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芙接連獲知大周朝新帝即位和太後暴斃的消息之後,便知道大局已定,不由得松了口氣。
姬無殤能不能徹底鏟除胡家,胡皇後便是一個標志。她若身死,胡家也就再也沒有崛起的機會了。只要身為太後的胡氏一死,就算胡家仍有余孽殘存,終究失了皇室依仗,便也沒了威脅。
內憂已除,外患猶在,看來,自己相助姬無殤徹底滅掉北疆隱患的時機也該到了。
柳芙知道,兩軍交戰,最重要的情報莫過于對方國土的詳細地圖。有了地圖,哪里可攻,哪里可守,哪里是軍事要塞,哪里是百姓居所,都一清二楚,明明了了。率軍直入,便無人可擋
可她被困這王宮之內,每日還有無數人監視著,又該怎樣弄到地圖呢?
一時間別無他法,柳芙只得靜候機會,所以一連兩個月都未召來信鷹與姬無殤傳訊
突然間沒了柳芙的音信,這讓身在大周朝京城皇宮之內的姬無殤隱隱有些擔心起來。
畢竟之前那幾次將北蠻游兵擊退是憑借了柳芙暗中傳遞的消息,讓他們提前有了準備,這才一舉得勝。就怕那完顏律會起疑心,徹查是否有內鬼。若真是細細查下去,未必不會查到柳芙的身上。
看來,北上出兵的計劃得提前了。
正如此這樣想著,外頭遞來消息,說太後求見。
胡太後一死,姬無殤封了生母素妃為太後,對外只宣傳後宮無主,需先皇身邊信得過的人主事。加上身為皇帝的姬無殤並未娶妻,以及素妃向來深得先皇喜愛,追封為太後也不算什麼。
「見過皇上。」
素妃身著大紅鸞鳳朝陽的吉服,頭戴金鳳,款款而來,那意氣風發的樣子,看在姬無殤眼里只覺得心中愧疚。
二十多年前,剛入宮的素妃還只是個小小的貴人,因體貼聰慧,深受姬奉天的喜愛,榮寵不衰。姬奉天信任她,床底之間吐露心事,她才深知身為皇帝的姬奉天竟面臨如此困境。當時皇後正好有孕,她也湊巧同時有孕。可為了不讓皇後再次生下一個和胡家有牽連的皇子,她竟主動提出要對外隱瞞有孕之事,將來臨盆便可用月復中孩兒與同樣月份皇後對調。
覺得此記可行,姬奉天假意將她冷落,打發入偏僻的宮闈軟禁,為的便是掩人耳目。後來皇後提前發作生產跡象,而素妃為了趕上「狸貓換太子」的時機,不顧自己安慰,冒險服下催產的湯藥。幸而早于皇後產下了皇子,也就是姬無殤,並在皇帝的安排下,換走了皇後只差一個時辰產下的公主。
胡皇後當時有些難產,產後血崩,意識模糊,全然不知自己生出來的孩子已經被人掉包。而素妃也只能遠遠地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認她人為母。
想到此,姬無殤收回深思,趕緊主動迎了上去︰「見過母後」
如今身為太後,素妃也毫無顧忌,看著姬無殤自登基之後那緊鎖的眉頭就沒有展開過,不由心疼︰「孩子,難為你了。」
「難為什麼,連這天下都是朕的了,還有何不滿意麼。」姬無殤苦笑著搖了搖頭,示意素妃坐下︰「只是難為母後隱忍如此多年,您辛苦了」
「苦盡甘來,只是你我母子團聚,你父皇卻已經不在了」眼眶泛紅,素妃卻忍住了哭意,不想姬無殤跟著自己傷心,只轉了話題道︰「你也繼位快一年了,是不是」
素妃面色擔憂,卻不得不提這一茬。
可話一出口,卻被姬無殤打斷︰「北亂隱患未平,孩兒不想考慮充盈後宮之事,還請母後不要再提。」
「皇兒,你如今已是天子,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屈服和考慮。」素妃知道姬無殤的心,本也不願相逼,可朝中情形她清楚明白的很,只能硬著頭皮勸道︰「新君繼位,就應該廣納後宮。這樣既可以安撫功臣,還能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穩固朝疆。于情于理,你這個皇帝也推月兌不得。」
「母後,你說的,我何嘗又不知道呢。只是」姬無殤沉下聲,卻是不想多提。
素妃見他表情不悅,猜道︰「皇兒,難道你空懸後宮,是為了等她回來?」
「母後為何有此一說?」姬無殤當然知道素妃所提之人是誰,下意識地想要否認。
「皇兒,你可別犯傻啊。」素妃心疼地伸手輕輕拍著姬無殤的肩頭︰「她如今的身份是公主,還是皇上親封,與你便是兄妹關系。就算將來你能接她回來,以她嫁做人婦又是喪夫的身份,又怎麼可能與你喜結連理呢況且,你父皇告訴過我,你答應以長公主依仗接她回宮。連為她改名換姓重新入宮的機會也掐斷了,到底」說到這兒,素妃有些不忍,可話卻不得不說︰「到底,你們是有緣無分的。」
「孩兒沒有想要等誰,更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損害大周皇朝的江山社稷。」姬無殤被素妃一席話說得心口生疼,只想否認否認再否認,與那個女子撇清一切關系。
于是臉色一冷,姬無殤有些無力地擺了擺手︰「罷了,充盈後宮之事,一切就交由母後操辦吧。只是孩兒不願娶妻,而且那些妃嬪入宮之後,孩兒卻不一定會召幸,母後得做好這個心理準備才是。」
能勸動姬無殤妥協選秀,素妃已是大喜,忙道︰「皇兒你暫時空懸後位,讓功臣的女兒們有個念想更好。再說,三年孝期乃人倫大常,三年之內你一個妃嬪也不踫,外人也不敢說半句不是。所以你放心吧,這選秀為的只是安撫功臣而已,應景即可,應景即可。」
「那一切就勞煩母後費心了。」姬無殤點點頭,淡淡道︰「還在國喪之中,選秀就免了,回頭母後擬一個名單,叫內務府下文,直接抬了功臣之女入宮封賞即可。」
「這」素妃知道姬無殤的話不容置疑,只得同意︰「那就按皇兒所說的辦吧。」說完,知道姬無殤想一個人靜一靜,便不再打擾,起身告辭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