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無奈,宣旨官應該就在這兩天就到了,她若不以真身前去接旨,那大大的欺君帽子可就永遠成了不定時炸彈,現在崇德帝用她,不跟她計較,一旦崇德帝坐穩了根基,那是想什麼時候算賬就在什麼時候算賬,整個天順都是他的,她一介商女又焉能如何,除非像穆老太說的,實在混不下去,就棄國而走,上女兒國找二師兄去,但不到萬不得已她是真不想離鄉背井,到了女兒國又能怎樣,上面仍有女皇壓著,她總不能異想天開去整個女皇帝當當吧,想想都覺得好笑。♀(八|零|書|屋)
搖搖頭,眼下唯一可做的就是盡量少讓那崇德帝抓到她的把柄。
回到落梅居,田朵命人給她準備一桶熱洗澡水,想先泡泡澡,順便梳理下雜亂的思緒,想想田偉琦的冰譚和暗衛頭子韓升該作何處理。
誰想到這一泡澡竟在浴桶睡著了,她是被暖冬晃醒的,現在暖冬是落梅居的頭等大丫鬟,歲數也不小了,她們這對主僕當真都快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田朵望了眼冬梅出眾的容貌,任由冬梅服侍她穿衣。
這邊剛穿好,就有丫鬟稟報太太來了。
田朵帶著暖冬還未出屋,楊柳身後帶著一排丫鬟們已進了落梅居,見了田朵就是一陣沒好氣道,「五朵,你到底怎麼個意思。」
問完這句就一腳踏進屋門,擺手讓異種丫鬟都退出去。
待丫鬟都退出屋子,楊柳一歪在屋子正中的太師椅上,「五朵,家里好吃好喝地養你這麼多年夠可以,現在就你這快二十歲的老姑娘,能給當個正室填房很不容易了,何況西田那麼有錢,嫁給田大,田大又是長房嫡子,比田六那小子名聲上好听多了。♀當然,娘也不是嫌棄田六,知道你們兩個從小情分不同,可誰讓田六那麼沒福氣。」
說著招手示意田朵湊過耳朵來,「田老太爺說了,若是你肯嫁給田大做填房,以後就將你的兒子過繼給田六,到時你兒子就是正經的承安候,是官身,有朝廷俸祿地。听說就是南陽刺史見了都得讓三分的人物。你作為承安候的生母。走到哪里也是受人敬仰跪拜的主,娘,我也出了個外甥侯爺,以後出門看誰敢笑娘是上不得台面的土胖子。」
「娘。他剛走,現在尸骨都未寒,你就讓我嫁給田大,你不是不知道他一向和田大不和,所以才想自己出去上戰場拼殺,爭個前途未來,現在拼死掙下個侯爺,你卻讓我改嫁給一向和他不對的田大,你就不怕她被你氣得變成厲鬼從土墳里跳出來掐死你。」田朵的語氣蕭瑟。又道,「我已決定為他守節三年,三年不談婚嫁,若是這家里真容不下我,我就上山莊住去。」
楊柳一听田六會變成厲鬼來掐死她。那越發肥胖的身子不由瑟縮了下,但仍嘴硬道,「兄死,嫂子還能改嫁給小叔子,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何況你還沒真嫁給那田六,那田六死了就是人死燈滅,人走茶涼,你和田大是重新定親議親有何不可,何況你嫁給田大也不吃虧,雖然是填房,但能得真實惠要那麼個虛名干什麼。」
「娘,若是泥娃有這麼個薄情寡義的姐姐,權勢燻心的娘親,以後誰還敢將女兒嫁給他,你還想讓他給你爭個狀元娘親的大帽子,若是讓人曉得你的所作所為,別說狀元,就是個小小的秀才他也得不上,你不在乎我的前途,難道你也不在乎弟弟的前途,與其靠那夢里的外甥侯爺,不如好好教導泥娃,讓他考個狀元給你爭個誥命回來當當,外甥再好那也是姓別人的姓,兒子卻是跟你打斷骨頭連著筋。」田朵狹長的鳳眼微微一眯,「新朝初立,今年讓泥娃跟著致遠下場參加鄉試吧。」
「讓泥娃考秀才啊?」楊柳喃喃一聲,「泥娃若去考秀才,你掙下的產業要怎麼辦,你出嫁後誰又來打理這些生意,總不能讓你帶著產業都嫁到婆家吧,那可不行,你吃我的,住我的,我養你這麼些年,你在家掙來的所有東西都是娘家的,當然,待你出嫁時,娘會給你一批豐厚的嫁妝,不會讓你白干這麼些年,但絕不會讓你將產業都帶過去,我听你二姐臨走前說,你現在手里不僅有大姐夫管理的蔬果超市,還有個玉礦,還有好幾個分山莊,你二姐說你手里的銀錢多得夠讓娘吃喝十幾輩子都花不完,五朵,你跟娘說句實話,你二姐說的對不對。」
田朵只覺得氣悶地喘不過氣來,若是沒她,楊柳說不定還住在那田家屯那小小的破屋子內,現在她靠著一雙手讓楊柳過上衣食無憂婢女成群的闊太太生活,到頭來居然說楊柳養她這麼些年,她辛苦賺下的產業都成了楊柳的,她怎麼就不說說當初大年除夕一枕頭將她悶死的事。
田朵覺得若是再听楊柳膩歪下去,她真有一拳頭砸暈楊柳的沖動,手里握起的拳頭放開再握起重放開,她重重吐出胸口一口濁氣,「娘,我已將全部家財都捐給當今聖上,我這幾日上山莊處理的就是這件事。」說到這里,田朵的眼神倏地一冷,「娘,別怪我沒提醒你,若是你敢將此事嚷嚷出去,你就等著抄家滅族掉腦袋吧,我去看看泥娃。」
楊柳被田朵那一眼嚇得差點尿了褲子,手下意識地模了模曾經縴長如今短粗的脖子,抬手拔下滿頭金燦燦銀閃閃的精雕飾品狠狠地仍在地上,雙手將梳地油光發亮地墮馬髻扒拉亂,哇哇哇地就大哭起來,「反了天了,老爺我不活了,五朵大不孝,竟敢頂撞親娘,真是兒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啊,我不活了,想我都半截子入土的人了,還被親生閨女沒臉沒皮地罵,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絞發作姑子罷了,我那苦命的雪兒啊,娘當初就不該不听你的話啊,留了這麼禍害在家……」
田朵走出落梅居老遠還能听到楊柳那嚎叫聲,招來一個隨身跟著的小丫鬟吩咐她去請老爺過去勸解太太。
暖冬頷首跟在田朵身後,對楊柳現在越發不著調的行為深深不齒,可再不齒那也是主子的娘,一個孝字壓下來,主子就不得翻身,以後要想找個好人家就更難了,深深嘆息一聲也是無奈地緊。
進了泥娃的池院,泥娃已長成一介翩翩少年郎,正手捧書本坐在吊在廊下葡萄架下的秋千上看書,身邊的小丫鬟坐在廊廡下做針線活,那小丫鬟看到她進來,抬頭就要喊泥娃,被田朵用眼神制止,靜靜看著讀書入神的泥娃,田朵真正意識到當初她在傲嬌小天的參王樹屋,當真是一日抵一年,這也就是她本該明年年底才會真滿十五歲,卻在此時成了人人眼中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若是當初她能和田六一起長大,也許他們早就成親,縱使不愛,搭伙過日子也是好的,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田俊熙感覺有人在看他,抬眸見是五姐,心里一動,這才是他真真的五姐,拋下手中的書本,腳步如風地奔到她面前,又急急得剎住腳,「五姐,你回來了,怎麼不早叫我,走,五姐進屋,我這里有從八寶齋新買的糕點,很好吃地。」
田朵含笑抬手捋了下他額前留的像八字胡似得兩撮頭發,心下感嘆,再過一年,泥娃的身高就要超過她了,看著他歡喜異常地跑過來,又急急剎住腳步,是曉得男女有別,縱使親姐姐,也不可像小時候那樣肆無忌憚地撲進她懷里撒嬌,泥娃大了,也知禮明事,有些事該問問他的意見,至于楊柳,那就是個永遠都填不滿地無底洞。
「泥娃,都買了什麼好吃的,讓五姐嘗嘗,五姐肚子正餓呢。」
「八寶齋的香酥隻果,蜜糖桔,還有新出的花樣隻果蛋撻,草莓蛋撻,易達手撕餅,易達匹薩,都很好吃的。」田俊熙邊給田朵念叨別吩咐丫鬟將他采買來的新奇糕點拿出來讓田朵吃。
田朵望著那再熟悉不過的吃食,曉得這八寶齋可能是楚家的產業,弄出這麼新式糕點只怕也是哪位楚家小姐吧,不過現在她的事都夠她一個頭兩個大了,那還管那穿越同仁什麼心思,既然那人做出新式糕點,她也樂得苦中作樂和弟弟一起欣賞美食,不過,說實話,看到這賣相很好地吃食,她確實也餓了。
沒一會兒,她和田俊熙就將丫鬟端上來的幾盤美食吃了個精光,喝了口丫鬟端上來的信陽毛尖,田朵詢問了幾句弟弟的功課,轉而笑說他現在已知禮明事,對今後有什麼打算,是打算繼承家業經商還是走科考路線進仕途,若是打算經商,我現在就請有名的賬房先生教你,若是想走科考路線,那就專心讀書爭取今年秋天參加鄉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