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田氏篤信佛教的光,于清瑤才得以能用往相國寺進香做借口,偷溜出安樂侯府。
為了表明自己是真的也信了佛,于清瑤特意用簪花小楷抄了一部《藥師經》。又特意供在田氏在府中設的佛堂中,念了千遍《藥師經》,才捧了去送給田氏。
她這番做為,自有人悄悄告訴了田氏。所以接過佛經時,田氏臉上也一直帶著笑,又贊了她幾句「難得用心,以後也要好好供佛」之類的話。
只是翻看幾頁,又听到沈盈盈夸贊「這字寫得快要及上大小姐」了時,臉覺了幾分。
雖然不喜沈盈盈這看似無心,卻總在拿她和于清瓊對比的行為,可當著田氏的面,于清瑤自然不好多說什麼。
只笑著話題拉遠了︰「算算日子,大概下月初姐姐也就該生了。母親還是第一次抱外孫,這是大大的喜事啊只盼著我為姐姐求的平安符,能護著姐姐母子平安。」
有些不好意思地召過柳絮,于清瑤雖然面露羞意,卻還是把做好的嬰兒衣物奉上。「女兒的手藝不成,不過料子卻是選的最好的細棉,又柔軟又吸汗,算是我這個姨娘盡一片心意。母親派人給姐姐送補品時,還請一道捎過去。」
田氏微微一笑,示意錦葵收下。沈盈盈卻搶先打開包裹,順手拎出一件衣服,比劃著︰「真是小,看到這衣裳,我就想起平哥兒他們剛出生時的樣子,小貓一樣大的孩子,現在也滿地亂跑了……」
又看那小被︰「唉喲,這十子納福圖繡得也好,雖然不如錦屏姑娘的百子圖,可是看這面容,個個都栩栩如生。」
「嫂嫂太夸獎了,我的繡活怎麼及得上錦屏姐姐呢?不過是略表心意罷了。」抬眼瞥了眼沈盈盈,于清瑤暗自皺眉。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最近沈盈盈呆在內宅的時間好像越來越多了。從前,每次請過安過,她不是都回到自己院里去算帳理財嗎?偶爾,還會出行去視察娘家轉給她的幾間鋪子。每次從鋪子里回來,心情大好,還會和她們提起鋪子里的新鮮事。可是最近,真的好像沒听到什麼……
「二嫂,最近好像沒見你去鋪子里啊?我還饞著你從鋪子里帶回百果蜜糕給我吃呢」
沈盈盈名下的鋪子里,就有一間專營江南糕點的。請的是杭州老師傅,做的正宗的蘇杭點心。雖然算不上賺錢,卻算是解了沈盈盈的思鄉之情。而且,因為田氏幼年時也是住在江南,安樂侯府里的江南點心倒是天天不斷。
于清瑤突然提到點心的事,自然不是真的饞了。眼見沈盈盈被她一問,臉色就沉了下去。于清瑤心里便知道事情大概不是那麼簡單。可因為沈盈盈只是淡淡地說「身子倦,不想去。要是二妹喜歡,我打發人去取兩匣給你送去就是。」她倒不好再問,也只能笑笑,就換了話題。
可看田氏淡然的表情,卻覺大概沈盈盈的事,田氏是一早就知道了的。只不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回頭出了慈萱堂,雪兒就悄悄附在她耳邊道︰「小姐,我听人說,三房里,前些日子,三女乃女乃和三爺可是大吵了一架。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可是听說最近三女乃女乃連房門都不讓三爺進。倒便宜了那些姨娘,尤其是白姨娘,可得意著呢」
說完這得來的小道消息,雪兒又覺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家,說這些有些過了,便吐了吐舌頭,又把話咽了回去。
好笑地瞥她一眼,于清瑤卻在心里暗自苦思。
沈盈盈不是脾氣柔順的人。雖然是江南女子,可自小就嬌生慣養的,從來都不知道讓著人。嫁進安樂侯府十年,也從沒有受過什麼委屈。
不過,雖然脾氣不好,可整治三哥房里人的手段卻遠沒有大房里孟慧娘來得霸道,只看大房里從無庶出子的事就曉得她和孟慧娘相比,還是差了一成。
因為看中丈夫,所以沈盈盈也很少和三哥發火,偶爾幾次也是吵過就好的。可看這回,卻分明是氣大發了。難道,三哥竟是插手了沈盈盈的私產?
心里存了這樣的猜想,于清瑤倒覺得有些明白這些日子來,沈盈盈的反常是為著什麼了。
雖然女子在很多方面都被男人壓著,可是這女人的嫁妝,自古來都是女子的私產。別說丈夫,就是公公、婆婆,也休想動上一分。以沈盈盈的性子,要是三哥于重山好說好商量的,或許沈盈盈也不介意隨時拿個幾千兩出來任丈夫花銷,可是要是……
搖了搖頭,于清瑤在心里暗自嘆了一聲。
她那個三哥,雖然平日里不聲不吭的,看似在安樂侯府里並不起眼,可事實上,精明能干卻是不輸大哥。名義上,侯府外宅的經濟大權自然是掌在大哥手中可是有很多鋪子上的事,卻都是于重山出頭的。
不過,就因為常年掌管外府的經濟帳,于重山和那些商賈接觸得多,花銷也就很大。大手大腳的,有很多時候,月錢不夠用,都是沈盈盈暗里貼補的。
不過,這些,到底是不關她的事。她現在最緊張的,還是那間正在籌謀中的染坊。
借著去相國寺進香的名頭,初一、十五時,她又見了陸初五兩次。雖然到底還是沒有機會出城,去看那塊陸初五挑中的地,可是光看魚鱗冊,卻也覺那塊地,還算合心意。
陸初五選中建染坊的地,是在京郊的王家莊。臨近一片山坡,原本是一片荒地,可是面積卻足有十畝地。
雖然有一部分是坡地,可是因為是向陽,正好可以用來搭架子,晾布料。而且,又臨近汴河,引水方便。上次見面時,陸初五還說正在打井,想來,現在打的水井也該見水了才是。
而且,染坊的房子,也該開始建了。如果抓緊時間,想來,下個月,她的印染坊,就該能夠全部完工。雇工人,買原料,初次試驗,可能下下個月,印染的第一批布料就會面世了。
她之前已經把默寫出的配方交給了陸初五,並且一再叮囑他,最後加的那一昧材料,一定要背著人,自己一個人去放,切不可被別人窺視到這個秘密配方。
認真說來,她還真該感謝那個人。感謝他一直把她當作毫無心機,沒有腦子的木偶。如果不是杜東元從來不曾防備她,她又如何能在無意中看到這個配方呢?
說來有趣,杜家最出名的「碧水天青」色,還有以後研制出的幾種布料配方,她當時只是討來,配了用來做繪畫的顏料的。只是,顏料雖然配好了,可是她卻根本沒有畫過幾幅畫……
算是蒼天眷顧,她在杜家失了尊嚴,沒了最親的人,丟了性命……如今,老天爺允她拿著從杜家所得到的東西,來重建她自己的人生。
沒有一次性把所有的配方,都交給陸初五,她只輕描淡寫地說,在一本雜書里發現了這些配方。另有幾種比這個「碧水天青」色更美的顏色,她正在試著調配,等配好了,再拿給他做實驗。
雖然陸初五什麼都沒有說,可是以他的聰明,自然會明白她的意思。
想著將要建好的染坊,于清瑤心里盡是歡喜。對安樂侯府里的事情就更不放在心上。哪怕于被冷落,可只要她能離開這里……
听到雪兒一聲低喟,于清瑤猛地回神來,抬起頭,就看到光哥兒的背影。
大概是上次掉進河里,受了驚嚇。光哥兒現在不敢再靠近水。可是遠離了水,照樣皮得像只毛猴子。這會兒,不知從哪里找了一只棍子,拿在手上,到處亂揮,倒像是什麼江湖豪客般,威風凜凜。只是,他是威風了,快活了,園子里的花花草草,就倒了霉。
于清瑤搖了搖頭,卻沒有出聲喝止。自從上次後,她多多少少對光哥兒存了愧疚之心。所以,每欠遇到他都放低了姿態,幾乎不與他正面沖突。
她不過是隨意看了幾眼,便轉過頭去。可不知為什麼,似乎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扭頭看雪兒,也分明是好像有些什麼似的……
揚起眉,她又轉過頭去細看,才瞧見光哥兒的棍子上系了一個黃色的菱形事物。小小的,黃色的,上面還墜著紅色的絲絛……這麼眼熟。分明就是她之前為于清瓊求的平安符嘛
奇怪,不是該送去恭平王府了嗎?
心念一轉,她忽然就明白過來。想想,不由得笑了起來。
是啊她求來的東西,田氏又怎麼敢就這樣送去給她的寶貝女兒用呢?誰知道她這個庶妹是不是心懷忌恨,暗中使了什麼古怪呢?
掃過雪兒一臉的憤憤之色,還有柳絮有些尷尬似的神情,于清瑤反倒笑得爽朗。
其實,那平安符,于清瓊會不會戴,于她有什麼關系呢?她也不過是要做出個姿態,向田氏示好罷了。只要田氏當面接過,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至于東西是落到誰手上……
目光轉開,隔著花木,隱約看見一個婆子拎著一個包裹拐往另一條石徑。雖然看不清楚是信,可那包裹卻分明就是她剛才送的……
抿唇微笑,于清瑤只當沒有听到雪兒帶著哭腔的報怨︰「那十子納福被,小姐花了多少心思呢老太太怎麼能這樣……」
「能有多少心思?」于清瑤笑著拍了拍她︰「你和柳絮,不也是幫著我一起繡的嗎?若光是我一個人,哪里趕得出來呢?讓你們兩個跟著白受累,倒是我的不是了……不如這樣,等明個兒,我出錢,買了‘果子李’的蜜餞,請你們吃。」
雪兒猶自憤憤難平,柳絮卻是拉了她一把,看著于清瑤,脆生生地應了一聲「是」。想想,又笑道︰「奴婢是個笨的,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總是忍不住要生氣、要傷心。可小姐卻是個聰明的……看到小姐這樣豁達,奴婢真的為小姐開心……」
這番話,卻是說得情真意切。讓于清瑤也不由得微笑。也是,這些個丫頭,若是伺候著個整日里悲春傷秋,以淚洗面的主子,可說不得心要多累呢?想來,前世的雪兒,也是每天都不舒心吧?雖然前世她也不曾整日里以淚洗面,可到底露出歡顏的時候少……
心里想著,于清瑤不由得伸手拉起雪兒的手,輕輕拍著,眼中盡是憐惜之意。柳絮在旁瞥見,不動聲色地垂下頭去。先一步走上石徑,在前引路。
不是不羨慕小姐對雪兒的情意。可仔細想想,她到底是初來乍到,時間擺在那里,她倒真不好硬要去和雪兒比較。不過,來日方才。只看小姐對雪兒這樣,只要她也用心伺候著小姐,總有一天,小姐也會待她一如雪兒吧?
想清了這層道理,柳絮的背挺得更直,眼底最後一抹憂悒,也盡數除去。
主僕三人,緩緩而行,誰都不曾著急。雖然這園子里的風景日日常看,可是細看之下,卻每日里都有新的發現……
初夏已至,湖中的荷花舒展了綠葉,細看,就能看到點點紅蕾,只待入了七月,便怒放一湖艷色。
園子里,桅子花已開。低矮的花叢,一片翠綠里間雜著雪白,濃香撲鼻,遠得很遠,就能嗅到。只是,再用力去嗅,卻又覺淡淡的,若有若無。等你覺得大概香已散了,卻偏又傳來一股撲鼻的香……
初夏的園子,這樣的香氣怡人。處處都是深深淺淺的綠,濃郁的香,回眸之處,無不是風景。就是日日看,也不覺其厭。
可是,對于見過外面更美的風景,領略過更廣闊天地的人,卻到底還是失了那麼勾人的魅惑。
閑步石徑,于清瑤抬起頭,望著遠處隱在綠樹紅花後的一截粉牆,眼中現出一抹悵然。
不遠處,雪兒正踮著腳去摘樹枝上還未熟的杏子,全沒留意這邊。柳絮卻笑著近前一步,虛扶著于清瑤,低聲道︰「小姐,再過幾日,就是初一了,咱們又可以去相國寺呢而且,就是七月了,中元節,焰口大會時,想必老太太也要親自去相國寺上香……」
「快中元節了啊……」于清瑤低聲呢喃著,看著柳絮微微一笑,雖然沒說別的,卻讓柳絮笑得更甜。
正在說話間,忽听得遠處傳來一陣喧嘩之聲。不知是哪個婆子,竟是慌慌張張的,直從二門那邊跑過來,沒半點規矩。
于清瑤轉身細看,還未看清楚。捧著酸杏子過來的雪兒,已經含糊地道︰「是二門上的花媽媽,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啊,後面還跟著人呢」
推開雪兒捧著杏子遞到面前的手,于清瑤翹首望去。果見在花媽媽身後還跟著幾個人。有二門上的媽媽,也有才留頭的小丫頭。可也有幾個眼生的,穿的也不是安樂侯府的衣裳。
看得仔細了,雜在其中的一個,讓于清瑤不由得一驚,又往前近了幾步。「那個,不是采薇嗎?。」
可不是嘛那穿著一身淺粉的女人,滿面驚惶,不是恭平王府一直跟在于清瓊身邊的又是誰呢?
深吸了口氣,于清瑤也不由得驚道︰「難道是姐姐她出了什麼事?」話一出口,她自己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自古來,女人生產都是邁一次鬼門關。沒有熬過,就此魂歸西天,甚至一尸兩命的,也時常听聞。所以,臨生產時,好些話都是禁忌。要是讓男氏听了她這不吉利的話,可真是……就是無心之言,都會成了罪過
咽下驚疑之聲,于清瑤立刻往「秋雨軒」趕。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這會兒,她還是呆在自己院里比較穩妥。
「柳絮,你等會兒悄悄去慈萱堂打听下,可是,別離主屋太近,也不要讓人瞧見……小心些,若是真有什麼事,母親的脾氣一定……就是打听不到什麼,也沒關系。」
「奴婢省得,我會小心行事的。」柳絮笑著應了,轉過身,卻又回過頭來,對著于清瑤福了︰「能在小姐身邊伺候著,奴婢覺得很是開心……」
于清瑤一愕,目光微閃,沒有應話。可看著柳絮的背影,嘴角卻流露出一抹笑意。
柳絮回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听到她進門的聲音,于清瑤抓著書卷的手不由得一緊。其實,雖然拿著本雜記,可這一個時辰里,她卻連一頁都沒有翻過。瞧見柳絮的臉色,她心頭更是發緊,卻仍是沒有立刻出聲詢問。
「小姐,」柳絮輕喚了一聲,解釋著︰「剛才慈萱堂里人多,奴婢不方便回來,還是這會兒人散了,才偷溜回來的。」
「嗯,」于清瑤低應了一聲,看著柳絮,壓了壓手︰「不是什麼好事,是嗎?真是大小姐出了事?」
「是,是恭平王府那頭出了事。」柳絮咽了下唾沫,也有些惶惑不安。「听說,是世子妃突然早產了,這會兒,連太醫也過去了。老太太原本是想親自過去的,可是侯爺和大太太攔著。所以,這會兒,是大太太和三太太去了恭平王府……」
「除了說早產,還有別的話嗎?算是順產?」問出這話後,于清瑤立刻就閉了嘴。垂下眼簾,想想,突然起身︰「現在就去佛堂。我要為姐姐向菩薩祈福」
「小姐,這個時候……」雪兒還要說話,卻被柳絮拉住。「小姐,我陪你過去……要不要帶上披風?」
她才問一句,雪兒已經立刻接上,「帶上點心,還有茶……看我做什麼?都過午了,小姐剛才都沒吃什麼東西。」
沖著雪兒一笑,于清瑤淡淡道︰「既然是去佛堂祈福,自然要誠心誠意才好。這些東西,都不能帶……我就在這里先吃了再走。」不是敷衍雪兒,于清瑤真的吃了好幾塊點心,又喝了茶,才帶了柳絮往佛堂去。
只是,卻沒有帶著披風。雖然想象中會呆上很久,甚至可能要一夜,可既然是要去祈福,姿態自然要做得好才是。
跪在觀音像前,于清瑤低聲念著**。起先,還記得自己的目的,可念著念著,就沉溺在**之中,心神一片寧靜,什麼都不去想了……
不知為了多久,隱約听到一聲低嘆,又有低語聲。听著柳絮恭敬的聲音,于清瑤才回過神來。
回過頭,才知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昏光之中,在田媽媽和錦葵的攙扶下,田氏就站在佛堂門口。于清瑤忙要起身,可是才撐起身,卻腳下一軟,跌坐在地。
「快小心些……」田氏急叫著,忙著叫錦葵和身後的錦繡上前扶起于清瑤。又嘆息著︰「難過你了,到底是姐妹……」一句話未曾說完,已經抬手去抹眼角。
于清瑤顫抖著唇,半天才哽咽著勸道︰「母親莫要傷心,姐姐是大福大貴的命,吉人自有天佑,一定不會有事的。」
田氏笑笑,走過去,在觀音大士像面前上了一柱香。便向于清瑤召召手︰「不用再跪著了,菩薩有靈,知道你這一番心意,也會保佑清瓊的。更何況,你說得對。清瓊命貴,絕不會有事的。」
仔細看看田氏的面色,于清瑤心中突然生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看田氏的神情,擔心是擔心的,可是,總好像不如于清瑤所想的那樣緊張似的。她那麼疼嫡親女兒,而且這個女兒更是關系著安樂侯府的寵辱,不論是從哪方面來說,田氏都該更緊張才是啊?
一時之間想不明白。于清瑤自然不好多問,只是上前去扶著田氏的時候,卻暗運異能,卻窺探田氏的心思。
不過剎那之間的事,她卻是為自己窺知的事情而驚訝萬分。雖然面上不顯,可心頭卻是劇震。不得不說,她那位姐姐果然是繼承了母親的性子,居然連這麼危險的事都敢冒險。
其實,就是七月產子,又如何呢?雖說七月是鬼月,生的孩子一向都有命苦之說,可也好過這樣冒險,強行催產來的好啊
若是這樣的事,讓恭平王與王妃知道,真不知該作如何想了。
心中感嘆,卻按下不表。只陪著田氏回了慈萱堂,伺候著田氏歇了,她就坐在榻旁,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幾個丫頭閑聊,直到等來了恭平王府的消息︰
早產誕下的,並不是小世子,而是一個女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