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往往天公不作美,前晌還是艷陽當空照,不到中午,先前
片朵雲彩的天空像抹了層墨似地黑壓壓地直壓在頭頂。
不一會兒,老天爺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澆地田朵真想跳起來罵人,本來跪了一夜加半個白天,腿就酸麻得厲害,這會老天爺又下起了瓢潑大雨,田雪看她在雨地里被澆地落湯雞,幸災樂禍地斜靠在門框邊沖著她嘿嘿直樂。
田雨在田雪旁邊一個勁地求情,說這樣會將田朵淋病,說田雪怎麼也是當姐姐地,希望田雪能繞過田朵這一次,以後她會好好教導田朵尊敬姐姐。
楊柳在一邊看著也是干著急沒辦法,話是她說地,此時她要再替小五求情,指不定又會將雪兒惹毛,現在下著個大雨,雪兒那擰脾氣上來若再要往外跑,那又是一出,何況雪兒現在那模樣,哪能讓其出去見人
不一會兒,田壯領著田春和田花冒著大雨從地里回來,看見田朵還跪在地上,渾身上下都被淋成了落湯雞,雨水順著她那蒼白的小臉像瀑布似地直往下流。
臉色陰沉地盯了眼在門口瞧笑話的田雪一眼,二話不說,將田朵抱進了小東屋,喚來田雨趕緊給田朵,田春,田花一人找身干淨的衣裳讓她們換上,拿被子給她們三人蓋上讓她們暖和暖和。
然後,到西屋吩咐楊柳去灶屋熬一大鍋姜水,讓三個小姑娘一人喝一碗,安排好三個女兒,田壯黑沉著臉盯了眼坐在炕邊噘嘴嗑瓜子的田雪,「好好的一家人鬧成這樣,你可開心」
田雪冷哼一聲,甩門去了灶屋。
田壯找了身干爽的衣裳換好,然後,又到小東屋看望田朵怎麼樣。
一夜沒睡,剛被淋了場大雨,又喝了碗暖暖姜湯的田朵此時早困乏得睡了過去。
只留田春和田花兩個在一個被窩里露著腦袋小聲說話,田雨則告訴田壯,模了田朵的頭沒發燒,只是身上冰涼冰涼地,又多給她加蓋了兩層被子,想必睡一覺暖和過來會好一些。
田壯叮囑田雨好好照看田朵,一會若田朵醒了喂她些東西吃,交待完田雨,他則又回到西屋拿了幾包點心放到小東屋,讓田雨給田朵留些,其余的讓田春和田花吃些,完了再次回到西屋,狠狠地將田雪數落了一頓。
田雪只心不在焉地听著,一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地磕著瓜子,田壯也不敢說地過狠,到後來,看著田雪那有一搭听沒一搭听的樣子更上火。
索性他也不再浪費唇舌,只黑沉著臉讓楊柳好好管教管教她這個寶貝疙瘩,真是越長越不討喜,這哪兒還是他那個聰明伶俐的小二丫頭,然後賭氣去了四個女兒睡的小東屋。
這場傾盆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後半晌的時候,雨停了,太陽撥開重重黑雲又露了出來,可田朵一直沒醒來,不僅沒醒來還發起了低燒,慌得田壯趕忙去請來郎中看,開了一副退燒藥熬了給田朵灌了下去。
到後半夜,田朵醒來一次,看見田雨趴在她的炕頭睡著了,她掙扎著起來想喝口水,不成想剛坐起來掀開被子,就將田雨驚醒了,抬
模了她的額頭,見沒那麼冰,才忽地松了口長氣,然後才關心地問她是渴了還是餓了,身體覺得怎麼樣?
田朵沖田雨微笑了下,說沒事,就是有點口渴,再睡一覺明兒就又活蹦亂跳到處躥著玩兒。
慌得田雨趕忙給她倒了杯熱水,喂她喝了幾口,然後拿了幾塊點心,哄她吃了,接著又喂了她些水。
田朵覺得她的眼皮此時像鉛塊似地壓得她就也不想睜開,強撐著喝了些水,讓田雨扶著她下地到放尿盆處清空了下肚里存貨,上炕躺了下來,任由田雨幫她掖好了被角,沉沉地又睡了。
這一覺,田朵一直睡到第二天日頭偏西才醒,醒來雖然覺得身子比昨天松快了不少,但還是感覺身乏
力。
這一病,一連在家養了三天,這天下午,田朵坐在小杌子上幫田雨纏線團,田雨則低頭縫制衣裳,只見個眼生的小廝直往她家小院里探頭,待田雨一抬頭就縮了回去。
田朵將
里的線團放進針線筐里,給田雨說她出去活動活動散散心,老這麼在家憋著沒病也能憋出個病來。
田雨叮囑她別走遠,在家附近玩會散散心就好,等身子好利索了,她願去哪就去哪?
田朵嗯了聲走出家門,出門一看,見是田偉琦,
里拿得是她原本
算給李梅芳老公治咳嗽用的白菜根,一罐蜂蜜,一大兜山西大紅棗,一小兜燕窩,一包枸杞,還有一盒百年野山參,都是用來滋補身子地。
「听說你病了,好些了
田偉琦將
里的東西都塞給她,「這些你拿去,讓你大姐給你弄弄吃了,將身子養得壯壯地,看你那臉黃地,都快成了小老太婆」
田朵呵呵訕笑了下,推拒道,「不礙事,都好了這些東西你都拿回去,我用不著」
「給你就拿著,甭管咋說你這病也和我有關,你不收我哪兒過意得去」田偉琦將東西硬塞給她,然後轉身就走
這麼滋補身子的好東西她當然不能收,這收了算是怎麼回事,田朵緊走兩步喊她收下那罐蜂蜜和白菜根就好,其余讓田偉琦拿回去,可她喊得聲音越大,田偉琦邁的步子越大,走得也越快。
眼看著前邊有幾個村民朝她這邊走來,她只好住了腳步,將那盒百年老山參去了盒子揣進懷里,其余的一並拿回家,進得門來,看見田雪正踮著腳往外瞧。
田朵將所有的東西遞給田雨,「六少爺送來的,我讓他拿走,他拔腳就走,我追了兩步沒追上」
「我看咱家很快就要出個六少女乃女乃嘍」田雪陰陽怪氣地瞧了她一眼,扭身又返回西屋。
田朵沒搭理陰陽怪調的田雪,繼續坐下來幫田雨纏線團。
听田雨說,自從田曼當選秀女入宮那天,田雪就搬回來家住,這些天,一直和楊柳住西屋,田壯不下雨的時候,就在院里鋪張席子睡,反正夏天也熱,在院子睡也涼快,那天下雨,田壯在灶屋睡了兩晚。
自田朵醒了之後,田雪雖沒再針對她,但還是愛答不理地,整天除了上茅房幾乎就窩在西屋不出門,但家里只要有個動靜來個人都能看到她那漂亮的腦袋向窗外探。
現在田雪的頭讓楊柳給修理成後世四五十年代知青下鄉時很流行的那種長學生頭,就那樣的頭型,田雪每天早晨還從院子里掐朵新鮮的紅芍藥掖在耳邊臭美得了不得。
田雨雖覺得收人家六少爺這麼重的禮不合適,可她又不好上門去退,只得將東西收進屋里,等著田壯和楊柳晚間回來看怎麼處理,將那些禮物放進屋,出來從新坐在田朵的旁邊,「小朵,那個,那個你給大姐說實話,那個六少爺是不是對你有點那啥?要不人家咋送你這麼貴重的禮物?」
這話問出口,她的臉就覺得有點燒,畢竟她一個還未出閨閣的大姑娘問
的***那方面的事還真有點那啥。
雖說田六爺和自家小妹算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可人家田六爺月兌胎換骨後,那身量都比成人還高,而自家小妹還小,兩人之間應該不會有那啥……男女私情。
但要說沒有,人家田六爺憑什麼要送小妹這麼貴重的禮物,就是真正的女婿都未必能拿出這麼貴重的禮物送丈母娘
雖說這話難以啟齒,可她不僅是小朵的大姐,身上還肩負著半個娘親的責任,這個妹妹可真是她一點一點看著長大,從黑糗糗皺巴巴還沒大人巴掌大的那麼一小點,長大到現在能幫她纏線,做飯,上山采野菜,還幫她退了那門親。
這里面恐怕也有六爺的幫忙,要不憑她這麼小小的人兒,又怎能讓幕府說退親就退親,可那六爺現在長得太快,若是他還是那個和小朵高不了多少的男孩子,也許就這麼跟他們訂個女圭女圭親也不。
縱使大宅門里的日子規矩多,可最起碼她以後的日子吃穿不愁,受些拘束總比饑一頓飽一頓的吃不飽肚子強,但現在人家六爺明顯都已成人,那還會等著自家小妹長大成人。
但要說那田六爺
此心思又何必兩次三番地送東西給小朵,若讓村里人曉得,又該嘲笑她們想攀高枝妄想雞窩里飛出個鳥鳳凰。
田朵望著田雨那羞紅的面頰比院里的紅芍藥還要艷上三分,就知道田雨想歪了,她輕咳了下,停下
中纏繞的線團,笑道,「沒有的事,你也不看看大衛現在有多高,說句不好听,若是我們倆走在一塊,沒準人家當我是他閨女呢,他給我送東西純粹是看在一塊長大的份上,你別沒事瞎琢磨,要擱大戶人家,我這年紀才剛斷女乃,那就有那麼多說道」
說完,扭頭向西屋望了一眼,低聲道,「倒是你,若是心里還惦記著那個田大牛,等我好了,我再上趟城,去幫你找找他是活還是咋地,若活著要他個說法,若那啥,你也就別天天惦著他,若有好地,該張羅就張羅,自從娘那天給我說將你賣給了那馬頭埠的馬幫主當二姨太,我這心里老是吊吊著,就怕那天她又將你賣了。」
是由,更多章節請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