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綿綿的嘴唇抖啊抖啊,抖了半晌,終于放棄了,「我不知道。」
連什麼是TED利差都是今天才知道,又怎麼可能去看昨天的數據?
好在她也不算太丟臉,接下來的方朝明和大熊都沒有逃月兌這樣的厄運,誰也不知道範雨瑤的出題的範圍是什麼,自然也就無從準備。
明明已經離開學校很久了,怎麼還是有這樣被考得一身冷汗的情景出現?最可怕的是,眼前這位給人以巨大壓力的考官比他們還要小好幾歲,她沒有責罵他們,也沒有羞辱他們,只是那樣冷冰冰地坐在那里,就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的問題太刁鑽?可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剛才我說的幾個概念和數據全是最基本的入門級知識,全世界的金融從業者每天都離不開這些數據,你們連這些都不知道,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你們根本還是個門外漢,就和樓下拉面店老板偶爾炒炒股一樣,市場上的大戶宰的就是你們這樣的人,到現在你們還覺得自己的睡眠時間比較重要嗎?」。範雨瑤的職業習慣讓她看不得他們這些年輕人的懶散,也許他們自己覺得和同齡人相比,他們已經無比辛苦了,可他們的付出還不夠,遠遠不夠。
這個圈子很能磨練人,它能夠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就把冷酷和警惕植入一個青澀的大學畢業生體內,要想在這里混,就要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和不斷拼搏工作學習的狀態,否則不進則退,就連在這個圈子里浸yin了十年的她都不敢有片刻的松懈,她過去的手下就曾經戲言她的血管里流的是鐵水,而不是血。
前世的她擁有華服豪宅和世界上最頂級的享受,可她平日的生活卻和苦行僧一般,藝術品鎖在保險庫里,愛馬待在馬廄里,跑車停在車庫里……她如一只上了發條的鬧鐘,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工作的時候,她可以忘記一切,毫不在乎自己吃的是什麼,睡在什麼地方,並不是因為她有多缺錢,完全是興趣愛好,她玩的就是這種超越一切的心跳和刺激。
在經歷了一次生死的考驗之後,她看開了許多了,也慢慢地學著享受人生的其他樂趣,逐漸改變著自己的性格,有節制地工作著,更多的將注意力放在其他方面,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就算再懶散和這四個年輕人比起來也算是個工作狂了。
可是要想在這個圈子生存,如果不努力工作學習是不可能的,這一行聚集了世界上最頂尖的賭徒們,所有人都削尖了腦袋想著上位,要想贏過他們,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這是兵不血刃的戰場,雖然不見刀槍,造成的傷害卻遠勝過一場戰爭。
一直以來自己太護著這四個孩子了,他們從不知道真正的戰場有多麼可怕,也沒有嘗盡世態炎涼的滋味,他們不知道怎麼和人競爭,就像溫室里的花朵,起初她並沒有在意,可現在卻逐漸發現他們的依賴性太強,連操作投資一支股票都要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神色,這不是個好兆頭,這樣的他們永遠只能在她身邊打下手。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在發現他們優點的同時,也將他們的缺陷盡收眼底,而他們的任何一條缺陷在追求完美的她眼中都是極不合格的,但願時間還不算晚,她必須要拿出當年訓練手下們的那一套來對付他們,雖然已經溫和了許多,但還是讓他們感到不適應。
「真不知道老大的腦子是什麼做的?」經歷了一上午的考試,四人都有一種劫後余生的感覺,一直很沮喪的石綿綿見其他三人也被考倒,終于拾回了一點自信。
「這還是個高中生嗎?太恐怖了吧,她不會是打娘胎起就在這行混了吧?」
「其實也正常,」陸成嘆了口氣,「你沒看到她從不聊天玩游戲,她所有的時間都放在學習工作上,就連在車上都在看資料,搞不好她連睡覺都在計算。」
他們也知道自己都並非愚笨之人,只是因為貪玩才隨便混了一個三流的大學畢業,要是他們用範雨瑤那精神頭來學習,考進一流的學府也不是不可能啊,可在現在的社會里,有幾個年輕人願意吃得苦中苦呢?現實的誘惑太多了,他們能騰出一半的時間來工作學習,就覺得犧牲很大了。
「就是這樣才恐怖啊,難怪宋少他們都說老大是個機器人,分分鐘時間都要精確地計算把握,現在的她有要將我們改造成機器人的趨勢。」
「我不要變成機器人,」石綿綿可憐兮兮地說,「我不要像她一樣忘我工作,那天要不是我發現得早,她差點就昏倒在位子上,雖然意志是鋼鐵鑄成的,可人的畢竟不是鐵打的啊,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由不得你了,從你上廁所的時候都在打瞌睡的時候開始,你就有朝機器人的方向轉變的趨勢了。」方朝明自嘲道。
為了激勵他們,範雨瑤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和他們說一些金融大亨的小故事,比如有個大佬就忙到在廁所里睡著了,可惜這個故事非但沒有激起他們的斗志,還變成了他們成天自嘲的談資。
石綿綿面無表情地轉移了視線,擺明不想和他說話,心里卻在暗爽,最好再忙一點,讓你丫有時間談戀愛,最好馬上分手來得干淨。
「朝明,上次和你一起去看演唱會的表妹是在東方幼兒園當老師吧?我姐的小孩最近也轉去那里了,你幫我和她打個招呼,多照顧照顧人家小朋友。」大熊突然想起這一樁事兒來,最近忙得他暈頭轉向的,這事也拖了很久了,每次回家老姐都要催上一次。
石綿綿有半晌回不過神來,演唱會?表妹?
方朝明有些慌亂,趕緊支吾了幾聲,他一直故意誤導石綿綿,給她造成一種錯覺,以施加對她的壓力,兩人曖昧了這麼多年,讓他主動捅破這層窗戶紙,若是讓趾高氣昂的石綿綿給拒絕了,那也太沒面子了。
這一次誤導本來挺成功的,眼見這小妞這幾天如烏雲罩頂,魂不守舍的,就知道她對自己並非無意,原本要等她耐不住性子的時候,再一舉出擊攻破的,沒想到竟被沒頭沒腦的大熊給破壞了。
石綿綿也並非愚笨之人,腦袋轉了幾圈,就明白過來了,眯著眼看著方朝明的樣子讓他的心里很是發怵。
「請問範雨瑤小姐是在這里嗎?」。一個看上去像送花小弟的男孩子打斷了詭異的氣氛,他手捧著一束鮮花,比對著手上的地址,一臉疑惑地看著四個堵在門口的怪人。
中午的用餐時段是整個白天中他們現在唯一可以出去放風透氣的時段,而範雨瑤則依舊守在她的電腦前整理分析數據,或者是埋頭看書做題,總之她老人家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吃一頓算不得如何美味又沒有什麼經濟效益的飯上的,她的午餐照例是由他們帶回的,反正不管是什麼在工作中的她都能把它塞進肚子里。
「你有什麼事?」陸成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送花啊。」送花小弟一臉無辜,難道他看上去像是要打劫嗎?需要用這麼苦大仇深的目光看著他嗎?大家都是混口飯吃啊。
「花」石綿綿眼楮發亮,女孩子沒有不喜歡花的啊,可惜身為宅女的她行情一向都不怎麼好,這輩子還沒收過這麼大的一捧花呢,看那個小弟吃力的樣子,起碼有九十九朵吧,真的好浪漫啊……
「給我就可以了。」陸成沉聲道。
「可是送花的人要求要本人簽收的哦。」送花小弟很有職業道德地拒絕了,眼前這位雖然頭發長得蓋住了眼楮,但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先生不是小姐。
「送花的誰啊?」石綿綿一改低迷的模樣,立刻八卦兮兮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送花小弟一臉為難,「你是範雨瑤小姐嗎?」。
「不是,不是,我馬上開門帶你去見她。」石綿綿一臉興奮,「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浪漫啊?」
「老大,老大,有人送花給你啊」一進門石綿綿就迫不及待地大聲叫嚷道。
範雨瑤原本不悅的神情在轉身見到那一大束愛斯梅爾黃金的時候轉為驚喜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嬌羞。
「範小姐,請您簽收。」驚訝于眼前正主兒的年輕,送花小弟還是很敬職地拿出簽收單,「這是隨花附上的卡片,您收好。」
「這束花是今天早上剛從國外運到的,正好九十九朵,我們店里一包好就送過來了。」看著比收花的正主兒還興奮的石綿綿激動地擺弄著鮮花,小弟也深受感染多八卦了幾句,平時很少遇上這麼稀奇的事兒,據說送花的人來頭很大,特地從國外空運鮮花讓他們包好送過來,這樣的手筆肯定不是一般人,他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正在簽字的範雨瑤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