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歡快地走在葉承鈞身側,仰視著這個同樣滿臉歡喜的男孩,郁悶地發現,男孩又長高了,跟自己的身高差距越來越大了。仔細看看,他的下巴和嘴唇上方都有一層細細的青黑色絨毛了呢,假以時日,眼前又是另一個葉知秋。
嗯,田蜜早發現了,葉承鈞遺傳了葉知秋的八成樣貌,相比葉承秀的斯文俊秀,葉承鈞更象他們的父親。濃眉大眼,鼻高唇厚,線條明朗,一看就是個性格豪爽的錚錚鐵漢。
可一想到這樣的男子漢竟然能吹出悠揚婉轉的笛聲,田蜜又不太確定了。葉承鈞真的象表面所見的那樣嗎?不會是另一只隱藏得更深的芝麻包子吧……
其實不管是外表白淨內里月復黑的芝麻包子,還是從里到外一敕黃表里如一的綠豆糕,田蜜都一樣喜歡。葉氏兄弟與其說是田爹爹的徒弟田蜜名義上的師兄,不如說是田蜜的異姓兄長,他們之間的真摯友情是毋庸置疑的。
馮媽媽見田蜜主動牽了葉承鈞的手,將他帶進了屋,表情有些驚訝和憤怒,田蜜似有深意地瞪她一眼,她卻也低下了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拉著急于巴結的于氏落後兩步,站在門邊听候差遣。
田蜜用一扇屏風將房子隔出了一個小會客廳,里面才是她睡覺休息的地方,葉承鈞進了屋子稍一打量,聞到若有若無的淡淡女兒香氣,老臉有些微紅,趕緊在四方桌前坐下,再不敢四處亂看。
這樣局促靦腆的葉承鈞真是難得一見,田蜜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鈞哥哥,咱們可是兄妹,還象以前一樣隨意就好。」
兄妹啊……葉承鈞點點頭,表情放松許多,垂下眼瞼接過花兒奉上的熱茶,眼底的失落一閃即逝。
葉兒帶著紅兒和綠兒搬了兩個火盆進來,加上一杯熱茶下肚,葉承鈞開始冒汗,葉兒笑著上前幫他除去熊皮衣帽,里面穿了繡有田氏商標的石青色長棉袍,扎了同色銀線如意紋腰帶,更顯猿臂蜂腰,挺拔有力,端的是養眼。
田蜜毫不掩飾地欣賞美男,咂巴咂巴小嘴,笑道︰「我家鈞哥哥就是好看。」
「小孩兒家家,懂什麼好看,讓人笑話。」葉承鈞嘴角彎起,手掌快速從田蜜頭頂劃過,象征性地懲罰她的妄語。女孩清脆悅耳的笑聲象一道暖流,慢慢淹過他的心田,殘留其上的最後一絲寒意也消失了。
「鈞哥哥來之前也不先打個招呼,我好讓人去驛站接你,找到這里來費了不少功夫吧。」
「也沒,大哥讓我帶一批隻果來帝都販賣,在街上遇到了紫玉,是她告訴我的。」
葉承鈞輕描淡寫幾句帶過,田蜜卻知他一定是花了很多心思才與紫玉「偶遇」。那個貪婪的丫鬟也肯定收了好處才告訴他莊子的地址,否則侯府在帝都附近有三個莊子,葉承鈞想要打听自己,不是一日功夫就能做到的。
說到隻果,葉承鈞打開了那個大皮包袱,從中挑出一個青色布包,獻寶似的遞給田蜜,「這就是按照妹妹教的方法種出來的隻果,銷路不是一般的好,我才來帝都三天,就賣斷貨了。」
布包打開,一股濃香撲鼻而來,兩個媽媽和四個丫鬟一見那樣子奇特的隻果,都掩嘴驚呼起來。
「天哪,這隻果身上怎麼長了字?」丫鬟們都會幾個字,雖然不清楚隻果上寫的是什麼字,但肯定是文字無疑!
「哎呀,好像是福祿壽喜?還有招財進寶……我的天爺,別是什麼祥瑞吧!」馮氏一把抓住于氏的手,難掩眸中的驚駭。
「嘻嘻,媽媽別緊張,這是我家果園種出來的隻果,這些字都是用特殊的方法寫到隻果上的,不是什麼祥瑞。」田蜜一個一個扒拉著隻果,看著上面利用光照原理人為制造出來的喜慶文字,真是笑得見牙不見眼啊。
「鈞哥哥快跟我說說,隻果銷量到底如何,你是如何打消買家顧慮的?」
「嗯。情況確實和你先前預想的差不多,隻果剛剛送出山的時候,所有隻果販子都對它感興趣,但都不敢吃進嘴里,怕惹來天罰。後來,大哥想了個法子,給東山廟里的老和尚送去了一筐,然後讓他在大雄寶殿當著眾香客的面吃了一個……」
葉承鈞又在輕描淡寫,但田蜜知道,葉氏兄弟為了能讓世人接受文字隻果,一定花了許多心思,個中艱辛卻不想表述。
「嘖嘖嘖,連普眾老和尚都請動了,秀哥哥面子好大啊。」田蜜笑得沒心沒肺,全然不知馮氏和于氏听到普眾的名字,人都嚇呆掉了。
東山廟的普眾大師,那是大燕國排在首位的得道高僧啊,多少達官貴人想見一面都難,這田蜜和葉氏兄弟居然說見就見,看神情還沒將人家高僧放在眼里,還要人家幫忙作證祥瑞隻果可以吃?
馮氏和于氏對望一眼,心中同時升起一個念頭︰三小姐有高僧護佑,福澤深厚,跟著她不會錯!
阿呆從門外闖進來,帶著滿身的雪花。葉承鈞喊了他一聲,他眨眨眼楮當作打招呼,便直接撲向桌上的隻果,一手一個抓在手里,順手就在衣服上蹭了蹭,遞了右手那個給田蜜︰「吃!」
嚓一聲,他自己咬了左手那個,香甜的味道讓他眯起了眼楮,感覺很幸福的樣子。
「這孩子,有了吃的連師傅都不認了。」葉承鈞知道阿呆在田蜜心目中的地位,從沒拿他當個下人看,見他吃得歡實,寵溺地拍拍他的肩膀,招來阿呆白眼一個,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田蜜也是搖頭微笑,在媽媽們和丫鬟們驚愕的目光中咬了隻果,「嗯嗯嗯,真好吃!還是家鄉的味道好啊。」又叫花兒把隻果全部拿下去洗出來,賞了屋里每人一個。
于氏捧著隻果稀罕地看個不停,想吃又舍不得吃的樣子,田蜜便又賞了她一個,讓她帶回去跟趙榮一起享受,喜得她連連道謝,連野生蜂蜜也不問了,小心翼翼地抱著隻果告罪離去。
吃了隻果洗了手,田蜜將馮媽媽和丫鬟們都打發下去準備飯食,獨獨留下阿呆。
她和葉承鈞要商量機密大事,自是不想讓旁人知曉。但又考慮到男女有別,多阿呆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傻子,也沒什麼大礙。
馮媽媽出門之前回望田蜜,欲言又止,田蜜淡淡地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她失望地低了頭,帶領丫鬟們去了廚房。
葉承鈞側耳傾听,等到門外悄無聲息,這才轉頭看田蜜,「這馮媽媽可是鳳城來的那個?」
「是,她和于氏打小貼身服侍西昌侯,對他別有一番心思,卻雙雙為那侯夫人所忌憚,分別指婚給了侯府的莊頭、管事。這兩人都想著西昌侯,心思都往侯府里使,而我這個繼女據說頗得侯爺器重,她們便對我青眼有加了。」
田蜜嘴角微揚,眼底卻冰冷一片,目睹她這樣的表情,葉承鈞只覺得心頭滴血般痛楚。蜜兒還沒真正走進侯府,就招來這許多的腌事,大哥這一步到底走得對還是錯?
有一點葉承鈞很清楚,相信他大哥也同樣清楚。蜜兒已經進了帝都,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們只能努力地往前看,往前走,直到蜜兒得到她應該得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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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昨天的斷更,采苓要說抱歉。人算不如天算,沒有存稿真是傷不起。因為遇上突發事件,昨晚一夜沒睡,今天下午才回到家。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碼好這章,采苓要去休息了。明天又是周末,要陪家人,欠下的一章準備下周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