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如你回去後再和大嫂好好談一談吧?」齊睿毅提出良心的建議。這種事,他給意見也沒用,還不如讓雙方當事人坐下來好好談談比較妥當,否則他給了建議,最後卻搞砸了,到時他可不敢確定大哥會不會埋怨他——以他的觀察,這兩年來,他只覺得大哥是愈來愈在意大嫂了!
「對啊!齊大哥,稱回去後先把海韻姊抱起來轉圈圈,再帶她出去看電影、逛街,或是干脆帶海韻姊去二度蜜月好了。」小俊也跟著幫腔,卻立即被賞了個白眼。
「小表,轉什麼圈圈啊!你以為現在是在演偶像劇是吧?」齊睿毅覺得小俊肯定是電視看太多了。
「蜜月……」齊睿紹的眉頭在瞬間皺起。
「啊!」像是突然與大哥心靈相通似的,齊睿毅大叫一聲。」大哥,你和大嫂並沒去度過蜜月吧?」
他記得在婚後第三天,大哥就飛到美國待了一個多月才回來,接著就是忙到翻!
「對喔!齊大哥和海韻姊沒去度蜜月耶!」小俊也想起同一件事,而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海韻姊當時曾連續三天出現在他住的地方,幫忙照顧感染到流行性感冒的小宇。
「大哥,不如你先回家吧。」齊睿毅眼見兄長的臉色一變,馬上給予意見,他必須誠實的說,在某些癥結上,大哥確實是忽略了大嫂,但這也不能怪他大哥,因為大哥再過兩年就要接班了,身上肩負著數千名員工的生計與數十名董事的期望,不拼不行呀!
「那麼下午那場會議就交給你了。」齊睿紹起身邁步往外走,轉眼間就消失在弟弟與小俊的視線中。
他弟弟說得對,他必須好好和妻子談談;而不管談話的結果如何,他絕對不離婚!
不可諱言,他很喜歡與她相處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是一杯香郁的咖啡,是會讓人上癮的。
而他並不想戒掉,也不願意戒掉!
氣候的轉變讓身體微恙的齊老夫人忍不住輕咳幾聲,借以紆解不舒服的感覺,卻在听聞媳婦所說的——句話讓她訝異的挑眉,帶著疑惑的目光望著媳婦。
「月黎,為何突然提起殷宜那孩子?」齊老夫人眼底映滿了不解。
既然是曾經傷過她寶貝長孫的女人,加上她寶貝長孫已結婚了,那麼殷宜回國又與齊家有何關系?
「媽,其實我和殷宜那孩子一直都有聯系。」事到如今,柳月黎才坦言以對。
「所以呢?」齊老夫人臉色平淡的問。
「媽,您不認為殷宜才是最適合睿紹的嗎?」對于這樣的想法,柳月黎從未改變過。
「這話怎麼說?」眼中快速閃過一抹不以為然的神采,齊老夫人優雅的端起熱茶,喝了一口後才繼續發問。
「比起殷宜,海韻的言行舉止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要不是礙于婆婆不喜歡听人說三道四,柳月黎的說法才不可能這麼保守。
她已不知有多少次被問到家里媳婦的母親是否真的在市場里賣雜貨,也不知已有多少次因尹海韻而被其他貴夫人在言語上佔便宜了!
每次听到其他貴夫人炫耀著自己的媳婦是出自哪個名門,或是具備怎樣的才華,都讓她在貴婦界里抬不起頭,所以她對尹海韻的觀感怎會改變呢?
「月黎,你怎會有這種感覺?」以齊老夫人的觀察,她發現尹海韻是個善良又貼心的好孩子,每天早晚都會來向她請安,既尊敬又重視她這個女乃女乃。
尹海韻雖非名嬡千金,但該有的禮數一樣也沒少,更是很努力的想跟上齊家的腳步,這些她都看在眼里。
「媽,外界對海韻的評價我就不說了,但在家里,她連泡壺好茶都有問題,更別說家里要舉辦宴會,她根本就擬不出好的菜單,這樣的她,日後要怎麼擔起齊家女主人的重擔呢?」既然婆婆問了,柳月黎就不吐不快了。
男主外、女主內,向來是中國人的傳統,齊家亦然,加上亞碩集團近來版圖日益擴大,未來家中舉辦宴會或派對的次數只會更加頻繁,但在她看來,尹海韻根本沒有能力來籌辦這類的活動。
「你說的是沒錯。」對于媳婦的話語,齊老夫人並未加以反駁,點了頭,頓了一會兒後才再開口想替孫媳婦說點公道話,只是她沒料到,門外有個僵硬的人在听到她表示贊同的話語後,便帶著沉重的心情離去了!
齊老夫人再次開口時是這麼說的——
「但這些都可以學,我覺得海韻很聰明,這些日子以來她泡的茶已經合于標準了。」
勤能補拙嘛!包何況對一個家境並不富裕的孩子來說,賺錢貼補家用可是比去學茶道來得重要,齊老夫人並不認為尹海韻不會泡茶有任何罪過。
再說她的孫媳婦並不笨,若是和殷宜相比較,她並不認為尹海韻會輸——畢竟每個人的專長並不同,何必去計較呢?
「媽,您……覺得她可以是嗎?」柳月黎感到很失望,她原本以為婆婆對尹海韻的評價應該不高。
「嗯。」沒有任何猶豫,齊老夫人當下點了頭。
只要願意學,哪有什麼事是學不來的?她當年嫁給丈夫時,因為想幫助丈夫而跟著走入商業界,那時的她也是什麼事都不懂,也是從頭慢慢學起的呀!
「好了,反正海韻已是我們家的人了,你就不要再提殷宜,既然是與我們家無緣的人,再提也沒什麼意義。」眼見媳婦似乎還想說些什麼,齊老夫人立即出言制止。
「是。」柳月黎只能模模鼻子離開,可她才不會就此死心,對她而言,這事可是關系到齊家的面子問題。
但她從未想過,或許這只關系到她自己的面子,其他人根本一點也不在意啊!
為什麼連女乃女乃都不肯定她呢?她很喜歡女乃女乃,女乃女乃知道嗎?含著淚水尹海韻一步步爬上三樓,走回臥室,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兩只腳就像是灌了水銀般的沉重。
她一直以為在這個家中,女乃女乃是最欣賞她的長輩,雖然外界對女乃女乃的封號讓她一開始有些卻步,可在相處後才知道女乃女乃並不難相處,也很喜歡听她說些自己以前的趣事,可為什麼她得到的評價卻這麼低呢?
為什麼女乃女乃會附和婆婆的話呢?
說真的,在嫁給齊睿紹以後,她已不只一次強迫自己別再去想殷宜,也逼迫自己不要跟殷宜比較,可她不比,還是會有人拿她來和殷宜比較,然後毫不留情的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她到底該怎麼辦呢?
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房叫,身子撲倒在床上,整個人呈大字形躺著,臉埋在枕頭下一動也不動。
忽然有只手臂勾住她縴細的腰,猛一使勁將她整個人往上提,並迅速將她翻轉過來,讓她的臉可以被清楚看見。
「為什麼哭?」齊睿紹望著她毫無生氣的臉龐,看見了她臉上晶瑩的淚珠。
「我沒有哭。」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尹海韻輕推開他,她不想當個任性的女人,也不想讓他以為她在撒潑,可恕她現在沒有勇氣再承載他所給予的一切,那會讓她更加舍不得離開。
「你有!」齊睿紹很確定。
「沒有。」
「海韻。」望著退到遠處的她,齊睿紹眉峰皺起,下一秒,他幾乎沒有經過思考,立即做出非常不文雅的舉動——
他不喜歡她逃開的舉動……非、常,不、喜、歡!
以往她總會以笑臉迎接回家的他,那看來很單純且快樂的笑臉就是有股讓人不由自主將視線膠著在她臉上的魔力。
第一次看到那樣的笑顏,他並沒特別放在心上;但看了幾次後,他突然發現了她容貌上的優點——她有著一張鵝蛋臉,加上兩道彎彎的細眉,一雙大而明亮的眼楮,一個不算非常挺翹,卻很適合她臉蛋的俏鼻。
以前是因他沒將心思放在別的女人身上,所以不曾認真端詳過她,可她現在是他的妻子,他當然可以將她看個仔細,這才發現她雖稱不上是絕色,但卻別有一番獨特的韻味,再搭配上她有時會突然爆出的無厘頭問話,讓他不由自主覺得跟她在一起生活是非常有趣的。
「呀!」身子被突然靠近的他往前拖,尹海韻驚呆了,全身僵硬如同木頭人般,但她沒有回神的時間,因為半跪在床上的她,臉被他以指勾起。
「抱歉,但我覺得我們真的需要好好談一談。」做出這種失禮舉動還是生平第一次,所以齊睿紹道歉了,但重點還是得提。
「除了離婚,其他事我不想談。」垂下眼睫,尹海韻克制住心底那股對他的眷戀,咬牙再次提出離婚兩字。
她怎能說他媽媽的不是呢?
不!她說不出來——她沒辦法告訴他,她被婆婆藐視到什麼地步;也沒辦法告訴他,她在這個家里生活得多麼不快樂;更沒辦法告訴他,自她嫁給他後,時常感到不安與寂寞。
他很忙,她知道,也能體諒;他身上背負著繼承的責任,她也知道,也能體諒;但他去跟殷宜見面的事確實讓她很介意,也不容易體諒,更別說方才她听到的那番對話,更是讓她覺得非常受傷。
她心想,或許在他心中一直都有股迫切想和殷宜再見面的念頭,所以殷宜一回國,他就立刻去見面了對吧?
「別再提離婚那兩個字!」齊睿紹很少發怒,可就在此刻,自他的心頭倏地升起一股無名火,但他強行忍住,因為他必須知道他到底是做錯了什麼,會讓她這麼想放棄他們的這段婚姻。
「那我們就先分開。」她換了個說法。
提不提離婚根本沒差,她相信只要他們分開,殷宜一定很快就能入主這間房間,而她也會得到她要的結果,只是她真的不知自己是否承受得住,她……光是用想象的,就讓她的心好痛!
「你為什麼淨說些讓我們兩個都不舒服的話呢?」他听了很不悅,而她看起來也不好受,為何她要這麼做呢?
有事可以溝通,他並不是大男人主義者,沒事淨會要求妻子以他為天;他是個可以接受妻子提出任何意見的人,她難道不懂嗎?
他再轉念一想,不,她其實是懂他的,他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總之他是突然發現到在生活層面上,她已非常的了解他,也抓得住他的個性——像是她知道他怕吵,她會安靜的在身邊陪他看書或看影片;她知道他忙,回家後肯定會覺得很累,所以她總會在他洗完澡後替他按摩肩膀。
他喜歡她的貼心,雖然在婚姻的一開始,他倆的話題不一定能接得上,可他覺得他們兩人調適得不錯,不是嗎?
「我……」她說的話也令他感到不舒服嗎?尹海韻抬眼望著他異常嚴肅的表情。
「海韻,告訴我,我們之間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很抱歉,他是真的察覺不出來,只能當一回傻瓜,等著她給他解答了。
但在他的心中一直認為,他們兩人相處得很好,如今看來,她似乎並不是這麼認為的。
尹海韻並未回答,只是一直沉默的望著他,那差點月兌口而出的話語被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海韻。」齊睿紹第一次發現自己竟是這麼的沒有耐心。
「學長,你在生氣嗎?」她看得出來他顯然是非常不高興,但……他不高興好像代表她是應該高興的嗎?
可現在,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回答我的問題。」拒絕回答她的問題,因為現在的他是真的有點生氣!
「學長,離婚會讓你的人生不完美嗎?」她之所以對他提出離婚的要求,為的是讓他的人生有完美的機會,難道他不知道嗎?
「什麼?」齊睿紹聞言一愣。
「我相信不會的。」她突然笑了,然後主動摟緊他的頸項,摟得好緊、好緊,卻不再說話了。
不會的,就像她婆婆說過的——殷宜才是最適合他的女人,殷宜才是最不會讓齊家丟臉的女人,殷宜才是最能讓婆婆拿出來炫耀的媳婦;而她……什麼都不是!她早在兩年前就已知道了,為何如今還傻傻的認為或許他有可能喜歡上她呢?