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十幾雙眼楮都瞪著孟雲,等著她說出證人的名字。
王圩臉上的肉忍不住一跳一跳的,用力的咽了口唾沫,死死的盯著孟雲的嘴。
「想要見證人?」孟雲嘴角一挑,輕輕的問,公堂上靜悄悄的,即便是不大的聲音,也人人都听得見,就見孟眉頭一挑,「王均的尸首在何處?」
眾人皆是一愣,問她證人在哪里,她提王均的尸首干什麼?
沈墨哲的眉頭緊緊的皺到一處,用力咳了一聲,眼楮盯著孟雲,這個時候他不方便開口說話,只能用眼神來表達,可是,也不知道是孟雲的反應太慢,還是她故意而為的,總之就是不給沈墨哲半點反應。
見沒人回答她的話,孟雲一指鄭縣令身邊的張主簿,「你來說,王均的尸首現在何處?」
這時公堂之上的人才回過神來,「王均?」
「老爺?」陳氏也疑惑的看向孟雲,不明白那個救了自己的小公子,為什麼要看老爺的尸首,這和證人有什麼關系。
孟雲點點頭,「是,就是他,將王均的尸首抬上來,他就是我的證人」此話一出,一片嘩然,一個死人是證人,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他會祝由、通靈之術?
仗著膽子,鄭縣令大聲道,「胡鬧,一個死人如何能做證。」
似乎是生怕這場面不夠熱鬧,孟雲「嗤嗤」一笑,輕快的的說道,「死人好哇死人不會說謊話。」
此時,她說話已經完全是個女人的聲音,只是在這個時候人人的焦點都關注在「證人」這件事情上,而且大家也都被她駭人听聞的說法嚇住了,其他的事情反倒無暇關注。
「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誰也沒想到王圩竟然突然發彪,沖著孟雲就過來,好在發財反應迅速,拉著孟雲躲開他的暗算。
一擊不成,王圩立刻撲倒在地,大呼小叫起來,「青天大老爺呀,青天大老爺呀,請青天大老爺給草民做主呀,草民的兄弟被這個奸夫毒殺,我那苦命的兄弟竟然被那狠毒的女人和她的奸夫害死,這還不夠,現在那個畜生不如的奸夫竟然連他的尸身都不放過,青天大老爺呀,求求你給我們王家做主呀」
對于王圩的這種作派,孟雲極看不上眼,說話就說話,講理就講理,又哭又鬧的算是什麼事情,而且還沒完沒了的胡說八道,誣陷自己,孟雲感覺煩透了。
「不懂就不要胡說」冷冰冰的說著,說罷,又轉向鄭縣令,一拱手,「縣令大人,把你這里的仵作請上來吧。」
不提「縣令大人」這四個字還好些,一听孟雲說這四個字,鄭縣令就覺得來氣,從她上到公堂之上就算不上恭敬,而跟在「縣令大人」這四個字後面的話,在鄭縣令的耳中根本就是吩咐、命令,所以就顯得特別的刺耳,眼前這個小子又得又瘦又小,還黑黑的,就這樣一個未及冠的小子竟然敢來這樣跟他說話,真是事可忍,孰不可忍。
「啪」的一聲,鄭縣令再次怒拍驚堂木,「你是何人,為何一再的擾亂公堂?」接著從簽桶中拿過一只簽往地上一扔,「來人,將此人給本縣拿下」
且不論發財就站在孟雲身後,有沒有衙役敢冒這個風險,就是沈墨哲也容不得孟雲在自己的眼皮子底子受人欺侮,「放肆」
沈墨哲的話音剛落,孟雲也不甘示弱的把手一伸,沖著沈墨哲說道,「把我的金牌拿來。」
金牌?
鄭縣令的心一哆嗦,眼楮立刻順用孟雲的手看向沈墨哲,就見沈墨哲在自己的懷中一掏,拿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圓型金牌。
孟雲拿過金牌,往鄭縣令面前說送,鄭縣令低頭一看立刻腿就軟了下來,就見那面不大的金牌上刻了四個字「如朕親臨」。
雖然被嚇一跳,可是鄭縣令還是很快就穩住了陣腳,伸手就想要拿孟雲手中的金牌,一看究竟。
把手往懷里一帶,孟雲警惕的瞪著鄭縣令,「你想干嘛?」
鄭縣令「呵呵」一笑,再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出戾氣,就見他捋了捋胡子,「這位公子,本縣想要仔細的看看您手中的這塊金牌。」
孟雲十分不滿鄭縣令的話,皺著眉頭說道,「就這樣看,難道還有假的不成?」
沈墨哲將孟雲拉到自己身後,對鄭縣令淡淡的說道,「你去把印冊拿出來,對照一下便知真假。」
如果是孟雲拿出金牌之前听到沈墨哲這樣說話,鄭縣令一定會勃然大怒,再令衙役將二人拿下,可是現在就不同了,即便是沈墨哲說話的語氣讓他听著十分別扭,鄭縣令也不敢表現出來,一臉的笑意,對著二人一拱手,「請稍候,請稍候片刻。」
不多時,鄭縣令帶著一個師爺從後面走出來,懷里抱著一個木匣,將木匣放到公案上後,恭敬的從木匣中拿出一本厚厚的書,正是沈墨哲說的印冊。上面印著大明朝所有的官印,特別是像孟雲拿的這種「如朕親臨」的印,更是畫的一絲不差,為的就是怕有人假冒官差。
兩人瞅一眼孟雲手中的金牌,瞅一眼印冊,一頁一頁的翻,終于,那個師爺指著一枚印叫道,「老,老爺,你看」
幾乎是趴在公案上一般,兩個腦袋湊到一塊多,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比較,反反復復看了無數次,終于確認,孟雲手中拿的就是金牌。
金牌是真的,可是這那印冊上寫得明明白白,這面金牌是賜給鬼醫,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年人會是鬼醫?
見鄭縣令確認了金牌,卻並不跪拜,而且面露猶豫的神色,沈墨哲在孟雲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孟雲立刻大聲叫道,「大膽見到金牌為何不跪?」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吼,那師爺立刻跪倒在地上,而鄭縣令則紋絲未動,「恕下官無狀,敢問您是鬼醫?」
「鬼醫是我師傅,有什麼問題嗎?」。
其實在孟雲點出鄭縣令有受賄的疑點時,他就下定決心,決不能讓孟雲輕易過了今日,待孟雲拿出金牌後,這個決心就變成一定要讓孟雲這一行三人死在仁安縣,所以一听孟雲說自己不是鬼醫,鄭縣令立刻厲聲道,「既不是鬼醫,為何拿萬歲爺賜予鬼醫的金牌冒充欽差?」
孟雲站在沈墨哲的前面,對上鄭縣令一直都是直來直往,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躲在沈墨哲的身後,讓他來給自己解決問題,就听她理直氣壯的問,「賜金牌的時候有說我不能拿嗎?」。說完也覺得自己這話說的不太合適,又道,「這是我師傅親自給我準備的,就留著對付你這種人。」
這話說的就是將兩人中間那層薄紗徹底撕去,鄭縣令冷冷的一哼,「金牌乃朝廷所賜,萬歲爺所賜,豈能是說轉送就轉送?」
孟雲還真不知道這個金牌能不能轉送,能不能借人,言語間就跟不上。
站在孟雲身後的沈墨哲立刻開口道,「轉送不轉送,不是你能管的,再說你听誰說的這金牌是鬼醫轉送的?」接著又道,「如朕親臨這四個字的意思,是指見了這面金牌就像見了皇上一樣,你見了皇上也要這樣說話嗎?也不跪嗎?」。
這話就很嚴重了,是指鄭縣令君前失儀,是一個很嚴重的罪名,絕對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能承受的。
雖然無奈,可鄭縣令還是立刻跪地磕頭,口中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孟雲不理公堂之上其他戰戰兢兢的人,也不說讓鄭縣令起來的話,直接就問,「王均的尸首在哪里?仵作在哪里?」
片刻的忙亂,一個胖胖的小老頭上了堂,「小人仁安縣仵作肖全見過上差,見過大人。」
人是孟雲叫上堂的,自然是她要問話,「你說的王均是中毒而亡?」
令人想不到的是那仵作竟然回答道,「小人不知。」見孟雲吃驚的看著他,又接著說道,「回上差,小的還未見過王均的尸首。」
「沒見過?既然他都沒見過王均的尸體,那她為什麼會以毒殺的罪名被帶到衙門來?你這個縣令是怎麼當官的,是不是光知道數銀子?」孟雲奇怪的問鄭縣令。
鄭縣令臉色十分的難看,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回欽差大人,是王均的胞兄王圩言之鑿鑿說王均是被陳氏毒殺,本縣這才將陳氏帶來。」
听到鄭縣令的話,沈墨哲的眉頭一皺,「她不是什麼欽差大人,只是鬼醫的徒弟,魔醫。」
鄭縣令微微有些吃驚,「魔醫?魔醫不是……」
畢竟鬼醫那種人物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他有幾個徒弟誰能知道,可魔醫就不同了,之前邸報還提到過魔醫在金華府治疫病的事情,仁安縣城也在江南,他也听說了,魔醫就是沈家的少女乃女乃。
這時,鄭縣令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看這人不順眼,覺得他根本不像個男子,而且嗓音也怪怪的,可不是嘛,根本就是一個女人。
「是,沒錯。」沈墨哲的眼神充滿壓迫力,僅僅只是眼楮看著鄭縣令,他就無法將話說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