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星雨島上人口的增加,就需要產生大量約束管理這些人口的基層和中高層干部,因此,星雨島的人才選拔已迫在眉睫,不過,再迫切也要跟島上居民一個準備應考的時間,所以這個時間就定在了明年的開春,這個消息不日就會張貼布告告知島上所有民眾,這是她和墨千葉單獨商量過後的事情,而且科考的一切事宜都是由墨千葉監管。d——m
可讓田朵沒想到的是,還沒等她向楊柳和田壯開口,楊柳就率先提出了這事,只見楊柳有些吃力地將星哥兒抱在懷里,「你弟弟跟我說了,說他想上戰場上收養一批孤兒寡母回來為你出份力,要擱以前,戰場那麼危險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讓他去地。
可是現在他大了,我和你爹也一天天地老了,哎,衛烙也回了天順做官去了,留下你們孤兒寡母還要支撐這麼一片家業。
其實,天順快打仗了,我還在老家那會兒就听老百姓們和那些游方術士偷偷議論過,現在我又听說金島上住的海盜其實不是海盜,是你用糧食換來地南什麼國地私軍,現下那個國家也不曉得和那個國交惡開戰了,你瞅著吧,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打到咱們這里來了。
身逢亂世,與其到時候抹脖子等著被人殺,不若現在放他出去看看,也許見得多了經歷得多了,到大難來臨時,能逃條命出去,而我和你爹都活這麼大歲數了,該吃的苦吃過,該享的福也享過。現在每日就想著能含飴弄孫,可也不曉得你弟弟什麼時候能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出來……」
楊柳這一番唱念做打地念經功夫。沒有隨著她歲數的增加而變少,反而逮著個機會就開始數念。
望著楊柳如今滿頭白發偶爾夾雜著那麼幾根青絲,田朵耐心听著楊柳的數念,旁邊是蹲在椅角邊吧嗒吧嗒抽旱煙的老父親,還是那樣地寡言少語。但田朵听著那吧嗒吧嗒地旱煙聲就沒來由地覺得心安,可能星哥兒不喜歡外婆的數念,在楊柳那虛胖的腿上坐了沒一會兒,就從楊柳腿上出溜了下來跑到田壯的身邊,睜著一雙黑白分明地眸子直盯著老父親地旱煙桿瞧。
田壯抬手模了模星哥兒的頭發,轉而將抽了一小半的旱煙就磕滅了,隨即沖星哥兒憨厚地一笑,然後讓星哥兒騎在他的脖子上。「星哥兒,走,老爺帶你去菜園子里摘番茄吃去,你娘從小就愛吃。」
老父親因常年從事勞作的緣故,身子骨要比後來養尊處優慣了地楊柳好得多,年前地里收割麥子,老父親還親自扛了一袋一百斤地麥子給地里的小伙子瞧,但畢竟歲數大了。扛一兩袋還可以,多了就顯得很是有些吃力。
在娘家用過午飯,田朵命人準備了些禮品。然後一手抱著星哥兒,一手領著楊敏之去了趟大姐田雨家,姐夫田大牛丟了陽泰蔬果超市總管的職位,來到島上有段時間一直悶悶不樂,直說在南陽經營那麼多年,這說棄就棄了。實在是惋惜地很,直到田朵重新為他辦了個遠泰蔬果超市,姐夫田大牛才不惦記那陽泰蔬果超市,但田朵曉得在姐夫的心里還是對陽泰蔬果超市有著深深地眷戀,只不過現在有事情忙了,暫且將那絲眷戀壓了下去,也許等遠泰蔬果超市地規模能超過陽泰,埋在他心底地那個疙瘩也就解開了。
一進大姐田雨的院子,就听到一個婦人的聲音道,「大嫂,你看看老四那不成氣候的樣,整日就曉得守著那木頭雕呀刻呀地,這都雕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他給我掙幾兩銀子回來,若不是大哥大嫂常補貼我們,我們娘幾個現在都得喝西北風。」
楊敏之听了那婦人的聲音暗地里撇撇嘴,「小姨,這個女人仗著大姨性子綿軟,三天兩頭地過來大姨跟前哭窮打秋風,她生養的那幾個閨女和她娘一樣,那眼楮整日滴溜溜地亂轉,一看就是些心術不正地,這樣的人留在島上遲早會是個禍害。」
田朵輕呼啦了下楊敏之的腦袋,「敏之,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就算你再不喜歡那個女人,你也不可以在背後議論別人的是非,男子漢若整日限于後宅女子才擅長的口舌之爭,那又與女子有何區別?敏之,你說小姨說得對嗎?」
楊敏之抿緊了薄唇,思索良久終是點了下頭,「小姨,我知道錯了。」
田朵再次呼啦了下楊敏之那梳地一絲不苟地墨色長發,「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就知道我家敏之是個一點就通地聰明寶貝。」
楊敏之听到田朵的夸贊,開心地笑了,那一排光潔整齊的小白牙在陽光的照耀下亮閃閃地直能晃花了人的眼。
就在這時,只听屋里的婦人又道,「嫂子,五妹給大哥重新弄了個遠泰蔬果超市,你看能不能讓五妹也給我家那口子弄個雜貨鋪,我們不賣蔬果,只買米面糧油什麼地,與大哥也搶不了生意,而且我听說星雨城的東邊快建成了,你看能不能在哪兒給我們找個鋪面,讓我家那口子也做點啥,這樣我們有了收入,也就不會總來你們府上蹭吃蹭喝地讓人瞧不起。
說起這,我就不得不說說我那好佷女,你說要是她四叔有本事,我還至于上你家三天兩頭地要這要那,而凌薇那天居然指著我的鼻子罵我老不休,明明年紀輕輕地卻不事生產,就曉得帶著堂姐妹來你家哭窮,她以為我願意讓左鄰右舍指著鼻子罵我嗎?那究根說底還不是她四叔沒本事,何況當初,我明明看上的是三牛,若是當年我跟了三牛,現在早是有誥命在身的官婦,誰還樂意上你家打秋風。」說著就嚶嚶啼哭起來。
田朵對這經常給大姐和姐夫添堵的婦人很是不喜,不過面上她仍一團和氣地領著兩個孩子進了屋。
田雨一看是自家妹子來了,忙起身命人給兩個孩子和田朵準備喜歡的糕點蔬果干果什麼地。
那婦人看見田朵忙用帕子擦了眼淚,然後恭敬地立在田雨的身後,田雨望了眼身後低眉順眼而立的弟媳,給田朵引薦道,「這是你四牛哥的媳婦,也是和咱家做過地邊鄰居的田四爺家的姑娘菜苗,那時候,你年紀小,等大了人又忙,可能還沒怎麼見過你這個四嫂。」
「是啊,一直只听說過有這麼個人,從來沒見過。」田朵含笑望了那田菜苗一眼,「四牛哥的雕刻手藝的確不錯,本來我想著讓四牛哥跟著修院子的匠師們一起設計園子內的雕飾,而今,有人好吃懶做,還能找到各種借口毛扁人,我想著以四牛哥的人品樣貌再加本事,再找個賢惠能干的妻子該是不難吧,而四嫂你在南陽若有高枝可攀,我可以立馬差人將你送回南陽,這樣你也就不用與四牛哥兩看兩相厭地吵個沒完,同時也讓我好脾氣的大姐耳根清靜些。」
菜苗一听田朵的話曉得她剛才的話肯定是讓田朵听見了,嚇得她立馬跪了下來,「五妹,求你,別將我趕出星雨島,我說那些都是氣話,實際上我和你四牛哥的感情真的很好,我只是看著大嫂家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有些眼饞嫉妒,這心里忍不住地就想給嫂子添點堵,五妹,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將那設計園子雕飾的活兒交給你四牛哥去做吧,求求你,我一個鄉下婦人,大字不識兩個,若是有那句話說錯了還請五妹你多擔待海涵。」
田朵凌厲的視線只在菜苗身上停留了一下,就吩咐人拿來紙筆,並在紙上寫了一個名字遞給菜苗,「今兒的話我不想再听見,若是再讓我知道你有事沒事就來給我大姐添堵,我雖不能讓四牛哥休了你,但送一兩個貌美體貼的姬妾給四牛哥,我還是能辦到地。」
菜苗被田朵那凌厲如刀的視線給盯地心底生寒,忙將那寫了字的紙條珍而重之地疊好揣進懷里,「五妹,你放心,以後我決不再來大哥大嫂的門上打秋風。」說完就一溜煙地狼狽而跑,在出屋門時因跑得快沒注意門檻,差點摔了她個大跟頭。
惹得站在田朵的旁邊的楊敏之在心底一陣憋笑,而星哥兒卻沒那麼多顧忌直接拍著小手直喊,「壞銀跑啦,壞銀跑啦。」
听了兒子咬字不清的話語,田朵內心雖然愉悅但這種不敬長輩的事絕不能因他年紀小而姑息,于是,她板了臉狠瞪星哥兒一眼,「尊師敬長是做人最起碼的美德,就算長者有不妥的言行,星哥兒你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地不給長輩留臉面,妄論長輩的是非。」
訓完星哥兒,照樣狠瞪了楊敏之一眼,「還有你敏哥兒,雖然你沒星哥兒表現得這麼明顯,但我曉得你在心里定是樂開了花,你弟弟年幼,若他有什麼不妥的言行,不好地習慣,你這個做哥哥理當出言指明他的錯誤,好讓他改過這不良的習性,那有你這樣明知弟弟的話不妥,不但不加以勸導,反而大有一種說出你心聲的暢快之意,姨母平時就是教你這樣做人的道理嗎?」
田朵說著就想起死去的二姐田雪,雙眼就不由得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