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賓間里靜悄悄的,只有陸真真輕輕的話語聲在回蕩。
十幾年的時光,其中經歷的苦痛和辛酸恐怕早就已經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此刻陸真真剛剛將自己復活重生的一段原原本本講完,何斌父子和陳營都不禁目瞪口呆。雖然早就猜到陸真真可能遇到了什麼奇遇,可是真的听到陸真真親口講述這個過程,他們還是感到非常震撼。
這個世界竟然真的有麼離奇的事情發生?可是,陸真真活生生的坐在這里,這不就是證據麼?
三個人緊緊盯著一臉淡然的陸真真接下來,每個人的心中都思緒萬千,同時卻又深深為陸真真坎坷崎嶇的人生而心疼。
尤其是何斌,當初陸真真之所以決定參加歐洲巡回演出,其中很大一個原因,就是何斌做的那些事狠狠傷害了陸真真。想到是因為自己做的糊涂事,才導致陸真真當年猝然離世,何斌就後悔得掏心挖肺。
可是現在後悔還有什麼用?
何斌痛苦地慢慢彎下腰,將頭埋入了手掌中。
隨著當年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一點一點暴露于人前,曾經刻意忽略和遺忘的痛苦,曾經鮮血淋灕又漸漸愈合的傷口便再次被掀開。
痛更甚從前,苦也更甚從前。
何睿不由擔心地看了一眼父親,當年的事情卻是因父親而起,可是這麼多年他受到的懲罰也夠多了。過去的這十幾年,要不是父親刻意營造出一個母親任然在世的假象,用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減輕內心的痛苦,恐怕父親早就已經倒下了
父親對母親的愛和期盼甚至比自己更深、更多。這次母親突然以這種方式宣布她的歸來,可是匆匆相認後,似乎又要再次離去。母親說她之所以要回來再見我們一面,是為了「了結前塵往事」。
這種說法和訣別,永別有什麼區別呢?難道我們一家三口以後再無法相見了麼?
何睿想到這個可能性,頓時惶恐不已,渾身冰冷,如墜冰窖。心里的懷疑幾乎就要月兌口而出,可是看到母親柔和的臉龐帶著淡淡的笑意,娓娓講述的樣子,何睿惶惶不安的心情突然平靜了下來。
能再次看見母親在自己身邊柔聲細語的模樣,還有什麼可奢求的?如果母親必定要離去,就算再不能相見,那麼,知道她還好好地生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心里也是暢快幸福的吧?
想到這里,何睿慢慢放松了緊繃的神經,將身體朝母親的身邊挪了挪,伸手摟住母親的肩膀,繼續安靜地听母親講述過去的故事。
接下來的事情他們理解起來就有些難度了。因為這個世界上,原本是沒有修真者存在的。沒有任何書籍和文獻對此有過記載,就像當初的陸真真一樣,他們對修真的世界一無所知。
這一段講述得頗為困難。
費了好大的勁給他們講清楚了修真者的特殊體制和修煉方式,陸真真才開始接著將自己在海底的生活大概講述了一遍。
這些經歷是他們無法想象的,何斌父子和陳營早就听傻了。想問些什麼,卻又完全不知道從何問起。
陸真真原本也沒打算讓他們都弄明白,他們只要知道自己這些年做了什麼,過得是什麼生活,那就夠了。
講到和雷蛟一起去亞馬遜熱帶雨林執行任務,遇到EO佣兵組織的事情,陳營作為當事人自然了解的很清楚。再加上也沒什麼特別稀奇的地方,陸真真便簡單幾句帶過。
對于陸真真在亞馬遜熱帶雨林和陳營、托馬斯兩國行動組分開後,遇到劉焉姐姐並得到她的饋贈,以及摘取地級靈藥子母靈芝、得到龐大寶藏的事情,陸真真都沒有提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靈藥之珍貴,不僅可以延續百年以上的壽元,更是救命的仙丹妙藥,可是數量也極其有限,陸真真不可能隨便拿來做人情。再說陸真真已經給何睿留下了兩粒地級靈藥,若是讓人知道陸真真懷揣著這樣的寶物,必然會引起軒然大*,長壽保命的仙丹誰不想要?到那時,陸真真離開地球,他們就會將注意打到何睿的身上。那樣就會給何睿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另外,靈石雖然珍貴,卻不是人人用得上。對于修真者來說,靈石就是修真者在修真界賴以生存的根本,它不僅可以做貨幣,里面蘊含的靈氣更可以助修士提高修為。可是對普通人來說卻沒有多大用處。就算拿這些漂亮的靈石做成首飾帶在身上,最多也只能提高身體免疫力,減少生病的概率。
不是陸真真不信任陳營和何斌,只是听過太多修真界骨肉相殘的例子後,陸真真覺得凡事還是多留一個心眼兒最好。
接下來,陸真真便說到了從亞馬遜熱帶雨林回去後,和陳營等人斷絕聯系的那兩年。
陸真真刻意將自己在築基時制造的笑話都毫不保留的說給了他們听,繪聲繪色的描述,配上驚訝夸張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在說笑話一般,令人很容易忽略掉其間不為人知的危險。
這樣做起碼不會讓氣氛太過壓抑,而且也能讓他們了解到修真者也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並非無欲無求、無所不能的神仙。
比如,自己瞬間被靈力脹成了一個超級大胖子,差點爆體…….
比如,身體從巨肥恢復正常後,皮膚外面出現了一層蛇皮……
比如,築基期間半年都沒洗過澡,渾身酸臭,衣服都看不出顏色了……
比如,築基後從修煉室出來時,渾身滿是油膩污垢,形如乞丐……
果然。
何睿听後驚得連連夸張大叫,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就連原本一臉黯然的何斌也不禁勾起了一絲笑意。
陳營則是無奈地淡笑著搖了搖頭,看向陸真真的目光滿是了然,還有隱隱的心疼。
陳營恐怕是三個人中最了解個中危險的人。何睿雖然能力非凡,可到底年幼,想不到那麼多;而何斌則完全是一個普通商人,平時的生活根本沒機會接觸這個世界的另外一面。
以陳營多年和危險打交道的經驗和敏銳的觀察力,他敢肯定當時的情景一定是驚險萬分的。陸真真將一件危險重重的事說得如此簡單好笑,其目的不言而喻。
陳營忍不住在心里一嘆,你總是這樣,什麼事情都為別人考慮好了。什麼時候你也能為自己多想想呢?
何睿笑了一陣,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一拍腦袋,恍然道,「啊……我知道了媽媽,難怪在山谷的時候你要挖一個水潭呢原來是被築基時候的事嚇怕了哈哈……」
陸真真笑嗔了何睿一眼,「好呀,現在知道笑話媽媽了?我還記得,那個水潭後來可是成了某人的專用浴場呢如果我不挖那個水潭,十天半個月下來,你也比媽媽當初好不了多少」
山谷半月之行,何斌和陳營都不完全知道。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看著何睿和陸真真兩人的笑談,兩人不禁有些疑惑。
何斌的臉色有些難看了,兒子居然和陸真真去過什麼山谷,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的?為什麼自己一點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平時太忽略這個兒子,以至于這孩子到現在什麼都不和自己說?
可是,仔細一想,何斌想起何睿在前段時間確實有大半個月都不在家,還打電話說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難道就是那個時候的事?
哼居然偷偷隱瞞了這麼久
「何睿,你什麼時候和你媽媽去過山谷了?」何斌一臉不高興地問兒子。
「啊?」正和母親說笑的何睿突然被父親這麼一問,頓時意識到,糟糕
山谷之行,何睿和陸真真早就達成了一致意見——誰也不告訴可是剛才何睿一興奮就把這事兒給拋在了腦後,沖口就說了出來。
讓父親知道自己不僅騙了他,而且還瞞著他和母親來往了幾個月,父親有多惱火就可想而知了。
何睿頓時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吞吞吐吐地說,「就那段時間,我打電話跟您說出去玩兒。本來也是想跟您說實話的,可是又怕您擔心……」
「哼」
還真是這麼回事,何斌有些惱火。
見何斌為這事兒有些不痛快,陸真真笑了笑說道,「你別生氣當時是我帶何睿去的,因為有些事情不能透露出去,我便讓何睿隱瞞了行蹤。」
說到這里,陸真真頓了頓,「正好以前的事情也說得差不多了,我就把這次回來後的事和你們說一說。」
陸真真刻意沒提回去陸家的那一段。提到陸家就會想到陸真真的父親陸震,自然而然也就會聯系到何家和陸家過去的恩恩怨怨。而正是何陸兩家的恩怨才導致了陸真真和何斌之間的悲劇。
如今,陸真真的雙親都已去世多年,何斌的父親也在前些年死于心髒病,就連前生的陸真真也過世了十幾年。人死恨消,再大的恩怨情仇也都隨著他們的逝去而煙消雲散。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何必再徒增不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