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墨哲不為所動,大和尚又往前搬了搬小竹椅,配合著小竹椅「嘎吱嘎吱」的叫聲,神秘的小聲說道,「告訴你,那里好東西多了去了,我去年中秋來看到白板在做茶葉蛋,你知道他用什麼茶葉嗎?。」
可能是熱的吧,大大的肉腦袋上全都是汗。
就見他從寬大的袍袖里拿出白帕子,擦了擦腦袋,「大紅袍!那可是極品大紅袍呀!」胖胖的臉有些泛紅,手里握著茶杯激動的說著,「也不知道廣沫那小子從哪兒弄得,弄來了還不識貨,連帶的四個孩子也沒一個識貨的!你說,這不是糟蹋東西嘛!」
說時一臉的憤慨,要是孟雲在場,一定會十分小人的猜這大和尚師祖這麼激動,該不會是因為沒把茶給他吧?
不過,還真就是這麼一回事兒!
這大和尚這輩子沒什麼愛好,就喜歡喝茶,說他是茶痴一點都不為過,只是他隱藏的深,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弱點,又踫上孟廣沫和孟雲這對活寶,那腦子根本就不往這種地方想,自然也就不知道這檔子事兒。
一有閑工夫,他就在那想這歸燕谷廚房里可能的寶貝,心里能不別扭嘛!
所以才有了現在這個場景,這份抱怨。
看沈墨哲的神情一直都淡淡的,大和尚眼珠子不明顯的動了動,垂下了眼皮,拿起桌子上的空杯,放到鼻子邊上,輕輕的聞了一下,心神也恢復了平靜。
可是,隱隱的還是為那些「十分」「有可能」埋沒在廚房角落里的好茶叫委屈,于是又鼓動著沈墨哲道,「有時間你也去逛逛,那可都是些寶貝呀,別都給這些敗家子兒糟蹋了。」
沈墨哲臉上掛著極淺的笑,點了點頭,也不知道答應的是常去廚房逛逛呢?還是看著這些寶貝。
將手中的茶喝干淨後,沈墨哲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果然是上等的好茶。
放下手中的茶杯,沈墨哲溫和有禮的彎了彎脊背和脖子,輕聲問道,「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其實沈墨哲跟著孟雲叫師祖也是應該的,可是,那只是他的打算,在沒想好,沒安排妥當前,他是不會把自己的想法跟任何人分享的。
大和尚師祖挑了挑眉,看著沈墨哲平靜的臉龐,感覺有些意外,算不準他心里的想法,「呵呵」笑了兩聲,「老衲法號忘塵。」
忘塵,忘記塵世的間的事情?
「忘塵大師。」沈墨哲扶著助步器站了起來,雙手合十沖著大和尚師祖深施一禮。
這是沈墨哲第二次見這個法號忘塵的師祖,第一次,他正虛弱的抬手都困難自然沒辦法行禮。
剛才呢,他正在竹下看書,忘塵大師托著一個大大的盤子一點聲音都沒出的坐在了他的旁邊小竹椅上,在沈墨哲略微吃驚的眼神中,又是擺弄小茶爐,又是煮水,又是泡茶的,一通忙活下來,愣是讓沈墨哲沒機會開口。
現在得了空了,自然就得問一句,不然他就太失禮了,要知道在這忘塵師祖面前,他可是代表著大清,滿人的尊嚴。
「不必,不必,沈施主不必如此,你就跟著雲兒小丫頭叫,叫大和尚就行了。」說著,想起孟雲總是讓他減肥,而且屢次不成功後,用「凶惡」的眼神瞪著他,威脅他的樣子,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然後才對沈墨哲說道,「恐怕這個小丫頭更喜歡叫老衲胖和尚。」
就听他笑完後又接著道,「說是忘塵,可是總也忘不掉呀,活了這輩子就這麼幾個徒子徒孫的,哪能說忘就忘呢。」
忘塵師祖說完深深的看了沈墨哲一眼,關于沈墨哲的前生今世,他自認還是看出不少的,現在雖然他不知道沈墨哲的具體打算,卻知道他並不打算放過自己的徒孫女孟雲。
所以,這話也有警告的意思在里面。
沈墨哲臉上掛上淺笑,「人各有天命,大師自有大悟,這又何償不是他們幾個的機緣和福氣。」
听了這種回答,忘塵師祖臉上的笑淡了不少,伸手拿過邊上一直溫著的小茶爐,只倒出了一點點兒水,「這水還是我去年冬至時存的雪水,最後一罐,也沒了。」大和尚師祖話峰一轉,突然輕聲說了一句,貌似很遺憾的樣子。
一手握著剛剛還冒著白氣的小茶爐,一手拿著茶杯,仰頭望了會兒頭頂上的翠竹,「在我跟你那小兄弟一樣大時,最討厭這茶,總覺得不如蜜糖水好喝,不過,我母親和我兄長卻是喜歡,尤其是這瓜片,每天都要喝一壺的。」
說完,人就站了起來,動作很悠閑,速度卻很快,轉眼人就已經走遠了,留下沈墨哲一人坐在竹下握著手中的茶杯,看著剛才大和尚師祖的椅子前,那堆陶土粉發呆。
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小茶爐和茶杯就化身成了最原始的粉末狀態。
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氣息,沈墨哲將視線從那堆陶土粉上移開,身子往後靠,腦袋也依在椅背上,微微閉上眼楮,思索著。
這極品齊雲瓜片只產于齊雲山蝙蝠洞,年景好時一年也不過四五十斤,他的母親和兄長每天喝瓜片?這忘塵師祖看上去也就五六十歲的樣子,會是什麼樣的人家?
思索半天不得要領,沈墨哲搖了搖頭,放到腦後,反正有孟雲在,回頭問問便是了,于是就不再去想了。
遠遠的看到沈硯哲來給他送午飯,看到這沈硯哲,沈墨哲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緒又翻滾起來,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看了看桌面上的菜色,沈墨哲沉下來看著沈硯哲,冷冷的問道,「蟹黃鮮菇和素筍尖呢?」
看著那張已經看了六七年都沒事,最近突然風雲突變的臉,沈硯哲眉毛直跳,心口也不爭氣的狂跳個不停,手心微微發著薄汗。
「還沒到吃蟹的季節,所以發財哥哥沒找到螃蟹。」語氣怯怯的,小小眼楮眯了起來,看上去十分害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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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沈硯哲,你咋就這麼遲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