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了孟雲好奇的眼神,紅中心中的悶氣實在難忍,深吸了一口氣,強壓著怒意說道,「小姐,這妏竹樓里的丫鬟婆子欺負妏小姐都是明目脹膽的,哪用得著這麼做」
「明目脹膽?她們都做什麼了?」一听紅中這話,孟雲十分不解,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瞪大了眼楮看過去。
跟著紅中走了一圈,孟雲氣得一張小臉漲得紅紅的,宅斗小說雖然好看,可親眼看到時心里怎麼這麼難受,「妏姐兒,告訴嫂嫂,你的丫鬟們就是這樣待你的嗎?。」
「何止這樣,」紅中的胸脯一起一伏,雙手握成拳頭大步往孟雲這里踏了一步,急促的呼吸使得鼻翼一扇一扇的,氣憤的說,「小姐,你看看妏小姐身上的中衣。」說著紅中什麼也顧不得,伸手拎起妏姐兒的衣領,「粗針大線的,再看看這布料,模著都剌手,不可體也就不說了,最可恨的是這衣服都不知道洗了多少水,小姐你看看這衣襟都開線了。又不要說我了,就是養松居里三等小丫鬟身上穿的都比妏小姐的好。」
孟雲一向只在醫學問題上有個細心,之前看到的妏姐兒都穿著光鮮的外衣,皮袍不覺得,剛才雖然將那些外衣都月兌了,可是她只關注著痛哭不停的妏姐兒,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中衣的問題。
現在听紅中一說,立刻模了上去,確實很粗糙,針腳的問題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麼,不過,這都不是重點了,重點是,這妏竹樓里的人要好好的清理一番。
「走,跟嫂嫂走,這個地方咱不住了。」吃力的摟起妏姐兒,孟雲大步往外走,邊走還不忘吩咐道,「紅中,把所有的丫鬟、婆子,有一個算一個統統關起來。」說完人又站住了,仔細的想了想才補充道,「哪怕是來串門的也關,手腳都捆上,嘴也堵上,不準他們串供。」一腳踹開大門,接著吩咐,「弄完這些個亂事兒後,出去找沈墨哲和沈硯哲,找到他們倆兒,悄悄的把這事兒告訴他們,讓他們早點回來。」
直到天快黑了,沈墨哲兄弟倆兒才回到家中。
回到沈府,沈硯哲直接沖進了養松居,站在養松居的花廳里,來回轉圈,跟在他身後的沈墨哲穩穩的坐在椅子上。
將端茶的丫鬟打發下去,慢慢的啜了一口,皺著眉頭看著急躁的撓頭發的弟弟,「穩當些,有你嫂子在妏姐兒必然沒事兒的,被老鼠嚇到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沈硯哲停下腳步,直直的盯著門口看,應了一聲「是」,半晌才坐到椅子上,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四哥,到底是我疏忽了。」話語中有無限的懊惱。
雖然被沈墨哲說的,沈硯哲暫時坐到了椅子上,可是那椅子上似乎是放著仙人球似的,沈硯哲根本就是坐不住,只是淺淺的掛了個邊,一听到有腳步聲就立刻站起來張望,也得沈墨哲一陣陣的咳嗽。
又是一陣不同與之前的急促腳步聲傳來,沈硯哲急忙走到門口,卻看到紅中急急的走了過來,沈硯哲收住腳步,定了定神,「我嫂嫂呢,還有,妏姐兒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紅中給沈硯哲道了一個福,接著又進屋給沈墨哲行了一個大禮,「見過姑爺。」然後才對著兩人說道,「小姐說,妏小姐的情況十分嚴重,她沒時間出來,還請硯少爺直接去內室。」
請沈硯哲直接進內室?沈墨哲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情況真有這麼嚴重?那個丫頭是大大咧咧,沒規沒矩的,只是平時無論什麼事兒都還知道思考一下,現在能什麼都顧的沈硯哲叫進屋里去,難道說……
沈硯哲听了紅中的話急忙邁步,一腳門里一腳門外時,才反應過來紅中說的是什麼。吃驚的往回望了去,見自家四哥臉色雖然和平常一樣,只是眼中的吃驚他還是看得出來的,便收住了腳步。
「還愣著干什麼,走,去看看怎麼一回事。」沈墨哲一撩道袍,率先邁出了正堂的門檻。
一進內室的門,沈墨哲和沈硯哲都被一陣藥味給頂了回去。
進了屋,沈墨哲打量著自己的臥室,門窗都被被子捂得嚴嚴實實的,地上點了幾個火盆,屋子里的溫度比平時高了很多,「你這是干什麼?你不是說點火盆一定得通風嗎?。」
「還不是那些討厭的老太太們。」沈墨哲不說還好,一說孟雲一肚子的火氣。
「嫂嫂這是怎麼了?」沈硯哲站在床邊兩手緊緊握成拳頭,看著床上躺著的妏姐兒,幾天沒見一張小臉變得更尖了,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嘴唇也干干的,額頭放著疊成長條的白色棉帕子,兩腋夾了兩個盛水的瓷瓶,。
「我看她那里實在是不像樣子,就想著要帶她回來睡覺的,哪知道剛剛睡下沒多長時間她就開始做惡夢,不停的尖叫,怎麼叫也叫不醒她,接著人也開始發燒。」孟雲邊說,邊沾著酒給妏姐兒搓手心降溫。
「要緊嗎?。」沈硯哲心焦妏姐兒的病,就站在床邊和孟雲說話,這一站正好站到了孟雲和床邊小幾的中間,害得孟雲要沾酒總得抻胳膊繞過他,要是平時沈硯哲絕對不犯這種錯誤,只是今天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妏姐兒身上,其他的事情都不在意。
沈墨哲皺了皺眉頭,拉了沈硯哲一把,讓他站到了孟雲身後,和自己並排而立。
「燒降下來危險就不太大。」
听了孟雲的回答沈硯哲的心非但沒放下來,反而提到了嗓子眼里,什麼就危險不太大,而且還得燒降下來才危險不太大,「什麼時候能降下來?」
「看情況吧,我也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她是魔醫呀,是鬼醫的徒弟,自己的大師姐,只要出手就沒有治死過的病人,怎麼會是不太清楚,要不是有沈墨哲死死的壓住他的肩膀,沈硯哲非得沖上前去問個清楚。
「她這是受到那兩只老鼠的驚嚇,還有之前可能受了寒,再加上這一段時間時隔過的不順心,思慮過重,這麼多事壓得,就算是燒降下來,也得好好養一段時間。」說著孟雲又模了模妏姐兒的小臉蛋,真是個可憐的小姑娘。
沈硯哲重重的一拳打在床架子上,「這些個賤婢,回頭爺非剝了他們的皮。」
「看把你能的。」沈墨哲橫了沈硯哲一眼,也不答理他,坐到椅子上問道,「丫頭,你把這屋子弄成這樣干嗎?。」
「不是告訴你了嗎,都是那討厭的婆子逼的。」說到這里,孟雲一臉厭惡的表情。
護短的沈墨哲一听孟雲這樣說,立刻板起身子,皺著眉頭,「怎麼回事兒?」
「妏姐兒發燒了,紅中又不在,我就開個方子找個丫鬟去抓藥,結果來個婆子說什麼家里還有老人家,有長輩正月里不能吃藥,不吉利。」說完,孟雲氣憤的看著沈墨哲,「哪有這樣的說法,正月里得病不吃藥,整整三十天,不吃藥還不病死了。」
「別胡說。」沈墨哲板了板臉。
孟雲癟了癟嘴,又道,「無論我怎麼說她就是不給我藥罐子,沒辦法我就把人轟了出去,又把門窗堵好,化了愁眉丹給妏姐兒吃。」
「愁眉丹?你給她吃愁眉丹?」沈墨哲吃驚的瞪著孟雲,愁眉丹?鬼醫孟廣沫做的,專門給不想治又不得不治的人吃的藥?
沈墨哲不由得想起自己被孟廣沫灌愁眉丹時那份苦,憐憫的看了眼床上的妏姐兒。
「我也不想呀,這不是沒辦法嘛,又不能熬藥,又沒人給我從外面弄藥,可不有什麼吃什麼了嗎」
看著孟雲心虛的樣子,沈硯哲扭頭去看沈墨哲,「哥,這個愁眉丹可是有什麼不妥?」
「沒什麼,」孟雲急忙趕在沈墨哲之前回答,然後脖子一縮,「就是苦,非常的苦,讓人寧可病著、痛著也不想吃的苦,而且不能吃糖,」說完就看到沈硯哲的臉色十分古怪,又連忙保證道,「不過,你放心,藥效是剛剛的,比普通藥的效果快一倍。而且,她現在應該也感覺不出有多苦,吧。」
苦就苦吧,只要能治病就好了,「那嫂嫂用了這個愁眉丹妏姐兒的病能好得快些吧?。」
「心病最難醫了,所以我真的沒把握。」孟雲看著沈硯哲說,說完立刻看向沈墨哲,希望沈墨哲能穩住沈硯哲,別讓他太激動,「今晚是關鍵,用上了愁眉丹今晚應該就能把燒降下來,只要退燒了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沈墨哲果然沒有讓她失望,「你說她這段時間過的不順心,怎麼一回事?」
「紅中沒跟你們說嗎?。」還沒等沈墨哲回答,就听孟雲憤怒的說,「哼,妏竹樓的那些爛人們,等我空出時間來,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別說那些沒用的,到底怎麼了?」沈墨哲不耐煩的說。
「你們倆出去問紅中吧,我要往她前胸搓酒了。」說著虛空的做出提起妏姐兒的衣領要給她月兌衣服的樣子。
沈墨哲立刻起身往外走,沈硯哲也一躬鞠到底,「那小弟就多謝嫂嫂了,拜托了。」
「不客氣,不客氣。」孟雲害羞的擺了擺手。
「都是一家人,看看你們倆都說些什麼話。」沈墨哲皺著眉頭不耐煩的說了一句,人就出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