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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楓一直昏睡,直到天色將晚才醒過來。
听到趙子瑜報告說人醒了,田蜜急忙端了一碗剛剛熬好的米粥過去。她不知道寒楓有多久沒吃東西了,怕傷了他的胃,先給他喝粥墊墊,粥里只放了一點鹽巴。
自從田蜜邁進房門,寒楓清亮的眸子就隨著她轉,嘴角含著笑,把趙子瑜都看呆了。這人真怪,姐姐沒進來之前一直繃著臉,象個冰塊,姐姐一進來,就笑成一朵花了。
「季杰去廚房吃湯圓吧,這里不用你了。」田蜜被這一大一小盯著難受,便將小的趕出去,坐到床沿,與寒楓四目相對,想著這幾天的煎熬心焦,竟一時無語。
良久,田蜜輕嘆道︰「先吃點東西吧。」
說著,她將寒楓的枕頭墊高,用小勺喂他喝粥。寒楓乖乖張嘴,笑意更甚。
被人這樣含情脈脈地看著,田蜜的臉越來越紅,象發了燒。不過她的手一直很穩,粥一點都沒灑。不穩的是她的心,宛如鹿撞,好像隨時都會從胸口跳出來。
別別扭扭地喂完一碗粥,田蜜長出一口氣,額頭上都見了汗。她端起碗欲逃離這個讓人心跳的空間,卻被一把抓住手腕,拖倒在他的頸邊。
「你身上有傷,唔……」
所有借口,都淹沒在彼此糾纏的氣息當中。
寒楓吻上那張想了很久的紅唇,熱血澆得他的心頭直發顫。這甜蜜的感覺是真的,她就在自己身邊,不是做夢
田蜜拼命掙扎,她被親得快喘不過氣來了,愛若染上了瘋狂,真是要人命。好在寒楓終于決定暫時放過她,松開雙臂的禁錮,輕柔地撫模著她的臉頰,怎麼也看不夠。
「真是個呆子」田蜜主動親了親寒楓,在他呆愣的時刻掙月兌,將他的手放進了被子里。他只穿了財叔的舊中衣,胳膊這麼長時間暴露在寒氣中,很擔心他會著涼啊。
寒楓的目光追逐著田蜜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門口,這才滿足地閉上雙眼。所有危險都已遠離,她是完好的,安全的……
晚上吃了湯圓,趙子瑜被送到財叔家里借宿,田蜜和江大媽睡一屋。夜里她起來幾次去看望寒楓,每每見他都睡得安安穩穩的。睡覺之前煎了財叔帶回來的藥喂他,直到天亮也沒有發燒的跡象,證明傷口正在快速好轉中。
一大早,大夫就自己坐著牛車過來給寒楓換藥。寒楓見了大夫,高興地喊他老李,田蜜這才相信他們真的曾經是同袍,有著過命的交情。
田蜜在廚房煎藥,傾听著房里不時響起的歡笑聲、嘆息聲,腦補著他們浴血奮戰的戰爭場面,明白寒楓今日的名譽地位,是他拿命換來的。
這里面有他要為長輩報仇的原因,她未嘗不是佔了其中一半的緣由。也許,那時寒楓已經為她想好了後路,偏偏回到帝都後一直都將她蒙在鼓里,自己默默地努力著。
田蜜猜他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機會求皇上賜婚,所以他一直心甘情願地隨侍在太子身邊,即使被人說他小人行徑、企圖攀龍附鳳也不在乎。
李大夫走後,田蜜把趙子瑜趕出去玩兒,江大媽也很有眼色地去了財叔家和財嬸做針線。田蜜關了院門和房門,怕寒楓作怪,又搬了小板凳坐在床前,向寒楓要真相。
「真相?真相就是你活著,我活著,我們以後會活得很好很好。」見到心上人和昔日的戰友,寒楓心情大好,每次看見田蜜都是笑眯眯的。
「你給我認真一點,趕緊說,鈞哥哥到底怎麼樣了,趙仁山企圖造反呢,你們有沒有抓到他的把柄?」
寒楓的臉色瞬間暗了下來,田蜜心里咯 一下,知道葉承鈞可能不好了。
寒楓沉默了一會,估計是在整理思路,又叫田蜜給他倒了碗水喝掉,這才慢慢地把事情說了。
第一個不好的消息,是葉承鈞死了,被他手下的人殺死的。田蜜知道那個人是鷹九,但她就是不能相信,那個濃眉大眼、沉默冷靜、俠義心腸的葉承鈞就這樣死了,還是為了救她而死的,如果不是顧氏去醉月樓找他,他不會死。
田蜜不是責怪通風報信的顧氏,她只是怪自己沒用,因為一個不想要的身份,連累了無數人。從前是田大力、葉知畫、王御廚,現在是葉承鈞,今後不知道還有誰。
第二個就是好消息了,趙仁山意圖謀反之事,朝廷早就有了警惕。年前寒楓就接了任務,一直在暗中注意著西昌侯府的動靜。這次趙仁山終于露出馬腳,皇帝雷霆震怒,不僅西昌侯府被抄,就連已經敗落的趙家、老夫人的娘家柳家也遭了魚池之殃。
初八那日大朝會之後,太子很高興,留了寒楓在東宮用飯,這才錯過營救田蜜的最佳機會。等他收到情報,求了皇帝派兵追出帝都,看到的是葉承鈞死不瞑目,侯府的護衛和地下組織夜鷹兩敗俱傷。
夜鷹的人見有官兵追來,抱了葉承鈞的遺體跑了,西昌侯府的人被抓,供出他們的主子在郊外隱秘的莊子上藏了大量軍火,訓練了很多死士。
得到證據的皇帝連夜派兵,城里的西昌侯府和趙家柳家還好說,圍了就抄,官兵們卻在郊外的莊子遇到了激烈抵抗,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趙仁山差點就成了氣候,大量的武林高手被他養在莊子上,極是難纏,連寒楓都中了兩刀,官兵更是死傷無數。
雙拳難敵四手,皇帝用了人海戰術,輪番上去消耗趙仁山的人馬,足足打了三天三夜,才將那易守難攻的莊子打下來。
「那趙仁山死了麼?」田蜜最關心的是這個,如果可以,她真想親手殺了這個惡魔,為親人和朋友們報仇。
「沒死,被皇上的人帶走了,現在不知道關在哪里。」
寒楓省略了自己後面四處尋找田蜜和趙子瑜的艱辛,他握住田蜜的手放在胸前,深情地凝望著她,「我這回又立了大功,回去就求皇上賜婚,太子已經答應幫忙周旋了。」
田蜜低了頭,倍感甜蜜的同時,心底又有深深的無奈,「寒楓,我的身世是個**煩,一天不解決掉這個麻煩,我一天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前。叛賊的繼女,是不夠資格做寒大將軍的妻子的。」
寒楓突然大膽地扳過她的肩膀,伏在她的耳邊小聲說道︰「我知道你是誰,別怕,我會幫你的,我的公主殿下」
「啊你,你怎麼會知道」田蜜驚得眼楮都大了,這家伙是屬狗的麼,鼻子這樣靈,竟然就查到她隱藏最深的底細了。
听到田蜜這樣說話,寒楓心里更踏實了,他嘿嘿一笑,得意地揚起下巴,「天機不可泄露公主殿下恕罪」
寒楓嬉皮笑臉的樣子難得一見,田蜜突然不緊張了,因葉承鈞去世帶來的難過也稍稍減輕了些。她靠在寒楓身上,慢慢把自己的身世說了出來。
隱藏多年的秘密一旦說出,田蜜如釋重負,只覺渾身輕松,象去掉壓在身上的一座大山。
再看寒楓,只見他眉頭緊鎖,目光深沉。事情牽扯到皇後,比他想像的還要復雜,想要完美解決,得花上不少功夫。
過了正月,大地漸漸回春,鄉野田間到處是鮮女敕的綠色,農人們開始忙碌春耕,就連小山子這樣的小娃,也要幫忙大人做事。
寒楓拆了線,就給太子寄了封信。信是托李大夫親自送給美雅商行的胡萬學收,里面有田蜜給胡萬學的任務,也有寒楓讓轉交太子的密函。
因為田蜜說胡萬學信得過,所以寒楓沒有用暗語,寫了十幾頁紙,把他們接下來的去向說個清楚明白。
二月初二龍抬頭,十方鎮組織了春耕啟動儀式,鎮里鎮外人山人海,寒楓一襲布衣,帶著田蜜和趙子瑜告別江大媽,離開十方鎮,啟程前往鳳城虎頭鎮。
雪化了,連通帝都的官道很熱鬧,一天能遇上幾撥商隊,田蜜和趙子瑜每天花點小錢搭人家的順風車,寒楓就騎著馬跟在後頭。三人悠哉游哉地向虎頭鎮靠近,遇上風景好的,還住下來細細游玩一番。
路程再長,也有到終點的一天。
就在田蜜和寒楓盤纏將盡之時,鳳城終于在望,葉承秀竟然站在城門口迎接。他是半個月前接到了胡萬學的飛鴿傳書,便天天挾了本書到城門口來等著,怕田蜜和寒楓不知道他在鳳城備考,直接跑去虎頭鎮錯過了。
看到葉承秀,田蜜就想起了葉承鈞,抱著他肆意痛哭一場,引得葉承秀和寒楓都落了淚,小正太趙子瑜想到自己的傷心事,也扯著田蜜的衣角哭了一回。
哭完了,田蜜心里痛快不少,跟著葉承秀去了醉月樓分店,把帝都的事情交待清楚,把趙子瑜暫時留給葉承秀照顧,她便和寒楓上了東山。
他們的目標,就是東山廟里的普眾老和尚。直到這時,田蜜才知道老和尚的真實身份,竟然是皇室中人,論輩分她要叫叔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