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的火騰的一下就冒了起來,之前的種種不快浮上心頭,她暗暗握拳就要過去。
安錦軒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這個,但是他卻擋在了谷雨身前,暗暗搖頭,「我們且听听,就是有什麼也讓我來就是。」
谷雨自然的明白他顧慮的是什麼,之前是在外面,她要怎麼的似乎還好說一些,而這里都是鄉親,要是自己這名聲傳出去可是不得了,她總歸要顧及一點,況且,二叔公剛剛還交代過了。咳咳,這秀兒竟然敢跑到莊子這邊來鬧,也不看看地方。
既這麼想,谷雨就抱著看戲的心情,正巧的這堆人一邊就是那樟樹腳,下面放著幾塊大青石,已經被坐得油光水滑,谷雨伸手正要去拉小荷,卻見安錦軒偏頭示意她們過去,正合此意。
「谷雨,那個人是什麼人啊這是?怎麼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來這里號喪還是怎麼的?」小荷的言語之中明顯透露出不喜,眉頭微蹙看著那秀兒惺惺作態。
谷雨嘻嘻一笑,「那不就是那破石頭家的表妹吧,只不過倒是不知道來做什麼,反正我們站這里,听也听得見,要真打起來,也踫不到咱們不是?要知道有時候瘋狗咬人的事情可不少見。」
小荷噗嗤一樂,不再言語,越過一群人頭看著里面的兩人。
一個婦人尚且還不知道是什麼身份,在那嘟囔著說話,「秀兒可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這好好的跟著我家石頭在一塊兒,這沒成想的會鬧出這種事情來,生生的把我好好的孩子拐帶了,要不是秀兒跟我說,還不知道狐狸精藏在什麼地方啊——」
這明顯的有些裝腔作勢的架勢,倒是有些讓人好笑,谷雨心里死死的賭一口氣,要真是當初小滿嫁進去是這樣的人家,且不說石頭是怎麼樣的,就是這麼一個青紅不分的老娘已經夠頭疼的了,還有這個喜歡惺惺作態又裝模做樣的秀兒,日子不知道該怎麼過下去,雞飛狗跳什麼的都得算是好的。
難得的有這些新鮮的事兒讓大家伙興奮一下,見此紛紛的在那交談著。而柱子娘幾個好心一些的還有勸阻了起來,「好好的怎麼在這哭啊,我們莊子里可沒有見到你說的什麼人,要不再去找找?這年輕人愣頭青的時候就是脾氣大得很,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是不是?」
那婦人見有人已經搭理她了,順著竿往上爬,「我這……我好生養大的娃兒,這麼的就被人家迷糊涂了,秀兒你不是說就是這個莊子里的嗎?」。
那秀兒拎著一個小手絹,捂在眼楮那揉著,一臉的委屈,說話甚至都有些斷斷續續的,「嗚,我……我也是听說是那個,表哥的意中人……」
「呸呸呸,什麼意中人,左不過的就是在外面勾住了的,也是瞎了眼,怎麼的會看上別的人,我原來還想著……」那婦人一臉的不屑。
近旁的幾個莊子里的婦人,大柱娘跟瓊嫂子幾個,又是一通的勸說,「這個可是沒準頭的事情,我們莊子里也真沒有這樣的閨女,一個個都在家里好生呆著,我勸你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去別處去找吧。」
這一通的同情,倒是似乎達到了他們的效果,秀兒扶著那個婦人就要起身,「這……我們也不好說這里究竟有沒有藏著表哥,只是表哥不見我們急得慌,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還請嫂子們大娘們諒解。」
這一通做派谷雨最是熟悉不過,冷哼一聲,到底看她要干什麼,「小荷,你瞧著吧,等會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要是她敢再潑姐姐一點子污水,我讓她走不出桃莊」
面對谷雨突然強硬起來的做派,小荷以前倒是也听過谷雨說究竟是如何的,只是沒有想到這秀兒會是這般嬌滴滴的樣子,倒是跟她心中的青面獠牙有一點點的不符,且這一通下來似乎他們說的也沒有什麼錯處,于是也繼續看著。
安錦軒不知道怎麼的在二叔公耳邊嘀咕了幾句,二叔公也沒有見怎麼,坐在車上吸起旱煙來。
這麼久,大家似乎有些訝異也有些同情這兩人有些可憐,「左不過的你們知道不知道那名號什麼的,我們也好找找,要是沒有還是不要浪費時間。」
「這家里養了這樣的娃兒,可真是操碎了心。」
「也真是,這家里的事情亂成這樣真是鬧心,只是是誰家閨女這麼不要臉,竟然背著父母要勾搭私奔不成?」
到底還是有人八卦的,這一私奔的話一說出口,圍著周圍的人就開始討論起來,畢竟同情也是有的,只是那別人家的苦難似乎對于自己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秀兒見此態勢又是干嚎了一聲,把大家的視線吸引了過來,「想必那姑娘必定也是個難得的,不然為何表哥會舍我而去,這一時間的我……」
這突然的,就有婦人打听了出來,這找上門來的,竟然是石捕頭的娘,一個是表妹,接著再想起剛才他們說的話,一時間的就狐疑起來。
「敢情你就是石捕頭的娘親啊?嘖嘖,你們家捕頭也能被人拐了?真還是第一次听說。那孩子我瞧著倒是好的,也是個頭腦清楚的,要說是我們莊子里,必定沒有這樣的事情不然我們自己首先就饒不了的。」
那邊的人繼續在那哭著。
「姑娘,你說的那勾搭了人的,可是姓李?」
秀兒此時巴不得的就有人往這邊引,這實在是合她的心意,本來這上回的事情之後,算是生生的丟了一次臉,這一回听說那邊要退親,她先是傷心了幾日,接著干脆的去那邊說說,然後攛掇了姑姑一起出來,這在這邊鬧一場他們自然的就會散了,那姑娘也是個沒臉的,這以後少不得的他們還能在一起,表哥表妹嗎,怎麼的也是親上加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反正即便的做不對,到時候就說自己是被姑姑說服過來的,要不然一個姑娘家怎麼好拋頭露面過來找夫君,這苦情的名聲一旦傳出去,怕是他不同意,也至少不會有哪個媒人敢上門了吧。
而到了現在,她一直就很滿意,只等著在莊子口先哭訴一陣,接著這邊的人一旦同情心泛濫就引到那家里,這樣一來她們必定的也佔不了什麼優勢,且看著吧。
「大娘,我求求您,這表哥也不知道怎麼的,再怎麼也要說清楚才是,要是他不樂意這親事,我……我就是任他了也成,只是可憐我這姑姑在家里哭死去也沒人知道,倒是求求您帶我們去見見那個李家姑娘。」
安錦軒在旁邊看得幾乎作嘔,此時冷冷一說,「倒是要不要我帶你去?」
秀兒猛的抬頭,見到這實在不想見到的人,本來打听過了的這幾個都不會在莊子里,怎麼平白的就出來了呢?一時間的怔住。
安錦軒很是有些好笑的站在那,鄙夷的眼神絲毫的不加掩飾,借著秀兒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對四周的人輕輕一笑,「這姑娘我可是熟人啊,當初我們常常出去的時候,倒是有人說是大家閨秀來著不是?怎麼大家閨秀如此的拋頭露面了?嘖嘖,當初不是還想著叫媒人去驚蟄家提親的麼?好多個鋪子呢,這還可以支助人家趕考啊……可惜了可惜,只是……哼,又是從小就有婚約的,這倒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了呢。哎,難不成的總不能漏下一個墊底的?哎,真是傷腦筋。我跟你們說吧,上回我跟谷雨去一個鋪子,竟然說我們繡的東西是偷他家里的,後面鬧到官府了,人家捕頭又是表哥,真是差點就回不來了呢,要不是小滿過去找我們,說出了區別的方法,也就一兩次的見面,就變成了勾搭了人家,這小滿都要成親的人,竟然也來這里潑髒水,倒是好笑起來了,難不成的不要找個學子了嗎,這沒有驚蟄,也有各式各樣的別的嘛,何至于還要對那個原來不想要的捕頭情有獨鐘啊。」
這一通似疑惑似譏的話說出來,石捕頭的娘瞪大了眼楮看著秀兒。
秀兒此時就是有一百張口就都辨別不了什麼了。
大柱娘火氣一上來就有些說不出話,「這這這……是什麼事情,小滿好好一個閨女,也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是不是?你……」
瓊嬸子甚至更加凌厲直接一點,「當我們莊子里沒有人是不是?滾」
這最後這個字很是具有威力,大概剛才要是听清楚安錦軒的話的人都是這個態度,秀兒現在就是再裝可憐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了的,而反應過來的石捕頭娘一句句的在那質問著。
那秀兒已經月復背受敵了,卻還在那僵著,這就要找個空子出去,無奈剛才表演的那一通可憐實在是太過成功,吸引了太多的人,這樣一來反倒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大柱娘越說越是氣憤起來,眼見的就要撓打過去,「你個小妮子,你給小滿當丫頭都不配,差點還中了你這個ど蛾子,沒來由的還存了這樣的歹心,你,你……啪」一巴掌就已經招呼過去。
秀兒趕緊的躲開,這剛好弄到了頭發上,把她一頭發勾下來一點,看著甚是狼狽。
這莊戶人家的婦道人家表達憤怒的最高方式,無非就是抓臉抓頭發,不停廝打。秀兒哪里見過這樣的陣勢,跌跌撞撞已經被拍了幾下,亂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