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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難道安家那邊有了什麼行動。
她聯系到最近的一次,安錦軒傍晚過來的時候說的話,安錦華見安錦林這邊的勢力越發強了起來,原來想著借著分家打壓而讓安錦林的元氣大傷,後來老太太的病情作怪,就這麼拖了下來。
這本來沒有什麼,只不過他還說了一句,就是安錦華看樣子要跟安錦林握手言和。這倒是奇了,一個剛剛還勢不兩立的人,突然之間說放下了以前的事情,要是別人,或者還勉強可以解釋,什麼顧念手足之情什麼頓悟什麼為了老太太的病情,但是安錦華絕不是這樣的人,當時他是如何待花絲柔跟天兒的,即便花絲柔自身也有問題,他要是相護,何至于此。一個對自己親身骨肉都那麼不在意的人,不可能因為這說不明的東西就轉性。
那麼只有一個原因,那便是他又在鬧鬼了,至于要從什麼地方下手,一時半會還不知曉。
念頭一閃而過,而此時,夏至還沒有回來。這麼多日,谷雨叮囑過他,從府衙到這邊,什麼事情都要先跟家里商量,遇上做不了主的就先回來再說。
但是此時,已到酉時,卻連夏至的影子都沒有看見,難怪的總覺得整個鋪子都有些空落落的。
想到那未知的危險,谷雨心里忐忑不安。安錦華扭曲變形的臉,當日她扶著花絲柔出門的時候陰翳目光,谷雨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想起他。
即便于此,她還是趕緊出聲安慰王氏,「娘,不著急,夏至在那邊好著呢,說不定是干爹留他,反正每日里都有人送他回來,也不能有什麼事情。」這話說出來之後,谷雨自己心里卻越發虛了,「沒啥,我過去看看是不是他鬧著不肯走。」
王氏點頭,「這倒是,上次他也回來得晚,孩子心性一起來就顧不得別的。」
谷雨出得門來,人清醒了不少,先拐進一旁邱嬸子的點心鋪子,見亭蠻一個人蹲在天井之中,一旁的牆上畫著一個白色的圈,邱嬸子笑著說家里的面粉都快糟蹋光了……亭蠻見谷雨進來,提著小弓箭,走過來問,「谷雨姐姐,我夏至老兄今天還沒有過來給我說呢,我怎麼就是射不到……」
谷雨自己嘀咕一聲,待出門,臉色的笑意再也掛不住,瞬間落下來,不再猶豫。
趕忙的去了府衙,尚在門口就听說夏至已經出門一個時辰了。
她腳步一頓,走路就有些飄,沒有多想就去了雲錦閣,「錦軒哥,夏至不見了——」
安錦軒正在跟段無為幾個商議著鋪子里的事情,安錦林恰好也在,他們覺著這還是要趕緊的把雲錦閣跟安錦林那邊幾個鋪子的事情弄清楚才行,免得這個時候大意了,到時候安錦華打倒一耙算作安家的,分家的時候安錦林是次子這也是難……便是為他人做嫁衣。
孰料谷雨一臉焦急的進門,一開口又是這樣一句話。
安錦林第一個站起來,月兌口而出,「難道他這麼快就使出這樣的ど蛾子」
谷雨一听更是焦急起來,連安錦林都這麼想,難不成那邊當真要有所行動嗎?「錦林哥,怎麼回事」
見谷雨一臉母豹子要吃人的樣子,安錦林坑坑巴巴的說道︰「這……上次不是不分家了嗎……後來我又要分,免得以後如何,後來吵破了我也不怕他,反正我是一個人,他就說我總有顧及不到的,到時候可不要後悔,還說我跟雲錦閣有牽連,雲錦閣跟……跟你們有瓜葛,只要拿住小的,大的奈何不了……」
谷雨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段無為卻是擺手,「不妨,谷雨姑娘,你好好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要听錦林那說的,當時我也在場,是錦林說他有家有口的自己是一個人不怕的,所以這話趕話的這麼說而已,要當真是那樣,你以為他可能就說出這樣的話讓我們提防嗎?」。
谷雨一听正是這個道理,自己倒是關心則亂了,「今天過了時辰,夏至還沒有歸家,我出來尋過了,不在亭蠻那也不在衙門,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啊,所以——」
安錦軒沉靜的道︰「不妨事,沒準是自己出去逛了或者是別的,你最近有沒有跟他說過什麼的,他說不定臨時起意去了也是可能的,錦林,你先歸家看看那邊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段大哥去一趟城北,要當真……敢下手,我絕不會手軟」
狠辣之色頓現。
幾人分頭行事去了,谷雨心神不寧的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安錦軒看著她,有些心疼又是無奈的,「谷雨,你最近,是不是繃得太緊了,心弦太緊易斷。」
谷雨哪里听得清楚他在說什麼,反而一個勁的問,「錦軒哥,我看著安錦華不是有這個膽子的人,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你不是說他不足為慮嗎,怎麼看著你們的神色一點都不輕松?」
安錦軒心里矛盾異常,終于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照著以前的樣子,「他是不足為慮,只不過也快要見真章了,左右一兩個月的事情,等這批料子交出去,下一回采買司過來的時候,他恐怕更加不堪,只是我也想不明白這個時候何以他不分家。」
「是不是他用夏至要挾你們?」
安錦軒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谷雨的話,好在安錦林已經回來,見他們這個樣子,搖搖頭,「應該不會是他,剛回去,玫兒還過來讓我抱著,他眼楮都不眨的,又在示好,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如果我們當真懷疑了他,抱著玫兒出門他也沒有辦法。」
段無為那邊也有了消息,夏至不在城北。
「要不,分頭在城里找?」
這建議實在稱不上好,但是眾人此時再沒有別的法子。
安錦軒只有繼續安慰谷雨,「你放心,先回去看看,沒準是走岔了也不一定的,這事情常有,就是當真是讓他們拿去,也要有人過來談條件的不是,到時候怎麼的,咱們答應下來就是,莫要憂心。」
也只能如此。
谷雨恍恍惚惚的跟著他們,一路往鋪子里去,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看著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這陽光之下泛光的青石街道,為什麼就有那麼多看不到的黑暗地方,為什麼人要拼成這個樣子,兄弟不像兄弟,親人不像親人。要是夏至出了事情,對爹娘該是怎樣的打擊,自己的力量竟然弱小至此嗎?一點點忙都幫不上,留在這里還有什麼用呢?要是當初,驚蟄回來的時候,自己就帶著夏至安然在桃莊,是不是不會有今天的心急如焚?
沒有如果……
馬車停在鋪子前,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谷雨心里苦澀澀的,等會要是夏至不在家里,怕是也瞞不過去了,這笑聲,還會有嗎?
安錦軒挨著她,眼楮一亮,「谷雨你看,這馬車,說不定夏至當真回來了。」
谷雨的腳步就快了,進了鋪子,里頭坐著很多人,都在對著她笑,她眼楮卻只盯著一個胖乎乎的小人。
這小人兒在屋子中間,朝著她走過來,「姐,你去哪了昨天還說了咱們莊子,我不是說了今天要順道去姑姑那邊給你拿桃醬跟小銀魚過來吃的?不過我在路上遇見一個奇怪的人,他還無緣無故的給我東西呢,我想著你平日里教導過我的,不被人家騙也不要白拿人家的……之後我就遇見表姐跟表姐夫……又有好多好東西,回來你都不在家里……」
絮絮叨叨的說了這麼多,一臉的委屈模樣,谷雨臉色訕訕的扭頭看著安錦軒跟段無為幾人,他們卻點頭笑笑,又去跟大家說話。
一時間就熱鬧起來。
谷雨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昨日跟夏至說過桃莊的事情,又聯系自己這陣子不都是有口無心的嗎?好在這一次是誤會了,下一回呢?
夏至說的表姐是沁兒,她跟寧博一起進城辦事,剛巧的過來瞧瞧。沁兒還是那個模樣,成親了的人,還是白胖得手上都是梅花坑,眼楮仍舊純淨得像是小女孩子,拉過谷雨笑道︰「听夏至剛才說你們這後邊也種了桃莊拿過來的桃樹,是不是也那麼好吃。」
谷雨見她朝自己使眼色,笑道,「真是個嘴饞的,也不怕吃多了長肉。」
夏至插嘴,「吃桃子不長肉」
兩人行至後邊天井,沁兒卻正了神色,「谷雨,我看你要注意一下了,夏至怎麼能讓別人帶著,但是我們本來是順帶送東西到姑姑那邊的,剛巧街上遇見那馬車有些眼熟,多半是帶著夏至的人進了鋪子,我們到的時候他就坐在馬車里伸著頭跟那人扯,我瞧著那人倒也不是鬼鬼祟祟的模樣,我們過去問了幾句他卻笑著走了,手里還拿著給夏至的東西,只怕是拍花子的也說不定——」
谷雨心驚,心里慶幸的同時又暗恨,只怕不是拍花子那麼簡單了這回。看來今天實在是僥幸而已,要是沒有遇上寧博跟沁兒,要是夏至沒有那麼機靈這麼的跟著去……
她又冒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