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正熱鬧,瑪瑙悄悄的走了進來,在沈家老祖身邊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
沈家老祖的眼楮一亮,看了一眼孟雲,跟瑪瑙點點頭。
不多時,瑪瑙領進了一個人,身內穿湘妃色立領襖外穿豆綠色交領比甲,腰間系了一條蔥綠色的汗巾,標準的沈家大丫鬟打扮,只是頭上梳了一個螺髻,戴了一只金鳳餃珠插梳,兩耳上帶著兩只東珠耳塞。
孟雲睜大眼楮看了過去,這不是早上闖進屋的那個丫鬟嗎?好像叫水袖,再看看她的頭上帶著的還著自己的首飾。
這滿臉又是喜悅又是害羞的樣子,是什麼意思?早上的時候可沒見她這麼靦腆,就是剛才挑發型的時候那也不是這個樣子呀,這麼這丫鬟到這兒來干什麼?
疑惑的看向沈墨哲,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沈墨哲也看了那個丫鬟一眼,立刻明白這是什麼陣勢,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該吃飯吃飯,該喝茶喝茶。
水袖到走沈家老祖身邊,輕輕的跪下,面色恭敬,語氣溫柔,「謝老祖抬舉,謝墨少女乃女乃抬舉,奴婢以後定好好的服侍墨少爺、墨少女乃女乃。」
「嗯,好。」沈家老祖慈愛的拍了拍孟雲的手,「我們的墨哥兒是個有福氣的,墨哥兒媳婦好好是個好樣的。」
這樣一番下來沈墨哲心中更加的不快,自己的事情還由不得這些人做主
臉色立刻就沉了三分。
倒是孟雲還是一頭的霧水,「抬舉?我抬舉你什麼了?」
沈家老祖和水袖一愣,剛要說點什麼,孟雲接著又道,「服侍我們倆兒不是你這個丫鬟該做的嗎?這還用得著抬舉嗎?。」
「丫鬟?」不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嗤笑,「誰不知道我們墨哥兒媳婦賢慧大方,昨天才回沈家,今天就急著給我們墨哥兒挑姨娘。」
挑姨娘?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孟雲更糊涂了,不過,順著聲音看過去,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沈慶金的小妾胡氏,臉色立刻就不善了。
雖然她這輩子的娘也是個姨娘,還是個不受寵的,可人和人不一樣,小妾和小妾不一樣,姨娘和姨娘也不一樣,更何況這個女人當初還想陷害她來著。
孟雲冷著臉斜眼看過去,「墨哥兒?」又提高聲音問了一聲,「墨哥兒媳婦?」
這麼多年來沈家人的視而不見,再加上沈慶金一直都病著,早就讓胡氏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一時竟也沒覺得自己說話有什麼不妥,還得意的看著孟雲。
「原來沈家的小妾也是正經夫人待遇呀。」孟雲嘀咕了一句,聲音一點兒都沒壓低,至少身邊的沈家老祖和沈萬三都听得到。
兩張老臉立刻就有些不好看了。
沈慶金曾經也是沈家老祖的心頭肉,沈萬三的驕傲,所以即使是他因為妻子難產而亡,沈家兩位當家人也對他多有痛愛,這也是胡氏愈發張狂的根本原因。
今天他們也沒想到沈慶金今天能出梅院吃晚飯,看著沈慶金的狀況越來越好,兩人只是覺得欣慰,根本就沒有把胡氏放在眼中,更沒想到那胡氏敢這樣稱呼沈墨哲小夫妻,而且是當眾稱呼。
「放肆」沈家老祖立刻瞪了過去,「一個賤婢也配這樣稱呼我們墨哥兒,真當自己是個主子了。」
「我娘本來就是……」坐在沈慶金身邊的沈鎮哲一听有些不開心,雖然說他也是沈慶金的兒子,可是在嫡庶有別的沈家老祖眼里,那根本不值得一提,平時他也很少到敬蓮居吃飯,再加上被胡氏寵壞了,自然也就有些膽大。
只是再膽大,也是個六七歲的孩子,在沈家老祖那雙厲眼之下,沈鎮哲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
胡氏的臉色很難看,卻也知道剛才那件事情是她自己做的不靠譜,嘴巴張了張,想說些什麼,一邊的馬氏突然捂著嘴「呵呵」笑了起來。
「老祖,這種上不得台面的人,這種小事哪用得著您來管呀,現在還是給咱們墨弟挑個可心的姨娘重要。」和她的婆婆趙氏不同,馬氏長了一對鳳眼,眼角向上吊著,看上去一副精明相。
「是,筆哥兒媳婦說的是。」沈家老祖明顯也不想在剛才那個話題上多做停留。
現在孟雲不爽,非常的不爽,現在這就是傳說中的宅斗吧?欺負她不會宅斗?「挑姨娘?」抬起陰雲密布的小臉,孟雲冷冷的盯著馬氏,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孟雲一言不發,只是冷冷的看著馬氏,很快,她就被孟雲看得很不自在,干笑了兩聲,「弟妹這是怎麼了?怎麼不說話?」聲音干脆、利落,給人一種爽朗的感覺,只是孟雲听了很想給她下毒。
又是冷冷的盯著她看了好長時間,孟雲才淺淺的輕笑了一下,「我只是在想免責書該怎麼寫。」
「免責書?」馬氏不解的看重復一句。
沈墨哲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別有深意的看著孟雲,只是她現在正在氣頭上,根本就沒理他,連看一眼都沒有。
「是呀,既然你這麼喜歡管事,這件事情又是你一力促成的,那以後有什麼事情,當然要你來責任嘍,跟我半點兒關系都沒有,沒有我什麼事情,自然我要跟你簽免責書。」
喜歡管事,又是她一力促成,難不成在說自己管了別的房頭的閑事兒?當嫂嫂的管了小叔的房中事兒,這話傳出去可好說不好听。
馬氏的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沈硯哲沖著孟雲捏眉弄眼,一張小臉笑得特別賊,只可惜孟雲還在冷冷的瞪著馬氏,根本就沒看到。
「老祖,老祖…」馬氏立刻站了起來,走到沈家老祖身邊就要跪。
沈家老祖扶起馬氏,笑眯眯的說,「墨哥兒媳婦這話可不當听,筆哥兒媳婦也是關心墨哥兒。」只是這話說的不如不說。
當嫂嫂關心小叔,然後給小叔找姨娘?
屋子里的沈慶銅、沈慶鐵、沈慶錫還有他們的兒子,以及沈硯哲都低下了頭,肩膀頭一聳一聳的,只有沈筆哲的臉色很難看。
其實這些人都誤會孟雲了。
她說的免責責任書是指醫療上的,就她的小腦瓜根本轉不過那麼多彎。
想讓她拐著彎的罵人?不能夠
現在她的本能反應是要將抬姨娘這事兒推出去,可她想不出什麼好方法,只得從她熟的地方下手,很自然的沈墨哲的身體狀況就成了最好的借口。
沈墨哲的身體還沒全好,現在怎麼著也算她的患者,有人不顧她的想法要給她的患者弄點什麼出來,那當然得簽免責書,出了問題可不能賴在她的身上,是吧?要是不想簽,那就不能來管這閑事。
于是,孟雲說道,「那也得簽免責書,我費了那麼大的事兒把他從棺材里拉出來,又給治成這個樣子,只要再好好的保養兩年,就跟正常人一樣了,甚至是比正常人的身體都好。」說了一半,孟雲停了一下,歪頭看著馬氏,眼神還是冷冷的,不帶一絲的溫度。
听孟雲這樣一說,沈家老祖眼中崩射出極喜的目光,猛得抓住孟雲的手腕,「真的?」幾乎是不敢相信,在她原來的想法中,只要沈墨哲能到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菩薩保佑了,沒想到還能更好,還能比一般人都要強。
「本來是真的。」孟雲淡淡的說,接著一指馬氏,「現在她說要給他找幾個姨娘解決生理需求,那出了問題就得她來承擔,跟我半點關系都沒有,不是我治不好,而是被人耽誤了。」
沈家老祖听孟雲這樣一說,立刻緊張起來,抓著孟雲手腕的手不自覺的使上了力氣,「什麼意思?」
「就是我說的意思,現在他正在養元氣呢,要養,而不是泄,既然她想給他泄元氣,那就得把話說明白,寫下來,他出了任何問題都要她來負責,我不再管了。」孟雲的聲音清亮又冷清,像落在地上的玉珠子一般在寬廣的東次間里響起來。
這話一不小心又重了。
什麼叫她想給他泄,這叫什麼話
沈墨哲和沈筆哲的臉不約而同都黑了。
沈家老祖凌厲的眼神看向馬氏,看得她心里一突,不自覺的就跪了下來,「老祖,弟妹這話可冤枉曾孫媳了,曾孫媳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想著早點兒看墨弟能早日為我們沈家開枝散葉。」說著眼楮就紅了起來,大滴大滴的眼淚掉了下來。
不管她怎麼說,沈家老祖的臉色始終都沒有變晴。
「弟妹這話是怎麼說的,我怎麼听說那些講究養生之道的人專門要采陰補陽。」沈筆哲輕笑一聲說道。
帶著點痞氣的話一出,沈墨哲的臉色立刻就更加的看了,重重的咳嗽一聲,臉色一沉,向沈筆哲看了過去,立刻釋放出冷冽的氣勢。
眾人都被沈墨哲的氣勢鎮住,只有孟雲不受影響,講到了她的專業,孟雲的氣場又高了不少,驕傲、輕蔑的看了過去,冷笑一聲,「你找出一個采陰補陽的,年齡在七十歲以上,身體健壯沒有病的給我看看。」
這上哪兒找去,沈筆哲臉色又是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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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遲到了,真的十分慚愧,捂臉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