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柳芙順利得到了地圖。
地圖被李墨巧妙地夾在一份山川游志之中,與柳芙在宮外「偶遇」的時候呈了給她翻看。身邊伺候的齊薩姑姑也檢查了,可看來看去不過是些水墨圖畫,未弄懂究竟,便轉呈了柳芙閱覽。
暗道這個李墨果然是個人才,他知道柳芙乃蜀中出身,所以可以在山川游志中加入了一篇含有蜀中地名的圖畫。所以柳芙一看便知這地名有蹊蹺,乃是李墨暗示此畫中藏有地圖。
細細將此圖記在腦中,憑借過目不忘的本領,柳芙回到王宮便連夜描摹下來。才看出此圖果然是一副北疆各國及部落的分布地圖,另外還有草原沼澤以及灌林的散落位置,雖不算十分詳盡,卻也難得了。
趁身邊伺候的宮人不備,柳芙就召來了信鷹,將地圖送出去後便不再有任何動靜,只等姬無殤揮師北上了。
此時此刻,姬無殤並不知道柳芙已經送來最為重要的情報,正拿著太後給自己的名冊,臉色有些鐵青。
不為別的,正因為敏慧郡主、公孫環,甚至是柳嫻的名字都赫然在冊
「為什麼」
姬無殤看著素妃,若非對方乃自己的親生母親,又多年來在背後默默隱忍相助,他真想直接將名冊摔到她的臉上。
「公孫大人乃朝中重臣,且公孫環素來仰慕與你,有她的名字你應該不會意外。而敏慧,她對你的情意朝野皆知,她的父親乃淮王,有了這一層身份,至少皇親貴戚里的反對者都會顧忌些的」身為太後的素妃沒了以前的玲瓏精巧,但言行舉止卻無比更加沉穩內斂。
「這兩人,朕還能理解,那柳嫻可是胡家的外孫女,母後怎能讓她入宮」姬無殤其實對敏慧和公孫環都沒有太大的感覺,只是那柳嫻,一直以來都想嫁給大哥姬無淵為太子妃,且此女心機頗深,加上她又和柳芙是親姐妹
「就憑他父親柳冠杰為先帝的計劃隱忍多年,還娶了胡家女兒為妻。做為內應,他甚至不得不拋棄原配妻女,咱們最後成事,就不能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素妃知道自己的兒子顧忌什麼,嘆了口氣,語音一軟︰「再說,柳嫻畢竟姓柳,你又軟禁了胡氏,褫奪封號其二品夫人的封號,柳家的大女兒也北上和親了,你若不給柳冠杰一點兒好處安撫著,將來,又怎能安撫人心?皇兒,你也知道這次甄選妃嬪入宮不過是應景罷了,除了名分,她們也什麼都得不到,你又何苦呢最重要的是,你若要北上出征,柳冠杰留在朝中,他能死心塌地地為你所用,才能得保朝政安寧。所以不管你願不願意,這柳嫻都給召進宮來。」
姬無殤明白母親所言句句皆是在理,可一想到柳嫻也要入宮,就如同吞下一顆蒼蠅那樣不舒服。
「再說,柳嫻入宮,還有公孫環以及敏慧郡主她們入宮,最大的原因除了安撫功臣之外,也是以此為要挾,避免重臣異心。柳冠杰身為吏部尚書,經營多年,有他助你,好處總多過壞處。」
姬無殤微眯了眯眼,沉默半晌,終于還是妥協了︰「也罷,反正多一個少一個,對朕來說也沒有任何區別。一切還是由母後安排吧。另外,朕不日將啟程北上,爭取在一年之內結束北疆戰爭。後宮中,還請母後多為照顧。」
說完,不顧素妃的驚訝,姬無殤拂袖而去,唇邊溢出的一抹冷意甚至讓這溫熱的天氣都為之一寒
說到做到,在敏慧等女入宮的第二天,姬無殤就換下了龍袍,穿上盔甲,帶領精兵兩萬,直奔北邊大營。
日夜奔襲,不過半個月,姬無殤已經身在北營,集結十萬大軍,準備御駕親征一舉進攻北疆,解決大周皇朝多年的大患。
剛到北營,還未來得及歇下,姬無殤就收到了柳芙少來的訊息,手握這得來不易的地圖,懵然間陷入了沉思。
自己心急如焚,到底是為了什麼?接近小半年未曾收到柳芙的消息,難道就足以讓身為皇帝的他自亂陣腳了嗎?
姬無殤深蹙著眉頭,不遠承認心底那一抹焦急是為了誰。
正好此時李墨帶著真兒來到了北營,求見姬無殤。
听得竟是李墨從夏國回來了,臉上一喜,當即就召見了他。
「微臣見過皇上。」
李墨一身北疆牧民服飾,原本白淨無須的臉上不但膚色變黑了不少,還蓄了一圈胡子,讓姬無殤一時未能認出。
「你一個人?」姬無殤,看了看他身邊並無那個柳芙的婢女,不禁有些起疑。
「微臣把真兒留在了夏城,也是應尚恩公主的吩咐,好有個故人能時常說說話。」李墨語氣微沉,想起那日初見柳芙時她眼底的寂寞,不禁揪心如斯。但面對姬無殤,這樣的表情不能輕易泄露,只轉而道︰「公主讓微臣想辦法弄到北疆的地圖,就是不知,公主身在王宮深處,又處處有人監視,拿了地圖有何用。」
「這是你想辦法弄到的?」姬無殤搖了搖手中的地圖,倒是有些吃驚。
「原來公主真有辦法將地圖送到皇上手中,微臣真是沒想到」李墨一眼看拿去,那地圖一覽無余,臉色驚訝,卻不多問,只道︰「夏城禁衛森嚴,微臣雖然花了重金購得一副地圖,但卻沒法帶出城,只能想辦法讓公主一閱而已。卻沒想公主竟記得一清二楚,回去便將地圖描摹的分毫不差,簡直就是神跡啊」
「她素來記性好。」姬無殤揚了揚眉,語氣很是隨意。
李墨看在眼里,听在而立,心底卻漸漸起了疑。他知姬無殤是文從征的得意弟子,與柳芙倒也偶爾見面。可姬無殤此時的語氣仿佛與柳芙極為熟稔的感覺,不由得讓人難以相信。但轉念一想,當初柳芙竟答應北上和親,多半也與姬無殤想要攛掇皇位江山有關系,一時如鯁在喉,很是替柳芙鳴不平,隨即臉色也淡了許多。
「你見了尚恩公主,她可還安好?」姬無殤並未注意倒李墨心底情緒的微妙變化,忍不住,還是開口問了出來。
「公主清瘦了不少,但看氣色還算正常。」李墨只草草說了兩句應付姬無殤,便不願多言。
「有了地圖,朕便能在一年之內踏平北疆」姬無殤手握地圖︰「李墨,朕要重用你,封你為北營軍師,你可願意?」
听得心頭一跳,李墨哪里會有不願意的。若北疆臣服,那柳芙便有可能恢復自由之身,當即便跪地磕頭︰「微臣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