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市舶司回來後,丁向南即往姬御風的府邸趕去,雖他明知姬御風此時最多是在回永州的路上,但還是抱著踫運氣的心態去了一趟。而最近他的運氣確實不怎麼好,還不等他進去,門房的人就告知他公子還未回來。
偏姬府的管事恰好也不在,丁向南心里著急,便直接管門房的人打听了一句︰「不知姬公子可有說什麼時候到永州?」
看門的人有些不屑地打量了他一眼,不冷不熱地道了一句︰「我一個下人哪里知道這等事。」
丁向南從身上模出一塊銀餅往對方手里一遞,然後賠笑著道︰「不知貴府的管事是往哪去了,能否告知一聲?」
那看門的捏了捏手里的東西,面色稍緩,便道︰「你去天寶閣那看看吧,公子不在,劉管事不時會去那看看,不過這會在不在我卻是不清楚。」
丁向南連忙道謝,然後就轉身上了自家馬車,讓車夫往天寶閣那去。
一個時辰後,天寶閣後面的專用來接待熟客的偏廳內就傳出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一個急切,一個輕慢。
「這事真拖不得了,那位謝提舉也不知是生的什麼心思,好些細節末枝竟都讓他給說的八九不離十,必是他已將前兩年的事都給查了個清清楚楚,劉管事,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管,我怎麼管,我不過一介管事,名頭遠沒你這絲行的丁主事響亮呢。」
「劉管事如今怎麼說這話,我當時省下那麼多銀子,可沒少往你口袋了送」
「丁主事這會我可真不明白了,丁主事省沒省銀子我不知道,但我口袋里的銀子可都是我自個辛苦掙下的,丁主事什麼時候煉了個菩薩心腸,會往我這送銀子?」
「好好好……就算我丁某失言,一買一賣咱都是心甘情願,誰也不佔誰便宜。只是,如今到底是上了一條船,眼見風就要起了,劉管事好歹給掌個舵啊。」
見丁向南態度謙卑下去,那劉管事也就收起剛剛欲怒的神色,安撫地笑了笑︰「這才像句人話,不過丁管事今兒怕是找錯人了,我可沒那掌舵的能力。」
丁向南滿口發苦︰「姬公子那邊……」
劉管事卻一下子打斷他的話︰「公子不是還沒回來嗎,丁主事著急什麼,總歸絲綢大展就要開始了,也許明天就回來了也不定。」
就是這樣的世道,有利可趁的時候,甭管什麼人,甭管什麼推心置月復的話,都能張口就跟你說。但只要有了麻煩,一個個卻都避之不及,翻臉比翻書還快。丁向南雖恨極這些人的嘴臉,卻眼下又不得不求助于他,于是愈加放低姿態︰「劉管事不是向來就跟市舶司那邊有交情,能不能……」
劉管事笑著在丁向南肩膀上拍了拍︰「這還用丁主事你開口,我剛剛已經讓人去那邊打招呼了,放心吧,永州的絲綢大展還需要你丁主事來主持呢。」
見劉管事似一下子變了態度,丁向南有些發愣,只是跟著就想明白了。那五十多萬兩的匹料,姬家還需要他來安排出手,眼下,他們誰都缺不得誰……想清楚了這一點,丁向南心里即比剛剛清明了幾分。之前劉管事那般拿姿態,多成是故意借機敲打他的意思,姬家怕他在這事上出什麼差錯。
雖是很正常的理,若照往日,丁向南心里不會有一絲不滿。但人都是有情緒的,特別是這半個月來連番的打擊和不順,姬家不僅不施與援手,且如今他都求上門來了,對方不先說幫忙,反還借機給上幾鞭欲讓他更加順服。
此一刻,丁向南覺得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憤懣,可再一想自己跟姬家的差距,還有依舊躺在床上起不來的兒子,以及這兩年他經手的一切,剛剛生出的那滿腔憤懣又皆化成了苦澀的無奈。
良久,他一聲嘆︰「如此就老劉管事費心了,絲綢大展的事丁某定會盡力。」
「好說好說。」見對方面上已是一副明白的樣子,劉管事總算真的笑出兩聲,然後又拍了拍丁向南的肩膀道,「待絲綢大展過後,我再請丁主事去那風月之地放松放松,這些天就勞丁主事專心些。」
丁向南一怔,不由看了劉管事一眼,即見對方目中露出那等似一切都了然于胸,並隱隱露出幾分警告的神色。難道姬家這些天一直就在盯著他的舉動?丁向南心頭既驚又怒,卻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悶聲應下後,才慘著臉離開了。
他這幾日雖時不時往長春院那去,但除了第一晚跟王麻子說過幾句話,接下來的幾天,兩人即便在那踫上,也不過是點點頭而已,什麼都沒說。
可是,姬家明顯是不信任他,並且這種不信任已經付諸行動,如今他再為自己解釋什麼,怕是只會越描越黑。唯今之計,只能幫姬家穩穩妥妥的將事情辦好,才能證明他確實無二心,雖胸口那總有什麼一股似不甘的情緒在沖撞著,但他已別無選擇。
……
當日傍晚,莫璃的馬車又在謝歌弦的宅邸門口停下,紅豆下去敲門,不多會,平安就將兩人給請了進去。只是才行到偏廳門口,忽的就听到一陣輕微的咳嗽從里傳來,莫璃微怔,平安已經進去通報。
掀開厚重的門簾踏進去的時候,即感覺屋里有股熱氣迎面撲來,這還未到真正的深秋,卻這屋里竟就已燒上了炭盆,而那坐于屋內的男子面色明顯有些病態的蒼白。
「大人今日身體不適?」莫璃坐下後,小心問了一句。
「稍感風寒,無大礙。」謝歌弦淡淡一笑,就看了莫璃一眼,「姑娘這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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