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麼在不經意間悄悄地溜走,轉眼,就到了寶歷二十九年的五月,這年田朵五歲,整個南陽地界大旱,從頭年十一月下了場小雪,老天再沒下過半場雪,也沒掉過一滴雨,河水干涸,大地龜裂,本該收獲的金黃麥浪像枯草般只身挺著細長的睫稈。
五月二十三這天,田朵拎著提籃從山上采了一籃子野菜回到家里,推開柵欄,就看到一
扮得花枝招展涂著厚厚脂粉地半老徐娘正坐在院子里和楊柳說笑。
楊柳看她回來,瞪她一眼,「沒看見有客人在,還不快向李冰人問聲好,真個跟你那沒出息的爹一個脾性!」
「李冰人好!」田朵望都沒望那個李冰人一眼就拎著提籃進了廚房,放好提籃,本
算從缸里舀口水喝,哪成想她剛舀了半碗水還沒喝就被人一把奪了過去。
緊接著,就听楊柳咬牙小聲罵道,「你個木頭疙瘩,還不快去美娘家將你大姐喚回來,真是一點眼力介都沒有,養你這麼大還不如養只狗,養狗還能听到汪汪兩聲叫,養你這麼個廢物除了糟蹋糧食,屁用不頂!」
田朵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狠勁剜了她一眼轉身往外走!
楊柳抬腳就欲從背後踹向田朵,誰料她沒注意腳下,不小心踩到了一個粗棍,只听她「啊」地一聲叫,然後硬生生地
了個趔趄,要不是她扶著旁邊的水缸,鐵定來個狗啃泥!
田朵聞聲回頭看了一眼,只听那楊柳抄起
邊刷鍋用的椿椿朝著田朵的頭就扔過去,「死沒良心地,看你老娘摔一跤,心里美壞了吧,可解氣吧!」
田朵心底冷哼一聲「自作自受」,向外走去!
外面坐著喝茶的李冰人聞聲後,含笑與田朵走了個對面,「田娘子,出什麼事了?」
「嗨,讓這個木頭疙瘩去喚她大姐回來,她還跟我耍脾氣,我才數落兩句就不願意听了,這不又摔鍋又砸碗地,妹子,你說我的命咋這苦呢,淨養些賠錢貨!」楊柳尷尬一笑,然後招呼李冰人從新坐下來吃茶閑聊。
田朵沒再听那兩人嗦,直接去離她家不遠的美娘家將田雨喚了回來,田雨一進家門,那個李冰人像看待價而沽地貨品似地圍繞著田雨轉了個遍也看了個遍,然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讓楊柳听信!
三天後,那個李冰人再次登門,給了楊柳五兩銀子,讓田壯夫婦簽字畫押將田雨賣給了南陽城富商慕老爺為妾,六月初八慕家會選吉時來抬人。
為此,楊柳還給那李冰人做了紅燒豬蹄,爆炒腰花,小雞炖蘑菇,且還讓田朵
了壺酒來好好招待了那李冰人一頓,管她吃飽喝足還不算,臨走還給了那半老徐娘五十個大錢。
就這樣那半老徐娘一出她家的門不遠,看楊柳回去了,還朝她家的院門重重吐了口口水,並小聲罵楊柳就給這麼點謝媒禮,真個摳門摳到家了,就那長得上下一般粗地黑大娘們也配叫楊柳這個名字……
雖然田朵也很討厭楊柳那個惡婦,可
在心里
論怎麼罵都成,若是听到別人罵,她心里還是超不爽,更何況是這個將她大姐賣了的貪嘴媒婆。
田朵四下里望了一眼,正巧看到一條小青蛇在她面前慢騰騰地往前爬,她嘿嘿一聲冷笑,然後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勢捉住了那條小青蛇的蛇尾,再向斜上方一甩,朝著那惡婆子的頭上就扔去,扔完就跑並找了個陰暗的角落躲了起來看好戲。
下一秒,就听到那李冰人「啊」地一聲尖叫,並用
撥拉半吊在她肩膀上的小青蛇。
只見那小青蛇揚起小腦袋就朝那李冰人的耳廓上咬了一口,同時,小青蛇也被李冰人的惡爪給劃拉了下來,然後迅速地朝旁邊地草叢里游走。
而李冰人在看到那急速游走的小青蛇後,一下子癱軟到地上,田朵狠狠盯了眼李冰人那不斷聳動的肩膀,心道,活該,即使嚇不死你,也得讓你個惡婆子掉半條命,然後轉身往自家地里跑去。
一口氣跑到自家地邊的樹蔭下,午日驕陽似火,再加上她這一路奔跑,田朵半彎著腰雙
扶著膝蓋處大喘了幾口氣,待呼吸稍平,她抬袖抹了把順著額間直流的汗水,然後才一歪在她平日坐地石頭上!
伸
撿起地上的一片落葉,將落葉做扇呼呼扇了幾下風,許是天熱,許是她的心煩躁,田朵覺得這風非但不涼快,反而越扇心里越毛躁,她索性就將
中的落葉扔了,然後郁悶地望著干裂土地上的枯黃麥稈發呆。
若不是這該死的老天不下雨,河水干涸,地里沒有收成,交不起田大地主家的租子,相信楊柳那惡婦應該不會將大姐田雨賣給那個慕老頭當小妾,畢竟田雨在這個家里是最能干的。
一想起從小將她拉扯大的大姐田雨要給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頭當妾,田朵的心里就像有把火在燒般憤怒不止,可她又不知道怎麼辦才能救田雨,
能,傷心,沮喪,絕望等等復雜的情緒不斷煎熬著她,人家都說穿越重生女
敵,可她什麼也做不了……
就在這時,只听「汪汪」兩聲狗叫,田朵尋聲望去,只見一條雪白的小狗正圍著田大地主家的六少爺田偉琦撒歡。
田偉琦看她坐在樹蔭下,二話不說,揚
一擺,那該死的小東西就朝她撲過來!
說起這田偉琦就讓田朵恨得牙根癢癢,這個毛都沒長全的六世祖熊孩子也不知是那根筋搭
了,平時有事沒事總來找她茬,女孩子怕的蟑螂、老鼠、長蛇、蚯蚓、毛毛蟲沒少放半路上嚇唬她。
若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丫環即使不被這熊孩子嚇得魂飛魄散,也得哭爹喊娘大叫大嚷一番,以後遠遠見了這熊孩子準得偷偷繞道走,可到她這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些與土
交道的活物就不叫個事。
她還記得他們第一次交鋒,那天,他弄了滿路地蟑螂,
眼望去烏壓壓地一片在地上爬來爬去,那場景就是嚇不死你也得惡心死你。
他帶著幾個小廝分站在路的兩側,然後斜眼瞟著她道,「榆木疙瘩,听說你一生下來,你娘就叫你孽障,還差點用枕頭悶死你,怎麼樣,若是你這個孽障肯認我當老大,以後老大我就罩著你,保準沒人再欺負你,就是你那餌imgsrc="">砟鏌膊懷桑包br/>
她在心底冷哼一聲,他會那麼好心,豬都能夠爬樹,接著假裝被嚇癱在地上,然後演戲演全套地裝作唯唯諾諾害怕至極地喊了他一聲「老大饒過小的」,
卻趁勢捏起一只蟑螂,等待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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