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秀的強勢讓紫薇備感壓力,他帶著寒風繞開她直接往院里走,她竟半個不字也說不出口,怔怔地站在那里,看見他大步走進堂屋,這才受驚一般打了個哆嗦,關了門追進了屋。
田胖子還沒過七七,堂屋的條案上點了兩根蠟燭,供著他的牌位,葉承秀先上前點了三根香叩拜了,這才往田蜜房里去。
田蜜的房門開著,葉承秀剛才就看見阿呆在磨墨,伺候她寫字,而對面的房間卻關著,听不到雲氏的動靜。
紫薇站在屋當中,看著葉承秀進了田蜜的閨房,這才轉頭進了雲氏的主臥,里面傳來低低的說話聲,還有茶杯摔到地上的碎裂聲。
葉承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示意阿呆去關門。反正那幾個礙事的女人都不在跟前了,他也不在乎什麼男女大防了,說正事要緊。
葉承秀進來時,田蜜就擱了筆,用微腫的眼楮望著他,「秀哥哥這麼晚過來,可是有急事?」
「是,醉月樓可能會有點麻煩。」葉承秀仔細看了看田蜜,見她情緒還算穩定,便直奔主題,把王家酒樓聯合虎頭鎮幾家大酒樓,準備全力打壓醉月樓的事說了一遍。
「土豪劣紳就是上不了台面,盡會玩些下三濫的招數。」田蜜不屑地撇撇嘴,「竟然把髒手伸向可憐的小伙計,真是冷血卑鄙加齷齪!」
「據說新任鎮長是王九梁的表親,他覺得自己有了靠山,所以才這般肆無忌憚。」葉承秀微皺了眉,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擔憂,「也不知道師傅當初到底是怎麼跟朱有才商量的,你看要不要我跑一趟鳳城?按禮說,師傅去世的消息也該知會一聲朱有才的。」
田蜜搖搖右手食指,明亮的眼楮象天邊的星星,在這漆黑陰冷的夜里依然綻放傲人的光芒,「秀哥哥,朱有才那邊要去,不過要往後放一放,咱們明天先開張再說。至于伙計的問題……你看今晚能不能把鎮上那幾個都跑一跑?」
「沒問題!工契我都帶著呢。」葉承秀拍拍胸口,有細碎的摩擦聲傳出來。
田蜜笑了,和聰明人共事就是省心,「秀哥哥心思真是慎密,其實你早就有了主意,不過是來忽悠我罷了。」
葉承秀低頭莞爾,「蜜兒妹妹是小東家,有關醉月樓的大事自然要稟報于你才是。」
說到這,葉承秀想起剛才欲給他吃閉門羹的紫薇,心中涌起一陣不快,壓低了聲音提醒田蜜要注意安全,並把眼神往屋對面丟。田蜜會意地點點頭,拍拍他的手背讓他放心。
事情緊急,葉承秀也不敢多耽擱,和田蜜商定明日開張的事宜,就匆匆離去,阿呆將他送到了門口。
開了門,阿呆說聲好走,正想關門,葉承秀卻飛快地將他拉到門外,閃到一邊的角落,小聲說道︰「我看那雲氏不是個省油的燈,遲早要出事。你要小心保護好蜜兒,沒事別亂跑,絕對不要讓蜜兒離開你的視線。懂?」
「懂!阿呆要保護蜜兒,一直一直!」
阿呆將胸口拍得砰砰響,信誓旦旦,葉承秀滿意離去。他要連夜走訪幾個伙計,為明天增添一些助力。
送走了葉承秀,田蜜也沒心思練字了,打發阿呆去睡覺,自己也準備洗洗睡了。
雲氏卻在這時走出了房門,帶著紫薇和紫玉闖進田蜜的閨房,讓田蜜感覺她頗有些興師動眾的味道。
「這麼晚了,娘親還沒睡?休息不好,仔細明兒又頭疼。」田蜜將雲氏讓到炕邊坐下,又給她搭了一條薄被子蓋在腿上,恭敬又孝順。
十幾天沒出房門一步,雲氏的皮膚白皙中透著細膩的光澤,一雙杏眼似春水一般波光流轉,一身素白棉衣又給她增了幾分楚楚動人,竟是比從前還要漂亮。
若不是田蜜天天去請安,瞧見她每日以淚洗面,是真的在傷心丈夫的去世,幾乎要懷疑她是不是躲在房里玩美容了。
田蜜恭敬的態度讓雲氏很受用,她冷著的臉稍稍放暖,對田蜜說道︰「蜜兒,不是娘親要嘮叨,過了年你也九歲了,是個大孩子了,不能再象從前那樣隨意。尤其是男女之間更要保持距離,別讓旁人有閑話說。」
田蜜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娘親是指秀哥哥嗎?剛才他來和我說醉月樓明日開張的事。有人要對付醉月樓,他來找我拿主意的。事急從權,我就沒想那麼多,不過以後會注意的,娘親請放心。」
「有人要對付醉月樓?是什麼人,葉承秀能處理好嗎?。」雲氏沒想到是這樣的事情,臉上有了急色,看樣子是真的擔心醉月樓。
嗯,其實田蜜認為雲氏是在擔心田家的家產。作為一個新出爐的寡婦,她最關心的還是以後的生活保障吧。人之常情,田蜜還是理解的,前提是雲氏不要亂出主意,不要妨礙自己管理家業。
顯然,田蜜有些一廂情願,雲氏連聲追問醉月樓到底出了什麼事,還說田蜜年紀還小,沒什麼見識,她很不放心讓她管理那麼大的家業。
年紀小?剛才你還說我是大孩子了呢。
田蜜在心里翻了個白眼,用極其認真的態度說道︰「娘親,醉月樓一直都是我在管,要怎麼處理我心里已經有數。再說還有秀哥哥和鈞哥哥幫我,什麼困難都不在話下的。」
見雲氏還要勸說,田蜜又道︰「田家的事業剛剛起步,規模也不大,我還管得來。以後若是發展起來了,我有心無力了,那時再請娘親出馬。現在,您只管在家養好身體,放寬心懷。等天氣好了,就多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听到以後那幾句,雲氏嘆了口長氣,模模田蜜的小臉,起身回了主臥。
雲氏走後,田蜜洗了臉漱了口,鑽進暖暖的被窩,很快便呼呼大睡。雖然她有一顆歷經滄桑的心,但她只有正在發育的身體,一到亥時就想睡覺了。
因此,她也錯過了許多她應該知道的事實。比如,她的娘親正和兩個丫鬟商量,要怎麼搜出她的小金庫,將田家的家產據為己有。
紫薇一直站在田蜜的閨房門口,側耳听到她悠長的呼吸聲,知道她已睡著,便悄悄回了主臥向雲氏報告。
雲氏披著一件罕見的白狐裘靠坐在床頭,柔軟的觸感在她女敕滑的下巴間蕩漾,她滿足地哼了哼,小聲說道︰「那丫頭太聰明了,她在家的時候你們都警醒著點,千萬別讓她看出什麼來。還有那葉氏兄弟,都不要小看了他們。」
紫薇和紫玉齊齊應是,雲氏又道︰「明日醉月樓開張,田蜜一定會去幫忙,咱們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把她的房子搜一遍。我就不信,她一個九歲的小孩兒,能把東西藏到天上去?」
紫玉一改平日穩重,諂媚著笑道︰「夫人放心,她跑不出咱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