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平安夜,有親會去教堂嗎?祝大家平安夜平平安安,快快樂樂。0HolyNight!
伴著「 當」一聲脆響,肖夫人手中上好的官窯紅地五彩描金嬰戲圖蓋盅應聲而落,重重地砸在了光可鑒人的青石地上,頓時碎成幾片。
「你說什麼,她有喜了!」肖夫人臉色煞白,胸口劇烈起伏著,難以置信地盯著面前跪著的人。
魏昌家的矮著身子,戰戰兢兢回道︰「暗香閣那邊傳來的信兒,應該沒錯。听說敬懿太妃方才已經親身前去探望過了。宮里又來了兩個保育嬤嬤,這會子還在那兒守著呢。」
肖夫人聞言,心里七上八下,又似解不開的麻繩一般亂成一團︰
想不到這個節骨眼上那死丫頭居然有了。本想著有老爺的庇護,又借著娘家的權勢和宮里娘娘的照拂,雖然沒能用這次的事兒扳倒小賤種和那黃毛丫頭,但也著實教他們很吃了些苦頭。若是再使人在外放出些閑言碎語,那丫頭的聲譽和那雜種羔子的痴心妄想可就完了。事情本來已經照著自個兒所預想的順利進行了,沒成想這會子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且不說老爺有多麼重視子嗣,瑜哥兒雖記在了暗香閣那對夫妻倆的名下,但各人心里都明白那不過是個虛名罷了。瑞哥兒又自小體弱多病,若是那丫頭生下兒子,郡主之子,中山王府的外孫自然是精貴無比,又豈是瑜哥兒、瑞哥兒可比的?那邊的氣勢只怕就更勝從前了,承襲爵位也是遲早的事兒。那自己和仁兒他們在這府里還有什麼立足之地。
況且現下這事兒還勞動了素來深居簡出的敬懿太妃,只怕這會子連太後也都知曉了。不然府里現成的保育嬤嬤那麼多,何必巴巴兒從宮里派出來兩個。這太後娘娘雖然不是今上的生母,到底是一手扶持他登基的,果決睿智十個男人也比不過,又兼雷霆手段。朝中眾臣、宮中嬪妃無不忌她三分。自己的那點小伎倆恐怕也逃不出她的法眼。
想到這兒,肖夫人頓覺身上發寒,不由得接連打了幾個冷戰。因問道︰「宮里的娘娘怎麼說?你可去打探了。」
魏昌家的吞了口吐沫,偷眼瞅著主子那陰晴不定的臉,小心翼翼地回道︰「宮里悄悄兒打發人來傳話︰皇後娘娘直埋怨您做事兒太急躁了,也不與她商量一下,如今驚動了太後,料想這會子求情也無用,只怕連她也要落了不是。只能再等等,尋個機會在聖上面前提一提。還教您這些日子低調行事,好自為之呢。」
肖夫人一听這話,氣得臉皮漲得青紫,一揮手將紅漆描金案幾上的碗碟盡數掃落于地,怒氣沖沖道︰「好啊,大難臨頭各自飛,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呢。早些年不得寵時,上上下下打點的銀錢,大節小節下的賞賜哪個不是我張羅的好好兒白送進宮里的。那時候她怎麼沒這麼硬氣?這會子嫌我拖累她,倒想將自個兒撇個干淨。呸!真真是個沒心肝的白眼狼!」
魏昌家的唬了一跳,倒抽了口冷氣,連連擺手道︰「太太可輕點聲。免得被別個听見又生事端。」
肖夫人怒氣未消,大聲吼道︰「牆倒眾人推!都已經這樣了,我還怕什麼?她打量著當年暗地里做下的那點腌事兒就沒人知道了。惹急了我,索性拼個魚死網破,看誰能逃得了!」心下便更恨起秋蟬來,若不是這蹄子辦事不牢靠露出了馬腳,臨死了還要拉扯上旁人,自己怎麼會落得如此被動的處境。遂咬牙切齒道︰「秋蟬那個死蹄子可怎麼處置了?」
魏昌家的眼角泛著點點淚光,怕肖夫人瞧見,背過身去悄悄兒擦了,輕聲道︰「侯爺開了恩,叫人拿草席子裹了到後山挖個土墳埋上。」
肖夫人眼中充血,大口啐道︰「這麼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還配留個全尸。你吩咐下去,就道我說的,扔去亂葬崗喂野狗,誰敢走漏了風聲,就一同呆在那兒別回來了。」
魏昌家的見肖夫人這般疾言厲色的模樣,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忙唯唯諾諾地答應了。心下有些淒然︰秋蟬這丫頭雖然平日里掐尖要強,能說慣道的,卻也只是嘴巴不饒人,心腸倒也不壞。這些年自己也算是看著她從個笨手笨腳的黃毛丫頭一點點長成個水蔥般的人兒,這會子驀然沒了,還是這般淒慘的下場。主子的狠辣決然自己也沒少見,只是這一回人死後連尸首都不放過,真真教人膽寒!
正想著耳邊忽听得肖夫人冷聲問道︰「那死蹄子家里可還有什麼人沒有?」
魏昌家的一驚,肩膀不由得縮了縮,忙收斂了心神,一字一句斟酌著回道︰「秋蟬這丫頭並不是咱們府里的家生子,老子娘早就死了,家里又是個絕戶頭。只有個舅舅好賭成性,如今只呆在馬廄里照管著。」
肖夫人使了個眼色,待魏昌家的上前,便貼在她耳邊低聲道︰「那死蹄子心思可活絡著呢,咱們原先的事兒也不知她知道多少,難保不向人走漏個一句半句的。你悄悄兒告訴李管事,教他找個機會將秋蟬那舅舅割了舌頭遠遠兒扔出去,千萬別再讓人尋出由頭來找咱們的麻煩。」
魏昌家的一哆嗦,手中的帕子險些抓不住,皺了皺眉,輕聲勸道︰「這不好吧……就秋蟬那舅舅,不過是個極不成器的破爛酒頭,整日家吃喝嫖賭的,三十出頭了也沒個女人跟他。秋蟬那丫頭就算知道了什麼,怕是也不會說與他听的。事兒既然已經了結了,太太又何必節外生枝呢。若是讓暗香閣那邊知道了怕是不好呢。」
肖夫人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斜瞥了魏昌家的一眼,嘴角泛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嘲諷︰「魏昌家的,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實話告訴你吧,秋蟬那丫頭教我不痛快,她的家里哪怕只剩下了個不懂事只會嗷嗷亂叫小崽子,也得一並在我眼前消失了方才干淨。」
魏昌家的心里一顫,懊惱不已︰許是這些日子以來,肖夫人因為兒女的事情都是一副顧此失彼疲倦不堪模樣,讓人幾乎忘了,她曾經是怎樣的喜怒無常,果斷陰狠。
又听肖夫人幽幽道︰「這些天事忙,倒忘了春劍那丫頭了。說起來她仿佛比蘭姨娘還小幾歲。給了雅兒倒可惜了。」
那魏昌家的再也支持不住,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拉著肖夫人的衣角兒不住哀求道︰「都是奴婢一時糊涂了,不該在太太面前嚼舌根子。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奴婢計較。奴婢這就去找李利圖,保管把您交待的事兒辦得妥妥的。」
肖夫人滿意地笑了笑,半晌方嗯了一聲,那魏昌家的渾身冷汗淋灕,忙不迭的爬出去了。身後傳來指甲敲擊雕花案幾斷斷續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