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朵的腦子瞬間當機,借月復生子這種事她只在電視上見過,卻從沒在現實生活中看見過,更沒想到活了兩輩子的她卻在此時听到這麼離譜的事。
「看,我就說了,說是一回事,等事到臨頭,做不做又是一回事,母愛偉不偉大的確還有待求證。」慕容潮汐嘲諷地松開田朵。
「我去沐浴。」說完率先走進了內室。
對慕容潮汐的嘲諷,田朵沒再像以往似得感到憤怒和不屑,因為從這件事上,田朵發現自己其實是個很自私很虛偽的人,因為當慕容潮汐說完那句話時,她找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她沒有像先前那樣毫不猶豫地回答慕容潮汐,為了龍兒的健康,她願意犧牲自己的肚皮,相比于失去性命,只是借用下她的肚子就能換回健康的龍兒,站在商人的立場,若是這個女人是別人,她會毫不猶豫地犧牲掉,大不了多給那個女子些安家費,可是輪到自己,她猶豫了。
猶豫代表什麼,代表她愛龍兒其實並沒有嘴里標榜地那麼深,且這一刻,她可以清晰地體會到讓她為龍兒死,一命換一命,她敢,因為她有過一次重生的經歷,保不齊這次死後老天仍會對她厚愛一次,她還有退路,有希望,而今人家要借她的肚皮一用,她退卻了,因為走出這一步,身後是比死都還可怕的萬丈深淵,她給不起,輸不起,她承受不起世人對她的唾棄,別說世人,就連她自己也會厭棄自己。
她痛苦的揪扯著自己的頭發,就在這時只听啪嗒一聲,是書落在地上的聲音,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已跑到了門口,手夠不到門的橫條。直接從手中拋出一個火紅的小火球將那門燒了個只有孩童才能爬過去的小洞。
田朵顧不得多想,默運靈力一個閃身就到了那小洞前,她快,龍兒也不慢。她探手進去只抓住了龍兒的一片衣角,緊接著只听刺啦一聲。
等田朵打開門再追出去的時候,入眼就是白茫茫地一片素銀世界,以及打得臉生疼地冷冽寒風,就連她屏氣凝神用神識查探龍兒的氣息都探查不到龍兒的行蹤。
田朵一下子慌了,這麼冷的天,萬一龍兒……後果她不敢想象,于是,她若無頭蒼蠅般發了瘋地四處亂撞,亂找。可是,太子殿好大,好黑,好冷,她的龍兒是不是也這麼覺得。為了體罰自己,她放棄了用靈力取暖,因為她的龍兒不會。
慕容潮汐望著雪地上一腳深一腳淺若醉漢子般虛浮踉蹌的腳印,再看遠處那那孤獨蒼涼的瘦削背影,狠狠踢了一腳旁邊厚厚的積雪淹沒了那讓他看著心煩的腳印,「一刻鐘,將龍兒給我揪出來讓那女人找到。告訴龍兒,若再敢偷听,立馬將她丟進萬鼠坑。」
田朵是在一處荒草叢生地廢棄偏殿發現了將自己團成一個球的龍兒,她緊閉的長翹睫毛上還有結著冰晶的雪花,田朵心疼地將龍兒摟進懷里,從而運轉全身的靈力供兩人取暖。
這一夜。她不想回太子殿,而這廢棄偏殿荒涼地連只老鼠都不屑在此停留,就更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娘倆。
她細細描畫著女兒酷似她的眉眼,好像她明白慕容潮汐為什麼要借她的肚子生子,因為她的一雙兒女都有常人所沒有的天賦異稟。星兒擅木,龍兒擅火,而她從生星兒醒來後發現的丹田內那若有似無地紅色氣海,想必應該是龍兒留給她的火屬性靈根,這也是她突然能御火的根本所在吧。
如果她們母女注定要有一人受慕容潮汐控制,那就由她來吧,母親保護兒女替兒女遮風擋雨防迫害是天職。
第二天,紛紛揚揚的雪花停止了飛舞,歇班的太陽又上班了,從新普照大地,也重新照亮了田朵陰霾污穢的心靈。
田朵抱著懷里裝睡的龍兒步伐沉穩堅定地走回太子殿常處理宮務地未央宮,命人準備了早飯,等吃食端上來的時候,叫醒了肚子早餓得咕咕直響的龍兒。
龍兒對她心里還有怨氣,若是哥哥處在她的境遇,她覺得娘親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姑姑,啊,不,現在應該叫姑爹,雖然她知道姑爹的要求很過分,她從心底也不希望娘答應,可是娘真猶豫了,她的心好失落,她覺得自己好受傷,她和哥哥都是娘的兒女,為什麼娘肯為哥哥做的事,卻不能為她做,是因為她是女孩,哥哥是男孩嗎?可是在姑爹的眼里,女孩比男孩要尊貴,為什麼在娘的眼里,她卻處處抵不上哥哥,若不是她中毒,娘會來這里嗎?不會吧?會吧?她不確定。
眼望龍兒明明肚子很餓,卻心不在焉地挑挑這個菜,放下,撿撿那個菜,放心,扒口干飯,又開始挑揀,最後一碗飯下肚,一根菜都沒吃。
田朵命人又給她盛了碗飯,想給她夾菜,卻不知道女兒在現有的菜里喜歡吃那個,在青州這個地方,這個天氣,現如今能吃上一根綠油油的菠菜就是貴為太子也是不能時時都能吃到的,而田朵的穗園雖然各色蔬菜瓜果都有,但沒有魚目混珠地條件,她也不敢隨意拿出來食用,而女兒的情緒和狀況都不確定,就連女兒她也沒敢時不時就為她變出些好吃的出來逗她開心,同一條件下,若星兒與她在這樣的境遇,她是會毫不吝嗇地將穗園的蔬果拿給他吃。
因為她能確定無論何時何地,兒子和她都是一條心,但女兒,就像龍兒對她有諸多的不滿,老覺得她偏心,她對龍兒的確不敢暴露地太多,因為不曉得什麼時候,龍兒就說露了嘴。
在這個意義上,龍兒對她有怨氣在情理之中,但她可指天發誓,對龍兒的愛不會比星兒少,只是有些事還不到她知道的時候,于是,她給龍兒夾了筷子菠菜粉條,「龍兒,別光吃飯,吃點菜,適當吃些菠菜,腦子聰明,來,娘親幫你將這些菜弄碎拌在飯里。」
說著,田朵就將盤子里的菠菜粉條重新撥到一個盤子里,拿出一把隨身攜帶的切水果小刀將粉條和菠菜切碎,給龍兒拌進米飯里,「還有,娘親也不曉得你昨晚听到多少,又是否能听懂,但娘親要告訴你,娘親對你的愛不會比星哥兒少,而且娘親一定會盡快治好你身上的毒,若不然娘親千里迢迢地來到這里還有什麼意義。」
其實,龍兒最討厭吃的就是菠菜,不過這次她一點沒剩地將菠菜拌飯吃了個干淨。
等了一天慕容潮汐他都沒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這家伙依然沒有出現,不過,他沒來,也沒人接龍兒走,田朵倒是和龍兒快快樂樂地過了幾天,只是龍兒還是有奢睡的毛病。
第五天的夜里,慕容潮汐滿身是血地來到了她的寢室,當看見她和龍兒時,仿若是體力透支到極限,暈倒在門口。
田朵起身想去喊太醫,卻不料他一手攥緊了她的腳腕再不松開,龍兒听到響聲,從床上跳了下來,小手探上他的脈搏,「娘親,姑爹,這次遇上高手了,差一點就會心脈盡碎變成殘廢,現在你必須給他輸送內力療傷,要不然,姑爹這次恐怕凶多吉少。」
田朵看龍兒說得如此嚴重,忙點頭,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然後讓他盤膝坐在地上,她則盤膝坐在他的身後,將雙掌貼在他的後背,默運靈力,通過雙掌不斷地將她身體內的玄黃青綠二氣輸送他體內。
直到東方現出魚肚白,累得快要虛月兌地田朵方才停下向他輸送靈力,因為她發現,輸送出去的靈力在他身體內轉了個圈後從新流轉到她體內,她不曉得是什麼情況,就不敢再貿然給他輸送靈力,而且現在的她也沒精力再給他輸送,現在的她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覺,她知道這是過度消耗靈力的後遺癥。
因而,在睡覺前,她從穗園內取出三塊上品靈石,借助寬大袖擺的掩飾,很快將其內儲存的能量吸收己用,一得到靈石中能量的補充,田朵覺得渾身都透著股說不出的舒暢之意,精神也隨之重新抖擻起來。
不過面上,她仍裝出了極度虛弱地樣子,吩咐龍兒好好守著慕容潮汐,她則就地調息閉目修煉。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田朵就感覺有人將她抱到了床/上,緊接著,耳邊就傳來龍兒擔憂的聲音,「姑爹,娘親怎麼樣?會不會死?」
「不會,你娘親只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龍兒回你的蛛絲洞去泡藥浴,你已經偷懶好幾天了。」慕容潮汐為她蓋上了厚厚的錦被。
「姑爹,我可不可以等娘親醒來,我會將拉下地都補上。」龍兒小聲地請求道。
「等你娘親醒了,我會派人告訴你,然後接你下來一起吃飯。」
「那好吧,姑爹,你要好好照顧娘親。」
「嗯」
在慕容潮汐一聲低不可聞地嗯聲後,整個房間里陷入了詭異的安靜,田朵在听到女兒住在蛛絲洞後方放心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醒來的頭一眼就看見慕容潮汐正伏案書寫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