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哲看著孟雲的臉,實在是不喜歡她這個樣子,這個丫頭就應該是開開心心的、沒心沒肺的,天塌了都由別人替她撐著。
于是沈墨哲掐掐孟雲的臉頰,輕松的笑道,「是很怪」
這歸燕谷里起名的確實很怪,準確的來說是孟雲起的那些名都很怪,不說那些藥名,就說給人起名的,哪有用麻將牌的,再說這七八座小院的名字,一般人根本就不了解其中的意思。
估計就是孟廣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住的院落為什麼叫貝勒。
見孟雲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並沒有答理他的意思,只好又溫和的說道,「我住的哈佛和沈硯哲住的斯坦福是你上過的學堂,普林斯頓是醫院的名字,你在那里行醫七年,貝勒、哥倫比亞、賓大都是你去游學的地方。」
「你怎麼知道的?」震驚的孟雲忘了自己的情緒,側過臉看著沈墨哲,好一會兒才在他的笑意中反應過來,這些都是她自己告訴沈墨哲的。
撓了撓頭發,結果越撓越亂,最後索性將頭發解開,搖了搖腦袋,烏黑的頭發柔順的在她腦後轉了幾個彎,自然的垂著。
孟雲笑嘻嘻的看著沈墨哲,「哦,對,是我告訴你的,不過賓大我沒參加過他們的短期課程,而是參加了一個項目。」
這笑還不如不笑。
沈墨哲在心里嘆了口氣,點點頭又揉了揉她的腦袋。
歸燕谷有七個院落,現在只說了六個,還剩下一個最開始沈硯哲兄妹倆兒住的地方,「那賽特居呢?」
看上去還滿是稚氣的小臉神情慢慢黯下來,腦袋輕輕的靠著沈墨哲的肩膀,慢慢的說著,「賽特是一個獎項的名字,是我事業上的最高成就,明白嗎?最高成就」歪著腦袋看著沈墨哲,強調的說著。
當她說到到最高成就時,那張小臉看上去有些自豪,好像很輕松,可哽咽的聲音還是露了她的底。
沈墨哲有些心疼,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低頭看著白白的小手,大拇指輕輕的摩挲著她的手背,輕聲問,「最高成就?」
孟雲的口氣還是那種故做輕松,「嗯嗯,賽特獎可以說是美國臨床醫學界的最高獎項,每兩年評選一次,我是第三十六位獲獎者,特別是外科獎項,每一位獲獎者都是取得了巨大的突破,甚至可以說是醫學界的大變革,可以造福幾萬甚至是幾十萬位患者。」
說著輕輕的靠在沈墨哲的肩頭,整個人軟了下來,緊緊的摟著沈墨哲的肩膀,看著壁爐中的火苗,做了一陣深呼吸,才又接著說,
「賽特獎的要求很嚴格,初選是由各個醫院董事會自己報名的,再由賽特獎的評委們挑出符合要求的參評候選人,然後在兩年內,每位參評候選人的手術成功率都要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並且成功的病例累計滿一百例後,才有資格正式入圍。入圍後還要準備大量的書面材料,每一例手術的詳細資料,特別是失敗手術的原因分析……,好多好多的資料。」
孟雲越說越興奮,火光的反射下的小臉眉飛色舞,兩只小手比比畫畫著。
「你不知道,我那兩年過的有多慘烈,忙得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不過也很充實。」說著,人突然又安靜下來,「特別的充實,所以才會…,才會傻傻的,什麼都看不明白,被人騙。」
聲音越來越小,人也越來越低,小小的腦袋趴到沈墨哲的腿上,枕著沈墨哲的腿打了一個哈欠。
腿上的濕氣越來越重,沈墨哲一直都在慢慢的等待著,等著孟雲自己將那段歷史講出來,但是,很明顯的孟雲並不想提那段往事。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沈墨哲雖然心急,卻更心疼她現在的樣子,輕輕的模著烏黑柔順的頭發,柔聲道,「不想說就不說,不願想就不要去想,以後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情了。」
就在沈墨哲以為呼吸均勻的孟雲睡著了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的褲腿一緊,抓著他褲腿的小手用力的握著,輕輕的說道,「還記得那兩個取走我心髒的人嗎?。」
沈墨哲松了一口氣,終于說到了。
「嗯,一個是你的老師,一個是你的同門。」沈墨哲手上的動作細加的輕柔,一下一下的,與其說是在安撫孟雲,不如說是在安撫他自己,免得他的情緒太過激動嚇到孟雲。
「Mike,他不光是我的同門,還是我的未婚夫。」孟雲的聲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緒,完全就只是在陳述一件事情。
听了孟雲的話,沈墨哲點了點頭,這層關系他也猜到了,只是听孟雲這樣說完後,突然心里覺得堵得慌,需要加著十二分的小心才能保持手上的力道。
接著又听她說道,「在我導師的介紹、撮合下,我們開始第一次約會,我記得是去听歌劇,只是那歌劇是什麼名字、講什麼事情我忘記了,因為我那段時間特別的忙,一天就睡兩三個小時,到了劇院一黑燈,竟然就睡著了,很丟人是不是?可他不僅沒有嘲笑我,還很體貼的送我回家。」
孟雲淡淡的說著,「經過幾次約會後,他突然向我求婚,雖然我覺得很突然,但我的導師勸我說能找個事業上志同道合的伴侶是每個外科醫生的幸運,我應該把握住機會。」
抓住了沈墨哲褲腿的小手十分的力,指尖發白,指甲甚至剜到了沈墨哲的肉。
沈墨哲不理解孟雲的話,疑惑的問了句「為什麼?」
「因為我們一直都在做手術、查房、檢查資料、做實驗,每天睡覺的時間都不夠更不要說分享給伴侶了,而且我們的壓力特別大,在工作時要隨時保持冷靜,只這樣一來,有同樣是外科醫生的人才能理解彼此理解。
「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而且,Mike一直都表現的很溫和、謙遜、有禮,人也是干干淨淨,說話非常的溫柔,完全就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所以只考慮了三天我就同意了。」
婚姻大事竟然不經過父母自己就做主了?沈墨哲不贊同的挑挑眉頭,卻什麼也沒說。
「以後的兩年內,我們一直……」孟雲想了了很長時間,卻怎麼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形容兩人的關系,最後只得說道,「其實直到最後,直到我死後我才搞明白,原來我們第一次約會後的第二天我就接受醫生董事會的通知,我被董事會內部提名參選賽特獎,以後我們每次約會都是整個項目最重要時刻的前一天。
「我一直以為Mike有那種幫妻運,每天跟他約會後,我都會被好運眷顧,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也許是因為她的情緒太激動了,也許是因為她自己也沒弄得太明白,總之話說的有些沒頭沒腦,可沈墨哲卻听明白了。
在她每一個最重要手術的前一夜都有那個男人的影子,很明顯他就是受了她老師的命令,要來干擾這個丫頭的。
「踫上這樣的人你還能成功,這證明你確實有好運氣。」沈墨哲從來不相信運氣這種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點點謀算出來的,努力做到最好,和運氣沒有半點關系,只因為現在孟雲的情緒低落,所以只能安慰她這樣說。
然後又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有問題的。」
「我最重要的一個手術,也是第一百例手術,前一夜發現他們的秘密。
「這個患者是中東一個獨(》_)裁政(_)府首(_)腦,手術成功了,我就可以正式入圍賽特獎,如果失敗了,也不算什麼大問題因為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接著做就是了。可是,我卻會被那個人的追隨者,上萬名狂熱的宗(_)教極端分子殺死,也許會死的非常恐怖。」
孟雲動了動自己的身體,給自己找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像一只受傷的小獸一樣蜷縮在沈墨哲腿邊,接受著他的安慰。
「手術前一夜,我一般都是在醫院做術前準備的,那天晚上我的導師跟我說,我應該讓自己好好的休息一下,放松一下,別繃得太緊,對手術沒什麼好處。然後Mike來約我,說晚上要親手給我做晚餐,預祝我的第一百例手術成功。」第一次,沈墨哲在孟雲的語氣中听到了冷漠,那種帶著淡淡恨意的冷漠。
「當我回家時,一進門潔白的餐桌上放著兩盤牛排、一份沙拉、還有我喜歡吃的布丁,就在我覺得幸福的時候,臥室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說完孟雲竟然笑了出來,扭過頭看著沈墨哲,「那種聲音你知道的。」說著還眨了眨眼楮,一臉曖昧的表情。
「我靜靜的站在門口,從半開的門縫中听著屋里的聲音,看著我的導師和他的學生、我的未婚夫在我的床上做著活塞運動。」說完,孟雲閉上了眼楮,不再說話。
活塞運動?
沈墨哲想了想當初孟雲第一次提到這個詞時,兩只小手比畫的動作,心里明白了她在說些什麼。
「從鏡子里,我看到我的導師沖著我微笑,就听他問Mike‘兩年多了,你和那個婊(_《)子在一起什麼感覺?’」
通過自己腿上傳來的疼感,沈墨哲輕易就可以判斷出孟雲現在的氣憤程度。
孟雲是很氣憤,可畢竟她對那段感情的投入並不多,所以這份恨意更多的是出自被騙,被自己信任的導師欺騙,而不是愛情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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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3170字。
嘻嘻,還是那句話,關于醫學上的問題全是瞎編的,千萬別信,感情是真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