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女孩兒病得厲害些,已經移出院子靜養了。而芳穎雖然病得輕些,卻總也反反復復的起不了床。芳儀心里涼得厲害,她知道,在最後一刻之前,芳穎怕是下不了床的,也大概知道等著自己的是什麼。
多麼可笑,心心念念想著怎麼幫著這個姐姐,怎麼替她出謀劃策,就是前段日子,還覺得自己和芳穎的情分更近了,真的有了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呢。驀然,那年芳穎向她討要那個石榴時說的話就這麼闖進了自己的腦海,那時候覺得古怪,現在才明白,原來,人家早就在盤算了,虧自己還想著勸解。赫舍里氏,從來就不只是只有一位格格。而且,隱隱約約還有一件事,芳儀不肯去想,就憑著芳穎自己,能從哪里能搞到那些藥的?
可是,自己現在能怎麼辦?怕是什麼辦法也沒有吧?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里里外外都有人盯著,這個節骨眼上什麼異樣也不能漏,也不能弄點小動作,不然,沒準就把自己給賠上了。前程什麼的,自己本就不在意,還巴不得就此出了宮,可是要是賠上命呢?
就在這時,又有一件事情發生了,那天天黑後,院子里有些個動靜,芳儀本著不做不錯的原則,並沒有去打听。可是第二天一早起來,服侍她的小宮女就告訴她一件大事,原來殊蘭格格突發急癥,連夜給送出宮去了。芳儀心中雖然酸疼,但還是配合著做出了驚訝的表情。
慢慢的,就有些消息私底下傳了出來。一些細節給翻騰了出來,比如,那幾個秀女院子里服侍的人在出了事的時候都給鎖了起來,可是那里頭少了個人,平時打掃那個幾個秀女住處的宮女下落不明,而那個宮女和服侍殊蘭的小宮女關系很好。比如,殊蘭的宮女也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房里搜出一些財物,她倒是交待這是殊蘭格格賞的,是因為她平時手腳勤快。殊蘭也認了,只是數目對不上。又比如,事前殊蘭還去過芳穎屋子,她說是芳穎讓人請她去的,只是這帶話的人是服侍殊蘭的宮女,沒想到去了芳穎那里,她在屋外頭通傳讓人沒人答話,她就知道里頭沒人,在屋外等了會兒不見芳穎回來就走了。不過,有人看到她等在外頭但並沒有人能證明她沒進屋子。
隨著這些消息的傳出來,芳儀已經不想再想了。這個事情,還不明了?芳穎真是好計較,賠上了她自己,也把殊蘭拉下水了,這樣,還有誰當在芳儀面前的?也算是對瑪法有了交待。就在這個時候,像是還不夠事多似的,太皇太後傳召芳儀格格。
芳儀不敢怠慢,收拾換了件衣服就跟著人走了。只是這一回所看到的孝莊和前一次判若兩人,哪里還是一個慈善的可親的老太太,那股子氣勢方儀形容不來,只覺得倍感壓力,芳儀雖不敢抬頭看人,但那錐子扎在身上似的眼神,讓她一點都不敢走神,就是呼吸也拼命的往細里壓,生怕一絲氣喘大了,就惹得哪里不痛快。
「不錯,還知道畏懼,說明不光會耍小聰明。起來吧,蘇麻,給賜個座兒。」
芳儀畢恭畢敬行了禮,起身,這時候也顧不得看那個大名鼎鼎的蘇麻喇姑了,只是小心的偏了點尖兒挨著個錦凳,垂著眼听說話。
「那日里看你不言不語的,像是個膽小的,其實又不是,只是混在人中圖個不打眼而以,就知道你年紀雖小,其實是個有主意的。果然頗有索尼的做派。今兒再叫你來陪著聊聊天而已,別那麼拘束了。這宮里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懂規矩就行了。」
芳儀听了這幾句話,心里再也不掙扎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己再要動點小心思,那可就是不給這老太太的臉了,結果會如何?芳儀不敢想。活著,就好了。至于其他的,芳儀在氏還顧不過來呢。
等滿打著精神跟著太皇太後哈拉完回到自己住的屋子,芳儀的小衣已經盡濕了,背上的汗也已經透出大衣裳了。傳了人梳洗收拾了,雖顧著規矩不敢就躺在床上,但也吩咐誰都不許打擾,把人都清退了,就留自己一個人在屋里。
其實,就算不知道歷史,通過從二叔那里得來的些時政,芳儀也猜得出孝莊要在赫舍里家挑媳婦兒的想頭。四輔政大臣中本來位居末位的鰲拜的勢力日益強大,為人十分專橫,根本不把年幼的康熙皇帝和其他輔政大臣放在眼里。而瑪法並不與其爭鋒。孝莊為達到遏制鰲拜的目的,就要弄個與他勢均力敵的,這人除了自己瑪法還有誰?所以,就算為了籠絡了索尼,這元後除了赫舍里氏還有誰?鰲拜的女兒就算是沒有這檔子事也不用想的。
而且,芳穎做得很巧妙,事事與殊蘭相關,這樣就算是沒有真憑實據,哪怕為了安撫其他幾個出事秀女的家族,殊蘭都要擔些干系的,更是給了孝莊極好的借口,鰲拜都不能有什麼話說了。可憐了殊蘭的一腔情誼。
芳儀苦笑了一聲,現在自己還有著心情可憐殊蘭?自己的處境難道不可憐?別人都認為當皇後很好,可是自己卻不這麼想的,這種/馬的老婆有什麼好當的?權勢比命更重要?先前還在想著大小老婆一起挑,想著鐵杵成針,卻沒料到,這些都落在自己頭上了。可是,自己其實也就是顆棋子啊。就算是千方百計逃了過去,回去又有什麼好果子吃?那幾天還藏了遮著不去想,現在,自己都沒有退路了,還不把這些理清楚了,就算是有些鮮血淋灕,總比自己騙自己然後再栽一個大跟頭強。
前幾天,自己還對自己說,那只是芳穎為了爭取她的愛情,過她想要的生活,才出此手段的,並不是存心算計自己,只不過,自己正好是她妹妹,所以,她避開了,自己就被頂了上來。自己傷心難過也只是因為自己把她當親人,卻轉眼被拖到身前擋劍而已。現在,自己真的還能不去想,芳穎怎麼知道有這種藥的?藥是從哪里弄來的?又怎麼弄進了宮?這些,就憑芳穎自己就能搞得定了?
(今天回來晚,就擠出這一點字。身體還沒好透,不敢再拼,所以,明天繼續,請原諒。小五同學,謝謝你的平安符,對不住你的更新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