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在教育孩子們的時候,自己卻頓悟其中,成了最受益的那一個,田朵在心里苦笑一聲,抬眼就看見楊敏之拽著方郎中的衣角往前拖,彷佛那樣真能讓方郎中跑得更快。
而墨千葉早已從地上站起來,並整理好衣衫,恢復了以前那一派萬事皆在他心中的氣定神閑。
隨之視線在屋子旋轉一圈,最終在她身旁找到了一手緊攥著她衣角的星哥兒,那微顫的小胖手讓田朵的心為之一痛,抬手撫模了下星哥兒的頭,「星兒莫怕,娘親沒事地。」
听到娘親那熟悉的聲音,感受著娘親那不怎麼細膩的手,星哥兒依舊不敢相信地用手揉了下淚盈于睫地水墨眸子,並低低地喊了聲,「娘,真的是你嗎?你別嚇唬星兒,星兒可以什麼都不要地,爹爹已經不要星兒啦,娘不能再不要星兒!」
本來就因嚇到孩子而內疚心痛的田朵,在听到星哥兒的話時,心仿若被人用刀捅了一下似得直刺心窩,她以為孩子小忘性快,很快就會記不得衛烙地,而星哥兒這幾個月來,除了衛烙剛走時,吵鬧著找爹爹,後來幾乎就听不見他再要爹爹,就連爹爹兩個字他都很少提,她以為他是忘了地,卻不曾想,他非但沒忘,反而將所有的傷痛都隱藏起來,以前沒注意,只覺得讓兒子吃飽喝好穿好學好,讓他在學堂里和同齡的孩子在寓教于樂中認識交流,開發他的早期智力,卻沒想過衛烙地突然離去會給他在心理上造成多大的陰影。
田朵的眸子泛濕。可此時的她不能掉一滴眼淚,仰臉輕輕眨巴了下眼,隨即換上一副凶狠的樣子作勢要狠狠拍打星哥兒的腦袋,「誰說爹爹不要你了。爹爹是去京都辦事去了,等辦完事就會回來找星哥兒地,等你爹爹回來,會給你帶一船好吃地好玩地給星兒你玩。」
「真的嗎?娘親?」星哥兒仰頭滿是期望地看向田朵。
「當然是真的,娘親什麼時候騙過星哥兒?」田朵連眼都不帶眨地道。
「有得,你說今年夏天讓星兒吃涼涼地滿天星就沒兌現呢!」星哥兒歪著腦袋回想道。
田朵回想了下。在去年年底下雪的時候是說過一句等夏天給他做在碎冰打底地白乃油上放上用星星模型做成的各式各樣地水果,也就是星哥兒所說的滿天星,可到了夏天,她的事多心也煩,就將這事忘了,沒想到隔了這麼長時間星哥兒還記得。
田朵歉意地向星哥兒道歉,「對不起,寶貝,媽媽忘記了,不過。等媽媽病好了,一定給你做,若是這次媽媽再忘了,星哥兒你就踩媽媽一腳,好不好。」
星哥兒搖了搖頭,「星哥兒不能踩媽媽地。先生說毆打父母是不孝順不敬父母,不是娘親的好孩子,星哥兒是娘親的好兒子,所以即使媽媽再忘了,我可以再告訴媽媽一次地,絕不能踩媽媽的腳。」
田朵被星哥兒的話感動地一把就將星哥兒抱在懷里,捧起星哥兒的小臉就吧唧親了一口,「得子如此,你娘這輩子也算不白活了。」
此時,方郎中喘著粗氣也被楊敏之拉到了田朵的跟前。抬眼正看見田朵抱著兒子要親,忙低下了下頭,緊接著就听到那響亮地吧唧一口,老臉一紅,隨即猛喘了口氣。方假意著惱地瞪向楊敏之,「你個小娃兒,夫人這不是好好地,非拖著老夫跑個不停,害得小老兒快丟了半條命。」
楊敏之傻瞪著眼也猛喘了口氣,「姨母,你沒事吧?」
田朵含笑望向楊敏之,「姨母沒事,剛才姨母是不是嚇著你了!」
楊敏之點頭,不過還是拽了下方郎中地衣角,「姨母沒事就好,不過方郎中既然來了,保險起見還是方郎中給看看。」
田朵點頭,將星哥兒放了下來,然後沖方郎中抱歉一笑,「剛才失禮了,還請先生見諒,再有,我剛才卻有不妥,也勿怪敏哥兒這麼著急請先生你來,還請不要怪罪敏兒的一副拳拳之心。」
方郎中含笑沖田朵擺擺手表示不會在意,隨即給田朵號脈,號完脈後說田朵面色發白,脈相時強時弱,乃氣血虛,心神不穩地典型癥狀,隨之給田朵開了個藥方讓墨千葉隨他去抓藥,叮囑田朵以後要多休息,千萬不可老熬夜。
田朵點頭謝過方郎中,並叮囑墨千葉給方郎中一份豐厚地診金。
送走方郎中,田朵借口想休息下,讓楊敏之帶著星哥兒出去玩耍,正好圓姐兒也醒了,索性讓女乃娘帶著她們三人去隔壁屋子玩耍,她則閃身進了穗園屏氣凝神調息打坐修煉。
等田朵心神再次合二為一,並稍稍穩固了下境界就從穗園出來,此時的天色已黑,與兩個孩子一同吃過晚飯,又將墨千葉差人送來的藥喝了,命人將兩個孩子送回各自的院落,借口到內書房處理事務,就又進入穗園打坐修煉。
翌日中午,田朵親自下廚給星哥兒和楊敏之做了兩份滿天星給他們解饞。
等兩個孩子上學堂去了,田朵就上了外書房與墨千葉,楚雲飛還有翁老議事,值得一提的是,學堂的休假沿襲了現代人的習慣,上五天,休兩天。
這次的議事主題是將方郎中納入陣營,從而在興建學堂後,接著修建醫館,以及培養郎中的醫學院提上日程,爭取在三年內做到讓島上所有的民眾在生病之後都能就近看醫。
這是利民的大事自是沒人反對,但具體要如何實施,還要大家拿出拿出個章程預算來,方能看以他們如今的財力,接連上這兩個大項目是否能負擔得起。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人來報,天順又派使前來,且還是老爺作為欽差大臣前來。
田朵命人傳令下去,以比國禮微弱的禮儀迎接天順來使。
隨之眾人散會,先後騎馬奔向天順船只預停泊的東港口,等天順船只到了用肉眼可清晰瞧見穿上人物的時候,田朵命人將高掛在旗桿上地象征星雨島地淡藍色大旗向下降了三分之一以示順服。
等天順來使登岸,雙方相互寒暄過後,由宣旨內侍宣讀聖旨,聖旨的內容就是將田朵與崇德帝協商的內容進行書面化過了明路,從此,崇德帝雖為來旨特意點名星雨島以及未來開發出的深海不屬于天順,但明確表示田朵對星雨島以及未來開發出的深海有**自主與自治權,天順與星雨島是相互依附合作的關系。
其實言外之意,就是將星雨島劃出天順的範圍外,只是一樣的事情不同的做法,給世人的感覺卻是不一樣地,說白了,再想當明君的帝王也不會容許一個女人凌駕于他至上,這既是男人的尊嚴,更是一大國帝王地尊嚴,世人可以意會星雨島不屬于天順,但只要天順皇帝不一字一句逐言表明,這就是一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糊涂賬,若天順皇帝有一天稱王稱霸強大到再也不需要星雨島的任何助力,那麼天順皇帝就有可能回頭來攪合這筆糊涂賬。
當然這天順皇帝不一定是崇德帝,田朵曉得這是給她和她的後人留下了巨大的隱患,但在現時情況,她能在崇德帝爭取到現下的局面已是不易,再過個三五年,等星雨島真正強大起來,她就得想法將這個隱患徹底拔除,現下只能掩耳盜鈴般地讓這筆糊涂賬暫且繼續糊涂下去。
聖旨宣讀完畢,田朵手下眾民叩謝天順皇帝陛下,並四十五度角彎腰雙手捧著接過聖旨,進而再轉給她身後的侍衛,而不再用以前的謝主隆恩。
隨之光明正大地打賞宣旨內侍一個很厚的封紅,而不是像以前似的暗塞給宣旨內侍荷包。
之後,將天順來使一行人送入星雨城內新建的別館驛站,進入驛站,由楚雲飛去安排眾人休息,宣旨內侍則獨自將田朵留在大廳,然後對田朵道,「這次陛下將你弟弟的未婚妻林寶釵,你外甥的未婚妻紀詩霜一並送了過來,你看要如何?」
田朵吃驚地張大了口,「有嗎,我怎沒看見你們這一行人中有女子隨行?」
宣旨內侍看到田朵那張大的嘴巴,心下對田朵這喜行于外的行為很是不屑,面上仍是恭謹道,「自是女扮男裝,若是島主你不肯認這兩門親,此兩人在京都都是身嬌肉貴地世家貴女,也不是任由人欺凌地。」
田朵做出一副惶恐不知所措地樣子道,「那公公的意思是,若是這兩名世家貴女看不上我們這樣的寒門小戶,是可以通過他們家族的勢力要求陛下收回成命,且讓陛下收回成命的概率還很大?」
「不是,不是,這可不是我的意思!」宣旨內侍忙擺手否認,心想,雖然雜家是太後的人,可也沒那麼大的命能說如此抄家滅族地混話。
「那公公您有什麼指示還請明說,若不然我這愚鈍地腦子是猜不出來公公您什麼意思?」田朵做出一副困惑不已的樣子,「那公公您說,陛下到底是想我們認這兩門親還是不想我們認這兩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