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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皇帝和朱有才下了城牆,葉承秀探頭看了看城下混亂的局面,劍眉緊緊地皺成了川字。「可查清楚了?確實是西昌侯的人?」
身後一只夜鷹點點頭,「查清楚了,負責聯絡暗鬼的,就是西昌侯府姓白的外院管事,接頭地點就在姓白的家中。這老小子鬼得很,偷偷在外頭買了房子,把老婆孩子都安置在那里,對府里卻自稱光棍。」
葉承鈞眸子一閃,「倒是個聰明的,我看可以爭取一下。」
葉承秀嗯了一聲,「這事就交給小八吧,找機會接觸他的家人,打听他的所有嗜好。我想,也許趙仁山所謀過大,姓白的才會想到給自己留條後路,最難得的是,趙仁山竟然默許他的這種隱瞞,趙仁山,真是深沉得可怕」
葉承鈞一直盯著城下,見有官兵從城里跑出去,排了人牆將太子和田蜜等人接進城去,這才縮回腦袋,笑道︰「狐狸再狡猾,也會留下臭味,跟緊姓白的,咱們一定能搞清楚他的所有底細。」
葉承秀沉吟道︰「怕就怕他真是想要那個位置,到時候咱們就沒法再隱瞞下去了,必須要通知上面那一位,爭取到他的支持才行。」
「昨晚老胡跟我說,小東家又見了那位,相處得不錯,咱們的步子還可以邁得大一點。」葉承鈞背著雙手,凝望著田蜜所在的馬車,嘴角泛起微笑,「她吃的苦夠多的了,也該要結束了。」
葉承秀美目眨了眨,忽然指著街上的行人叫道︰「弟弟快看,那是不是咱爹?」
葉承鈞探頭看了看,開懷大笑起來,「可不是咱爹來了麼。走,兄弟們,今兒醉月樓去給老爹接風洗塵」
夜鷹們哄然應答,就地換了平常衣服,分批溜下了城牆。其中那叫小八的還去了一趟城門,跟莫河嘀咕了幾句才走。
莫河懷里鼓囊囊的,一下午都笑得合不攏嘴,態度好得讓人懷疑他還是不是那個凶殘成性的十夫長。同一個消息被他賣了兩次,今晚夠銀子向他婆娘交差了,甚至還有多的可以藏私房,明兒再去玩兩把……
難民營平靜下來後,王二慈善基金會的施粥棚繼續供應大米粥,直到所有大鍋全部掏干淨,伙計們才收拾東西撤回商行。臨走前胡萬學將基金會的計劃告知難民中幾個領頭的,每天一次的施粥會堅持到正月十五。
難民們向著皇宮的方向跪倒,感謝太子的仁慈,在他們心中,只記得太子,其他出錢做善事的人都被無視了。胡萬學知道這是必然的,也不去糾結這個,太子的名聲好了,對商行的發展有利無弊。
而且,這種利現在就可以看得到。胡萬學正愁作坊找不到工人干活呢,他提出一日供應三餐,還給三十個銅板的條件,要在難民中招二百個力氣大的、手腳干淨的到美雅商行做短工。
最近美雅訂單任務很重,天天都請人做短工,細致的專業性強的活計難民們做不來,但扛包洗刷打掃搬運的活兒天天都有,可以一直干到年二十六關鋪子。請誰不是請,讓難民去做活,完全是看他們可憐,多給他們一條活路。
招工的消息在難民營中一傳開,人群沸騰了,比剛才搶包子還要瘋狂,能走的都從爛草棚中沖出來,生怕落後了搶不到名額。
胡萬學早有準備,命伙計們拿了木柴棒將大棚圍了一圈,自己老神在在地翹著二郎腿坐在里面的火盆邊,喝著商行里帶出來的參茶。他只跟難民中領頭的人商量,很明白地告訴他們,最少要保證每家每戶出一個人,不夠的再另挑,一定要老實肯干的,不會偷奸耍滑的。而且一定要跟人家說清楚,這活兒只干到臘月二十六。至于要怎麼選人,就不是他的事了。
胡萬學和伙計們拍拍走了,說下午就要領人到美雅商行去,他看過後才做數。
回城的路上,伙計們狂拍掌櫃的馬屁,不但解決了人手緊張的問題,還給太子東家掙了臉面,倍有面子啊。
胡萬學呵呵笑道︰「招工的點子不是我出的,是田小東家的主意,我只不過是照章執行。」
伙計們短暫的驚愕後,大放溢美之詞。胡萬學呵呵笑著,一幅與有榮焉的樣子。
回頭來說田蜜等人回到城內,立刻分道揚鑣,各回各家。太子和寒楓厭惡地瞥著緊跟在身後的柳如煙,狂抽馬,一路飛奔回了皇宮。柳如煙被攔在宮門外,氣得直跺腳。
到了東宮,太子仍心氣難平,「都是那柳如煙,害得本宮不能跟瑛娘一起吃午飯」
寒楓有些吃驚,「咦?瑛娘都叫上了哈。」
太子嘿嘿一笑,「那是本宮已經跟父皇提了,要娶瑛娘做太子妃,父皇答應了,今天就會跟她爹說。」
寒楓不憤,怨念頗重地道︰「您怎麼不順便幫臣提一提蜜兒?」
太子臉上微紅,有些不好意思,「這個,真不是本宮不想幫忙啊。田蜜現在是西昌侯的繼女……咳你懂的」
寒楓仰天長嘆,「就是因為那樣,臣才想早點將她接出府來。殿下,您可是答應過臣的,除了臣的大將軍府,決不讓西昌侯有機會將蜜兒嫁到別人家去的。」
太子想起父皇昨晚說的話,皺眉道︰「給你做妾算不算?」
讓蜜兒做妾?寒楓大驚,把腦袋搖得象撥郎鼓,「不行臣和蜜兒商量過了,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不是吧一個西昌侯府的繼女,妄想做大將軍夫人不說,還想專房專寵?」一夫一妻對于太子來說,比天上掉餡餅還神奇。
在太子看來,朱瑛娘會是他的正妻,而將來接位之後,他會象他的父皇一樣,有個大大的後宮。他會看重朱瑛娘,但他也會偶爾與其他嬪妃歡好,開枝散葉和平衡各方勢力,都是一個皇帝應做的重要工作。
太子的驚訝在寒楓的意料之中,他十分淡定地說道︰「並不是只有蜜兒有這想法。臣家里是個什麼樣的情況,殿下您也清楚,臣最恨的,就是那些表面慈祥內心陰毒的內宅婦人。臣只想要一個簡簡單單的家,只想和蜜兒生兒育女,一起看雲起雲落,一起對歌終老……」
寒楓看向天邊的白雲,陷入甜蜜的幻想當中,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溫柔的笑意,仿佛他正和田蜜攜手遨游天地,無拘無束,悠然自得。
一百四十九章
被寒楓思念著的田蜜回到西昌侯府,一杯茶還沒有喝完,趙麗娘就找上門來了。她是來興師問罪的,責問田蜜為何不告訴她太子和寒楓要去施粥做善事。
寒楓剛剛打仗歸來時,趙仁山便有意將趙麗娘養在汪氏名下,充作嫡女許配寒楓。奈何寒楓家中連續幾位長輩戰死沙場,他以守孝三年,無心個人問題為由,拒絕了帝都所有名門世家的提親。皇帝更是動作迅速,很快就將他從軍中調到大內禁衛營掛了個閑職,隨侍太子身邊負責安保,使他完全月兌離了西昌侯的掌控。
籠絡不到寒楓,趙麗娘改庶為嫡之事便不了了之,但她卻不肯放棄夢想,做夢都要嫁給寒楓,大將軍夫人非她莫屬。
田蜜告訴趙麗娘,自己才是「王二慈善基金會」的會長,太子和寒楓不過是普通會員,如果趙麗娘想要做善事,完全可以跟自己商量。裝做不懂趙麗娘要親近寒楓的意思。
「鄉巴佬就是鄉巴佬,起個會名字都土得掉渣真是丟盡了侯府的臉面」一听入會要五百兩銀子,趙麗娘扔下幾句場面話,趾高氣昂地走了,一幅不屑與田蜜為伍的樣子。
等趙麗娘一走出雅竹院的大門,葉兒對田︰「二小姐是什麼意思,這基金會她到底入還是不入?也沒個準話,咱們會下回再做善事,真要叫她麼?」
田蜜月兌了鞋子爬上炕,冷笑道︰「叫什麼叫,不交錢想入會,要我出錢幫她賺名聲?以為除了她天下人都是傻子啊。」
主僕四人簡單吃了點牛肉面做午飯,田蜜準備好好睡個午覺,蕊兒跑進來稟報,說大小姐趙茜娘來訪,人已經到院門口了。
田蜜忙忙下炕,還沒等出去迎接,趙茜娘就進了臥房,態度十分親熱地讓三妹妹別客氣,她是要去看望祖母,路過雅竹院,順便進來看看。
田蜜笑著見禮讓坐,心中月復誹不已,從金桂苑到老夫人的榮養院,根本就不用經過雅竹院,還路過、順便,能不能不要整這麼腦殘的理由啊。
繼趙麗娘之後,除了西昌侯夫婦和老夫人,內院里數得著的大小主子都到雅竹院報到了,不為別的,只打听太子和寒大將軍。
外院的男子不好進來找田蜜,這時田蜜名義上的親弟弟派上用場了。快吃晚飯的時候,趙子瑜帶著珍珠和元寶過來,名為蹭飯,實則幫他的哥哥們詢問太子的喜好。和內院的女子不同,外男們幾乎沒問起寒楓,他們只關注太子。
田蜜被趙子瑜千奇百怪的問題攪得頭昏腦脹,高聲呼叫花兒快點擺飯款待小少爺。趕緊用吃的堵住他的嘴巴,再被問幾句,腦子真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