,一定要注意些個。
踫巧的到了極冷的小寒那天,許氏開始肚子疼了起來,接生姥娘很快的請來了,什麼都已經準備好,無奈就听見許氏的叫喊之聲,卻也沒有生下來。
李得江在外面,從沒有這樣的手足無措,眼淚都快要留了下來。
眼見折騰了這麼久,許氏的聲音已經有些微弱,接生姥娘也出來說不成,又叫人把家里所有的鎖頭打開,箱籠一類的都打開,眼見的還是不行。
許秦氏眼淚汪汪的陪著,李得江甚至說出了只要大人沒事,要是出了事情一定要保住大人的話。
谷雨听許氏的聲音如此的弱,有些擔心,奔進產房,就嚇了一跳,她還是強定心神的把李得江剛才說的話告訴許氏,許氏又掙扎了一陣,接生姥娘一直在身邊鼓勵,說眼見的就要見頭了。許氏一身冷汗,卻也沒有辦法。
眼見許氏的臉色轉白轉青,接生姥娘連說不好,李得江一個從沒有掉過淚的漢子,此時在院子里就絕望的抱頭哭了起來。
谷雨跟著苗老先生學了這半年,眼見二伯母此時快要不妙,心里來了一股氣,想著之前母親也曾經說過的一些,一邊鼓勵許氏一邊從懷里取出銀針,「二伯母,快,就要看見頭了,您不是最想看見小寒的嗎?。」
听這麼說,接生姥娘跟許秦氏也在一旁鼓勵,許秦氏呼吸很重,拼著最後一口氣的又開始用力,谷雨見此,咬咬牙下了針。
李得江在院子里已經深深的絕望,要不是有人攔著,他已經沖進屋子里,李何氏在旁邊嘆氣,突然之間,听見哇哇的一聲響亮的哭聲,他趕緊的站了起來,又听見一陣哇哇聲。
片刻之後,接生姥娘出來笑道,「真是不得了,兩個胖小子!」
又道︰「我倒是沒有見識過的,這麼小的女娃,竟然一點都不慌的,那針一下去,大人一用力,娃兒也就出來了,兩個胖小子。」
谷雨也是冒了一身汗,深吸了一口氣,定住心神,見許氏已經緩了過來,剛才的驚險都已經過去了。
她收拾好開了門,對門口的李得江甜甜道,「二伯,大寒小寒都有了這回!」
童鞋們,第一卷已經結束了,明天開始第二卷,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