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哲向來說一不二,第二天一大早上,書店剛剛開門,扮成中年管事模樣的發財就上門去,頗為倨傲的說了一番感謝的話,也不管那老人家什麼臉色,扔下十兩銀子就走。
出了這樣的事情,原本沈墨哲打定主意第二天就上路,哪知道第二天一早上,發現孟雲走路姿勢有些怪異,這才想到之前自己在暴怒之中,手里沒了輕重,心中隱隱有些後悔。
「小姐,姑爺剛才帶著發財又出去了。」紅中看看已經收拾好的包袱,再看著裹著被子躺在床上的孟雲,又想想姑爺臨走時的臉色,覺得自家小姐對姑爺實在是太不上心了。
她辛苦買回來的書已經被沈墨哲收走了,百無了賴的孟雲只能數自己的手指頭,听了紅中的話一翻身,毫不介意的說道,「哼,出去就出去唄。」
「小姐,姑爺昨晚不是說今天一早上就走嗎?不走了?」紅中試探的問。
孟雲皺皺眉頭,心說自從結婚了,紅中越來越嘮叨,隨口又嘟囔一句,「管他的。」接著又翻了一個身。
沈墨哲走不走跟她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反正她現在沒辦法騎馬,管他走不他的,她是絕對不會走的。
「唉」孟雲嘆了口氣,再這麼趴下去都要長毛了,孟雲小心的爬起來,邊穿衣服邊對著紅中吩咐道,「去找掌櫃的要一間臨街的客房,不用多好,干淨就行。」
這有獨居的小院也沒有人打擾多好,臨街的客房多吵呀,紅中不解的問,「小姐你要客房干什麼?」
「我,我懶得出去逛,找間客房看看街景。」
推開臨街的窗子,孟雲跪在鋪著厚厚褥子的椅子上,看著街景。
熱鬧的大坐上,賣貨的,買貨的,吃飯喝茶的,各式各樣的人忙忙碌碌的,人來人往。
突然,一對衣著樸素的夫妻來到了窗戶斜對面的餛飩攤上,兩人叫了一碗餛飩兩個餅。餛飩上來後,丈夫拿起勺子開始吃餛飩,坐在旁邊的妻子也拿過勺子,盛了一勺子餛飩湯喝,接著就就餛飩湯吃餅,孟雲看著獨自吃餛飩的男人撇撇嘴,有好吃的就自己先吃,男人都爛
看了眼守在身邊的紅中,又轉過頭接著專心的看著那對夫妻,孟雲幽幽的問道,「紅中,發財對你好嗎?」。語氣十分的低落。
紅中不明白孟雲怎麼會突然來這麼一句,不了解她想說些什麼,愣了一下,點點頭,「挺好的。」
「真的,他什麼都听你的嗎?有什麼好吃的也先給你吃嗎?」。孟雲回過頭,認真的看著紅中。
眉頭一挑,紅中下巴微微揚起來,「他敢不听。」
想想,似乎是真的,以前紅中就把發財制得死死的,相信結婚以後的發財也是個妻管嚴,可是,孟雲就是不願意相信紅中的話,又問,「髒活累活他全干嗎?剩飯剩菜也全吃的那種嗎?」。
「看小姐說的,哪有什麼剩飯剩菜。」紅中笑著看了眼孟雲。
孟雲重重的嘆了口氣,「這樣就好,紅中,你是因為我才中了那藥,雖然沈,」剛提一個沈字,孟雲就將後面的話咽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道,「嗯,雖然最後你嫁給了發財,算是很好的一個結局,可是我希望你幸福,真正的幸福,要是發財對你不好,你就告訴我,我幫你跟她離和。」
「小姐」紅中真的傻眼了,眼見自家小姐眼中的堅定神色,知道她不是說著玩兒的,頓時緊張起來,快步走到孟雲眼前,就差伸手堵住孟雲的嘴了,壓低音量說,「小姐,這種話怎麼能隨便說,以後可不能隨便說了,連想都不能想。」話雖然這麼說的,可心里卻是暖暖的,接著又道,「謝謝小姐了,我過的很好,發財也很好。」
既然紅中都這麼說了,孟雲輕松的拍拍手,「好吧,先饒了發財,要是有朝一日發財敢對不起你,你一定跟我說。」門外突然冒出「咚」的一聲,孟雲一皺眉,掌櫃的給她挑的這個房間在二樓的最里面,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客人路過,也許是听錯了。
孟雲又將目光轉回到紅中身上,「至于現在嘛,你就努力吧,爭取早日讓發財當上五好丈夫。」
「五好丈夫?」紅中奇怪的問。
「是呀好情人,好勞力,好同志,好財主,還有一個就是好父親。」說著孟雲一臉壞笑,拍拍紅中的胳膊,「前四個是他現在要努力的目標,最後一個好就是你們倆共同努力嘍。」
「哎呀,小姐,你」一向爽朗的紅中立刻臊了個大紅臉。
孟雲覺得一肚子的苦氣消了大半,一擺手,「行了,行了,不說了。」又專心的看著窗外,正好看到那個丈夫將餛飩碗送到妻子的面前,自己拿著餅啃起來,那碗里面還剩下大半碗的餛飩。
失神的看著那對夫妻,妻子總是想盡力丈夫再吃幾個餛飩,而丈夫則總是拿餅擋住妻子手中的勺子。
在她向外發呆的這段時間里,紅中出去了一趟,不多會兒便又回來了,手中捧著一個盒子,站在孟雲身邊,一臉的糾結。
「怎麼了?」孟雲奇怪的問。
紅中皺著眉頭,一臉的愁容,「剛才姑爺來過了,不過,沒進門,讓掌櫃的把這些東西送過來。」心里十分的擔心,萬一姑娘說的那些話被姑爺听到怎麼辦,姑爺會不會因為這樣對小姐不待見了。
孟雲沒她想的那麼多,只是「哦」了一聲,便接過了盒子。
打開盒子翻了翻,兩本小說,幾包零食,沒什麼稀奇的,撇了撇嘴,隨手放到桌子上,又向外看去。
沈墨哲一早上看到孟雲怪異的姿勢,便一陣陣的心煩意亂。他知道自己昨晚那件事情做得對,只是有些過火,可是,有時候不過點火兒,不給點警告沈墨哲知道孟雲不會記在心里,名聲畢竟是個大問題。
再想起自己出門前,那丫頭明明已經醒了,卻故意翻個身,背對著自己,心中就更不舒服。
帶著發財站在大街上,沈墨哲突然鬼使神差的去了東大街。到了東大街才醒過神來,心想雖然說派了發財去那書店送銀子,可還是親自去會會那人的好,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需要補救的地方。
在書店里看到店里賣的畫本小說,竟然莫名其妙的竟然挑了兩本,出了書店,又奇怪的走進隔壁的果子店,覺得孟雲可能愛吃的點心,各買了一點兒。
一路上想著要怎麼跟她說,怎麼安慰她,怎麼哄她,哪知道,一回客棧迎上來的掌櫃第一件事情便是告訴自己她給自己另尋了一個房間,她這是什麼意思?
當他面沉似水的上了二樓,來到她房門前時,卻听到了她和紅中的對話,沈墨哲感覺心里沉甸甸的,以前也沒覺得女人有這麼費事兒和麻煩。
晚上,沈墨哲睡在孟雲新要的房間里,兩人一夜無話。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才上路。
雖然是第二次騎快馬,可孟雲還是有些不適應,感覺腰又酸又硬,兩條大腿也火辣辣的,可以肯定已經又長大水泡了。
一路上,有兩天是搭帳篷宿在野外,到了晚上一進帳篷,孟雲就被沈墨哲帶到了雪域里,可即便是在雪域里,孟雲和沈墨哲也很少說話。
也幸虧有沈墨哲帶她到雪域里,泡泡熱水澡,緩解一下疲勞,這才讓孟雲一路堅持著,到了金華府。
金華府和台州府差不多大,因為是內陸城市,沒有港口,所以也繁華程度低不少,一進金華府,沈墨哲和沈硯哲就察覺到了一股不妙的氣氛。
這金華府的大街上,怎麼會靠在牆根躺了這麼多病病怏怏的人?各大醫館門前也是排著大隊,路上走的人大多也沒什麼精神。
照例住進了沈家的客棧,發財立刻跟店小二套話,沈墨哲和沈硯哲這才知道金華府里好多人竟然都得了一種怪病,又是發燒又是月復瀉的,每日里都吃不下飯,也沒什麼精神頭。
這是疫病呀,想不到他們一路奔波進了金華府,而這金華府疫癥橫行。
孟雲一听店小二的話,立刻就急了,一拍桌子瞪著店小二,「有了疫癥為什麼不封鎖疫區?你知道不知道任人在疫區到處走,是很容易將疫情傳給其他地區的?」
她那話一出,倒是把店小二嚇了一跳,立刻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瞪向孟雲,也是,誰也不希望自己踫上這種事情,再說,跟他一個店小二說這種事兒,說得著嗎?
醫生的本能在孟雲的身體里蘇醒,本來還在跟沈墨哲賭氣的孟雲立刻看向沈墨哲,將希望全都寄托在沈墨哲的身上。
「除了封鎖疫區,還要注意些什麼?」
孟雲沒有想到,自己的問題還沒有得到答復,憂國憂民的雍正皇帝就開始詢問自己處置方法了,這還沒打下江山呢,就開始為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