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沖著自己來的。
蘇錦躲在馬車里伏倒在車板上,把呼吸都降到最弱。現在不是她逞能的時候,盡管四周就是綿延數十里拉的大森林,但畢竟級別不夠,各種聲響也不一定能听的真切,敵暗我明,倒不如以靜制動,先把對方引出來再說。
這個時候,任何人都有要殺死自己的動機,從這一箭的力度來看,來人功力絕不會低。
旁邊死人的半個腦袋依舊直楞在車轅上,有血順著那金色的箭頭一顆顆滴落到地板上,撞擊聲更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絕望。
心月狐從她懷里無聲無息地跳出來,銀荊藤也隨即漲大,覆蓋在蘇錦身上,將她整個層層包裹在里面,再次形成一堵牆。
四周靜的太不自然,那灼灼日光砸在人脊梁上,又迅速培實,幾乎要讓人扛不住彎下背去。蘇錦繃直的脊背忽而一僵,便听得又一箭矢破空,嗖地沖進來恰射到銀荊藤的枝葉上,進入足有三寸長短,才漸漸被去了勢,停留在里面。
蘇錦被嚇出一頭冷汗,從她自己的角度,已能看見泛著冰冷金屬色澤的利刃。
和自己的眼楮,就差了半寸。
這一箭頓時打破了先前的平衡,外面趕車那人也由此判斷出刺客的方位,即可轉臉沖著那放心朗聲解釋,已帶上八分威脅。
「這是洛德的馬車,你若是不想惹上麻煩,就……」
「嗖——」
男子急忙一閃,迎面而來的箭矢猝爾釘在了他旁邊的地上,箭尾的翎子還在嗡嗡響著,足以見得力道之大。這下才總算確定,對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必該是早就等在這里,不由冷汗涔涔。
但顯然也不是什麼無名之輩,片刻慌亂之後立即將後背貼在馬車之上,小心移動步子,爭取不讓自己被孤立。一邊敲了敲車壁,詢問,「劉青,還活著嗎?」。
卻沒人回答。
頓時心神一滯,也便是這剎那之間,又一箭破空
忙把劍阻擋,而那箭矢剛射出去不久,便見一道黑影自樹梢飛下,只一掌便將這人打飛出去,恰撞到一棵樹上,噴出口血來,繼而昏迷。
黑影卻是蒙著面,也不去檢查他,只一個火球丟過去,烈火頓時包圍了他。男人從昏迷中驚醒,嚇得到處打滾撲騰,卻怎的也滅不去身上的火,空氣里漸漸透出烤肉的焦味兒,漸漸地,那人便再不動了。
何其慘烈。
黑衣人始終淡淡看著,等火燒盡,方才轉過身來,一把拉開了馬車的門。
除了被釘在車壁的學生,便只剩下正中一團樹牆。蒙面人冷冷一笑,指尖抽火,只剎那便向著銀荊藤的牆體丟過去。小花頓時嚇得縮成了一團,嗖地變成一束銀光彈射出去,蒙面人不去管它,只連續又打出許多斗氣來,全沖著藤條下方空間。
巨大的斗氣團自馬車狹小的空間里爆炸,等氣霧散盡,那蒙面人即刻傾身下去尋找,卻不想下面一片馬車的碎屑,有馬匹的,有車體的,還有人類的,剛要確認忽而面色一變,躬身就要閃開。
兒臂粗的巨大樹枝從四面八方延伸,如千手觀音一般齊齊向他抓來。蒙面人剛躲過左邊的,右面的就已經到了,當打落上面的,下面又伸展出來,無休無止,永不知疲倦。滿天都是樹枝在糾纏,仿佛連亙起整座森林,只要是有草木的地方,便沒有他能逃開的路。
蒙面人大駭,掌中火球開始不要錢似的往外拋,一片枝葉遇火趕忙收回,然而還沒逃出去,便又有新的枝葉覆蓋上來,無窮潰也。但那空氣中的火元素卻在迅速消耗,很快便為之一空,蒙面人掌中火球漸漸小了,威力也再不及開始時,卻到現在連正住的面還未見到。
當即皺眉,又打斷一簇枝條,一把扯掉了自己面上的黑巾。
「蕭瑯小兒,有本事你出來」
這聲音一出,蘇錦便立即認出了他。
于是這人頭頂的虛空霍地浮出一聲謾罵,「江慎你個不要臉的手下敗將,現在知道被偷襲的滋味了?剛才那箭打你小爺的時候怎麼沒見長本事出去,你個沒膽的王八羔子,今兒你最好能把小爺留到這兒,要不然你就是不死,洛德也不會放過你」
「蕭瑯,你行能操控草木的力量,我倒是小看了你」
滿天綠葉如箭矢齊齊向下射去,那般翠綠卻是將整個天空都遮蓋起來。江慎越看越是心驚,這才知道那日這小子也是藏了後手,若不是估算錯誤,他今日必不敢如此莽撞
卻不知蘇錦心中更是驚駭。
她現在就躲在一個大樹的樹心里,江慎只要不將樹砍倒,就絕不會發現自己。可是她記得清楚,當日他確確實實中了自己銀荊藤的毒,那可是君煞身邊超神獸牙齒中的毒素,自己也嘗過它的厲害,便是心月狐也不能全數解了去,卻不想這人短短幾天之內就恢復了全部功力,甚至還隱隱有了更高一層的趨勢。
一棵樹一根草是無比脆弱的,然而當這些脆弱的東西連成一片,卻是再沒人敢硬生生撞上去,極星三階的修為,又是火系魔法師,如今卻被這一堆細弱的枝條阻了去路,江慎越打便越覺得煩躁,奈何蘇錦如論如何也不肯現身,漸漸便有些煩躁,忽而一個分神,數十藤條猛的抽打上來,江慎一個不查,頓時被掀翻在地上,很快便被卷起倒掛在了半空。
卻是緊緊閉著眼楮,嘴邊鮮血潺潺流出,似是受了重創。
盡管看的清楚,蘇錦依舊不敢大意,生怕自己只要一出去他忽而暴起,卻是真的打不過他。旁邊枝條依舊在不斷抽打他的身子,江慎被倒掛在那里,如一葉浮萍搖來晃去,就像是死了一般。
當即吩咐腕子上的銀荊藤,「給我吞了他,我倒要看看他是死是活」
銀荊藤被他的火燒得到處亂竄,早就恨得牙癢癢,當即便飛射出去,剛要挨近江慎,便見一道通紅身影從江慎旁邊射出,繼而糾纏在一起,卻是他那只九頭蛇皇。
這等級別,皮又是厚的要命,銀荊藤當即不敵,卻也懂得進退。忙閃出半圈四周空閑藤條便又抽出向著那蛇頭上的九個腦袋打過去,甚至還分出一般專門去打它的七寸。
那蛇更不是省油的等,身子頓時變得老大,九個腦袋張牙舞爪,各色氣體冰霜從口中噴出,有風有雷,有冰有火,當真是不可小窺。
蘇錦立即明白那日擂台比武為何感覺這江慎還隱藏了實力,有這樣一頭蛇,當真厲害
銀荊藤抽出空來,再次向那江慎沖去,卻不想還沒挨到他,便立即哀嚎一聲被彈射了回來,便見江慎周身瑩瑩泛起一層金光,顯然是什麼了不得的法器。
蘇錦看的目瞪口呆,那抹金色映在眼楮里,就再也移不開。
仿佛是帶了蠱惑一般,只消一眼,便想佔為己有。
江慎依舊倒掛在半空還未曾醒來,那九頭蛇皇和滿森林樹木糾纏,一時分不出勝負。蘇錦小心翼翼自樹干中走出,一邊死死盯著江慎,生怕他忽而暴起,慢慢走近,便發現了其中蹊蹺。
是一枚形狀極其古樸的戒指,上面雕了只樣子古怪的青龍,龍身斑斑駁駁看樣子已經有些年頭,龍角生的十分奇怪,然而那雙眼楮,卻像是活的一般。就是這雙眼楮,蠱地她明明知道危險卻還不由上前。
懷中心月狐忽而跳出,怔怔看著那戒指,急得到處亂竄叫個不停。
「你是說,這也是一只神獸?」
「媽媽」
「超……超神獸?」蘇錦不由大喜,再不想其他,忙將那戒指摘下揣入自己懷里——忽而掌風已至,那江慎周身樹藤全部成灰,一掌實實在在印在了蘇錦左心口……
縱是全力一擊,卻不想同時小狐狸忽而暴起,整個化作一柄金紅利劍,從江慎月復下穿透過去——
兩人齊齊噴出一口血來,向著相反的方向倒去,忽而——
又是一箭
那金色箭柄被斗氣加持後帶上了極致的速度,直接穿入蘇錦月復腔,只瞬間便將她釘到了最近的樹干上。蘇錦滿眼不可置信,沒想到江慎竟還帶了幫手
卻不知此時江慎心中更是驚詫,這般隱忍的埋伏,想必已是要將兩人一網打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蘇錦整個人從心至肺仿佛都要炸開一般,靈力再不足以支持許多樹木,于是與九頭蛇皇的爭斗便明顯弱了下來,終被那畜生尋了出路飛回江慎身邊,卻已是少了一頭,明顯沒討到便宜。
心月狐快速飛回站在她身前,再不敢離開一步。
有人影從樹叢里慢慢走出了,拿了一柄長弓,面色嚴峻,眼中殺意毫不掩飾。
待看清他的樣子,蘇錦幾乎要內傷到出血。
我是作者的媽媽,她現在已經沒有存稿,如果明天還這麼燒下去,就不能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